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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日,阿瑾都干脆住在了祁王府里。

几天间,路弦大多数时间都是昏睡状态,断断续续有醒过,但状态恍惚,并且看上去却好像一日不如一日。无故惊醒的次数越来越多,醒后却要么咳血,要么干呕,或是胸口作痛。

屋里伺候的人都跟着看得心里发紧,纷纷向阿瑾抛出疑问神色。可阿瑾始终没有表态,只每日早中晚三次为路弦把脉,然后吩咐下人继续按时给他服药,再无更多举措。

直到第三日傍晚,路弦再次清醒,咳血的剧烈程度比之先前严重了许多,咳完后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手按着胸口,竟是难受得讲不出话来。

“阿瑾姑娘!您快帮王爷看看,他这可怎么办好啊?”管家这几日也跟着一日日面色憔悴,此刻只能冲着阿瑾焦急喊道。

阿瑾神色一丝不慌,只立即走到路弦面前,抓起他抓在床沿的的那只手就直接把脉。

路弦难受得厉害,也没有质疑,只任由着她抓着自己的手。

片刻之后,阿瑾放了他的手,面色凝重。

“怎么样?”管家立即问道。

阿瑾坐在床边,没有回身,只一边开始从针袋里取针,一边对管家说道:“九王爷确实是中了我前几日猜测的那种□□。如今我给他用的那几味药和他体内的毒性已经起了最剧烈的冲突。”

“啊?”管家神色大惊,呆愣问道,“那可怎么办?”

“我先为他扎几针压压势头,至于要解毒,自然需要解药。”阿瑾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翻开路弦的衣服,下手极为迅速地在他胸口连扎了几根细长的银针。

针口位置,有微微偏黑的血液渗出。

“那……您可有那种解药?”管家在身后随之问道。

“那解药较为复杂,需要几味药合着现配。”阿瑾说着,已经为路弦扎完了针,转过身来继续对管家说道,“不过,需要用到的那几味药里,有一样是我手头拿不出来的。”

“什么药?阿瑾姑娘您尽管说。我们府里有的是各种珍稀药物。”管家急切答道。

“怕是不一定。”阿瑾神色颇是严肃,“那药名字叫‘轻玉碱’,是当世极为少见的一种奇药,非但珍贵,而且恐怕多数人都不曾听说过,怕是不好得的。”

管家闻言面色一凝,也觉这名字闻所未闻。

一旁府里的管药先生率先替他答道:“府里……确实没有这个药。”

那答案多半也在阿瑾预料之中,她点了点头,又对管家道:“您恐怕得托人去宫里跑一趟,王宫里面素来藏着许多奇药,或许能找出来。”

“是是!”管家也立即反应了过来,连连答道,“我这就让人去宫里求药。”

他想着:既是九王爷要救命求药,宫里人应该也会积极帮忙的吧。

阿瑾却想了想,又对他补充了一句:“这事您要不还是托一托景阳王去做吧。”

管家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阿瑾亦没有过多解释,只道:“那药必不会和一般药物一起放在普通药房里,您直接托宫人去要怕是要不到。”

管家的脑子其实仍旧没怎么回过来,但既然阿瑾那么建议了,他便也点了点头:“好,我这就让人去与小王爷说一说。”

“嗯。”阿瑾点头,“尽量快些吧。”

路弦生病这段时间,朝中诸臣本就悄悄观望着,而且阿瑾听说白国的国主平日里也颇堤防着他。在如今他病危之际,若是随随便便派去个人往宫里讨药,谁知道中间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反正即便是出了意外,也可随便找个中间人把事情推了,到时候被当替罪羊的不是替管家拿药的宫人、就是阿瑾。

让路铭轩去,宫里人不敢随便糊弄,也少了某些人做小动作的机会。并且,阿瑾颇有兴趣想知道:朝中其他人知道了路铭轩为路弦出面去拿药,会有如何反应……

至于路铭轩那里,路弦说起来是为他妹妹受的伤,路铭轩也理当应下这事。

“路颜夕……没事吧?”突然,听得床上的人微微干哑的声音问了一句。

“她没事。现在在家里。”阿瑾转身答他。

“嗯。”他只淡淡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追问什么。

***

景阳王府。

路铭轩收得消息,只稍稍犹疑了一下,便往宫里去了。

路弦是因中毒而病倒的消息也同时不胫而走。

“难道那日那个刺客的剑上抹了毒?”几个发闲的下人聚在一起议论道。

“怎可能是那天才中的毒?”立马有人反驳,“这显然是从他前段时间刚病时就被人下了毒。”

“对啊,不然那病怎么可能一直都没治好。”有人附和。

“可是……祁王府里素来极为严谨,怎么会让人悄无声息地下了毒?”

“这……”

一群人都陷入了疑惑的沉默。

“你们在讨论些什么?”忽然有一个柔和的女声突兀从他们背后传来。

几人转身,立马低头行礼:“三小姐。”

路颜若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们:“你们倒都是很闲,一个个都替祁王府做起断案官来了。要不要让我大哥干脆将你们送去祁王府算了。”

“不敢不敢,我们只是随便聊几句罢了。”下人赔笑道,“我们这就去忙了。”

“三小姐您慢走,我们告退了。”

几个人这才散了开去。

路颜若也不会去追究他们。她原本就只是去探望路颜夕的。

路颜夕在路弦受伤当天就一个人匆匆跑回了景阳王府。

因这次的意外,府里人对路颜夕的态度一时间都有些许微妙。一方面,路弦那样的人,宁肯自己受伤也要救别人,这事实在匪夷所思;另一方面,路弦目前情况不明,弄不好最后他们整个景阳王府都要受到路颜夕的拖累。

路颜夕也是有些奇怪,她这几日按道理应当是去探望路弦,但是她却连续几天都把自己闷在了房间里,连用膳都没有和家人一起。

“小夕?”

路颜若来到她的房门前,轻扣了一下门板。

里头没有人应答。

路颜若又道一句:“刚刚祁王府里来消息,九王叔已经清醒了。”

“啪!”

里面立即传出一声不小的声响。门随即被打开了。

房内,连着关了自己几天路颜夕终于露了脸:“他清醒了?”

路颜若看到她,没来得及回应她的话,而是脸色率先一愣。

只不过过了三日,路颜夕的面色看上去便憔悴得有些过分,倒像是……她才是受伤生病的人。

“嗯。”稍稍愣了一会儿,路颜若才回神答道,“不过阿瑾姑娘确认了他是因中毒而久久不好的,刚刚大哥也出门去了宫里,说是为九王叔去讨一味解药。”

“是……是吗。”路颜夕却似乎没有听进去,只顾自低头喃喃几声,又突兀道一句,“我这边去祁王府看他。”

说完,都没和路颜若告别,路颜夕就直接跨出了房门,准备向外走去。

“你现在就要过去吗?”路颜若拉住她,问道。

路颜夕疑惑地站住,点了点头。

路颜若垂眼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突然道一句:“我也随你一起过去一趟吧。”

“啊?”路颜夕有些惊讶。

“嗯,我们一起走吧。”路颜若只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

“好吧。”路颜夕仍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担忧和恍惚里,没有太在意。

“走吧。”路颜若直接挽了她的手,两人一起向外走去。

路颜若几乎从来都没有去过祁王府,与路弦也素无交道,可如今有一件事,她必须亲口去问他……不管他愿不愿意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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