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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算跟这位小伙计再打听几句,余光瞥见那熟悉的身影拐进了不远处一家门面。

罗敷丢下这边殷勤的小伙计,赶忙追了上去。

连着叫了几声小叔叔,许是他走的太急,没听到。愣是没见田亚为有停下的意思。

罗敷在那店面前仰头看去,“知不足斋”。

老街的店面名儿,怎么都起得怪里怪气的,这又是个什么地方。来不及细想,罗敷跨过门槛,追了上去。

进来一看,才知道这里面是个古玩儿店。货倒是不算多,柜台上有个年轻人带着个怪模样的镜子,手里拿着几片碎的不成样子的料子,正费神琢磨着什么。

眼跟前是个少年,看起来比罗敷差不了多少,拿着卷未装裱的书法软片,脸涨得红扑扑,激动的念着上面的几个名字,“魏成洲,苏瑾然、周诚浒、林涛、千山人……”

罗敷听他嘀咕这几句,顿也生了好奇之心,这几位不是高官就是大家,随意拿出哪个的名号那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如今凑在一起,那少年手里的东西得值多少钱呐。

“二叔,侄子断定这东西真迹无疑,您快来给瞅瞅。”

柜台上那年轻人眼睛都不抬,只顾自己手上那几片碎布,“瞅好了便买,说好了今儿由你做主,总得让你放开了手脚,大胆上呗。”

这位掌柜心可真够宽的,叫孩子做这么大买卖。

他不抬头,罗敷仅能看的到那人极俊美的侧脸,正面不知是怎样魅惑众生的绝色了。

罗敷再不看他,对那男孩说了句,“你这东西能不能给我瞅瞅?”

少年身旁估计站着的是这东西的卖家,见有人有兴趣,毫不迟疑的将东西递了过来。

“这位小公子瞧着面生,断东西不知可准,你给咱们小东家瞧瞧这东西可真?”

罗敷先不答话,打眼扫了那东西一眼,也不过一刹,“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那东西的主人听了很是高兴,“小东家瞧,这一位也是个懂行的,说这东西真的不能再真呢,咱这买卖有的做。”

那少年眸色一沉,不复刚才的激动神色,有些凛然的味道,“你这人来的莫名,难不成是他请来的托?”

罗敷连连摆手,表示不认识一旁这位先生。

“你不认识他,又说这东西是真的,何不买回去……”

“我不单不会买,还得劝您也别买。”罗敷打断少年的话,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这话一出,那柜台上的年轻人也不再忙乎,抬头向罗敷这边望了过来。只间眼前那小公子俏生生的模样,与自家侄子差不多的年纪,明显更单薄了些。整个人娇娇小小的,一说话牵起两边小小的两只梨涡,鹅蛋小脸上嵌着一对杏眼,那睫毛小扇子似的,忽闪起来搔的人心头痒痒。惯是见足了美人的锐王,也不曾见过这般标志的孩子。

可惜,是个男孩儿,若是托生女胎今后得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罗敷这边可不知柜台上的年轻人心理活动这般丰富,她这话一出,那卖家不乐意了。

“合着逗我玩儿呢?又说是真的,又说不能买,这东西干干净净裱起来挂在家里多有面儿!”

“买一幅挽联回去裱起来,怕我无福消受这面子呢。”罗敷轻哼一声。

少年将那东西又细细看了一遍,一个“奠”字差点吓的他晕过去,幸好幸好,若是又给二叔赔了买卖,他爹估计这辈子不会让他入这行了。

柜台后头的年轻人乐了,他家这小侄子又一回断走了眼。不过没赔钱,锐王心里已经很是满足了。

卖东西那人见讨不到便宜,灰溜溜拿着东西走了。

少年这下子有兴趣跟罗敷攀谈一番了,“哎,你叫什么名儿啊,也是有东西卖么?”

罗敷果断摇了摇脑袋,“我找人。”

“找谁?”

“我小叔叔,田亚为。”

锐王自柜台后绕了出来,在一旁的铜盆里洗了洗手,随意拿起桌上一块儿巾子擦了起来。

“田亚为还有个侄子啊,那家里不是没人了么?”锐王一边擦手一边随意问道。

“我不姓田,我姓秦。”罗敷歪了歪脑袋,这下子算是看清锐王模样了。猜想果真不错,确实是个出色的男子。

“哦——秦家人。”他这语调拖得颇长,语气里的意味让罗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小叔叔临走忘记了东西,我来送还给他。”罗敷低着头,想是这掌柜估计以为自己缠着小叔叔讨便宜来了。

“你来错了地方,田亚为可不在我这里,这老街上数他‘不离珠’的掌柜最难请,我跟他照面打的一只手掌数得上。”

难道自己看错了不成,正打算告辞,听见门口有人颇意外的说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罗敷一扭头,见田亚为在门外站着,又惊又喜的看着她这身打扮。

“田掌柜家侄子认错了门儿,跑到了‘知不足斋’找叔叔了,你给领回去吧。”锐王调侃一句,走过来模了模自家侄子的脑袋,“你瞅瞅人家,你学了这么久断个东西还是这么毛毛躁躁。”

田亚为不知罗敷在这儿经历了什么,听锐王说话也是一阵糊涂,索性伸手将罗敷牵了过来,准备离开。

少年见罗敷要走,又问了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儿呢,我叫文彦舜。”

“小鼎,我叫小鼎。”罗敷找到自家小叔,开心不已的回复。

“小鼎?”锐王舌尖滑过这两个音节,真是个有趣儿的孩子。

田亚为没带罗敷上“不离珠”,反倒从‘知不足斋’一旁的小巷绕了过去,穿到后面远离了老街,才安静了几分。想必刚刚自己看花了眼,小叔叔压根没进“知不足斋”里头去。

田亚为带着罗敷来到一间小院。说是小院一点儿不假,左右两间房,院子里还晒着被褥衣服,干干净净的一点儿不像单身汉住的地方。

“穿成这个样子就敢上街,元和呢,也没跟着你吗?”

田亚为板着脸训她,她却好似当这话是耳旁风,在屋子里东瞅瞅西看看,一刻不停的动弹。

这样子叫田亚为颇为头疼,将眼前的多动症少女裹到自己面前,老老实实按在原地,他控着她那副小身板,简直轻而易举。

“叔叔的话不听了是么?”

“小鼎不敢。”这一瞬间田亚为觉得十分颓败,拿她一丁点的办法都没有,他冲你撒个娇服个软,心便垮做一团,想硬都硬不起来。

“那你老实说,穿成这样子像什么?女孩子就得有女孩子的样子……”

“我来找你啊,穿的太漂亮了不是很招摇,这么着蛮好,我看我穿的正合身。”说着还将自己左右打量,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来找我干什么?”他口气微冷,带着田亚为式特有的疏离。

“小叔叔不高兴了么?”

“嗯,很失望。”

“失望——什么啊?”

失望什么呢?失望你昨晚的不肯挽留,失望临别之时甚至没跟自己多说一句话,失望自己从秦家出来之后,孤独感快要将自己淹没一般。

田亚为不说话,罗敷猜测他怨怼自己昨晚的表现,凑近他讨好的说道,“我今天来了,自己孤身一人,是不是能赎了罪业,小叔叔便原谅了小鼎吧。”

她贴的近了,田亚为鼻尖便全是她身上好闻的女儿香。这样醉人的味道,这般娇美的女孩,那锐王是瞎了不成,还当她是自己的侄子。

他在一旁神游太虚,罗敷也没注意到,只管将袖管里那小小的盒子倒出来,“这是小叔叔送给小鼎的吧?”

田亚为见罗敷细腻的小手腕在自己眼前晃了一晃,险些晃花他的眼。

他捏住那腕子,使了些力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呀!”罗敷推了推他,“小叔叔劲儿真大,腕子要给捏碎了。”

田亚为这下才敛了心神,不敢再碰到罗敷,“可别跟叔叔说,你是来还东西,而不是来看我的。”

罗敷舌忝了舌忝自己干巴巴的嘴唇,心虚的觑觑他,“各占一半的话成不成?主要是太过贵重,放在身上像压着千两白银,带着几十亩地出来一般。”

“你要不想要就放下吧。”他冷了脸,有了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吓得罗敷赶紧转移话题,“额——那个,那个‘知不足斋’的少年,叫文彦舜的,文彦这姓很是少见啊。”

罗敷不过随意提了那么一句,田亚为利索接了句,“文彦乃是国姓,刚才那二位皆是皇亲。”

这下子罗敷觉得新鲜极了,活生生的皇亲她这倒是第一次见,“那刚才那年轻人是个什么皇亲,文彦舜叫他二叔的那个。”

“当今皇帝第二子,锐王文彦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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