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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事儿瞒着我。”凡卿坐在了太妃椅上,笃定道。

凡修摇了摇头,凡子澜点了点头。这俩人的动作看的薛氏哭笑不得,索性摊牌,“是有一件事,但是闺女你别急,咱们慢慢筹谋。”

“到底怎么了?”凡卿怎么琢磨也想不透,启德帝和陆知礼这两个关键性的人物她方才都一一见过,自己家这几口子人也都平平安安的坐在自己面前。家里也不像是被洗劫一空的样子。

她猛地一拍大腿,登时站了起来,惊恐道,“难道我是小时候得了什么病,一到了十七岁就会发作,不治身亡?”

凡家三口齐齐抽了抽嘴角,这丫头还真会给自己加戏……

薛氏最先平静了下来,她的神色有些凝重,“卿卿,近来蛮族对我边境频频骚扰,甚至还残害村民的事儿你可知?”

“嗯,今天进宫的时候在陛下门口偷听了一会儿。”凡卿有些不以为然,“不会是要开战了吧?”

可就算是开战了也轮不到她们家愁眉苦脸啊,上有启德帝,下有那些个满口仁义道德,为国鞠躬尽瘁的文臣武将。跟她们家这种靠着爵位混日子的纨绔世家八竿子也打不到一瞥啊!

一向活泼开朗的凡修今天也不蹦跶了,瘪了瘪嘴,“跟我私交甚好的兵部尚书王林方才在宫中议事回来,他跟我说陆枕窗那个龟孙子举荐陆知礼当此次随军的军师!”

凡卿一脸的诧异,有些不信道,“再过些日子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了,陛下也肯?”

凡子澜摇了摇头,“此次战事陛下十分看重,他想挫灭蛮族的威风同时顺便踏平了边陲之地,让他成为我大楚的一部分。所以他想亲自出征,那势必会带上陆兄。”

“哥哥在东宫与太子亲得翰林院老头子授课多年,陛下怎么没叫上你?”凡卿冲他眨了眨眼,嘿嘿的笑了起来。

凡子澜敛眉,“有你这么坑自己哥的么?”

“开玩笑,开玩笑。”

凡卿干笑了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两条腿盘在一起,叉着腰生起了闷气。陆枕窗这孙子几个意思,摆明了想坑她么!战场上刀剑无眼,万分凶险不说,她们可快要成亲了!

“等等。”凡卿好似想起了什么,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父亲,太子这次也会去么?”

凡修点头,“你怎么知道?太子才刚成亲不久,陛下不欲让他们这对新婚夫妇分开,所以心里其实是属意二皇子的。”

“可陆枕窗却以自己不堪大用的理由拒绝了,甚至还摆出了身为一国太子光有文韬不行,必须以军功服人,陛下这才准备带着陆疏随军历练。”

凡修越说越觉得不对劲,一旁的薛氏也好似猜到了些什么。

凡卿冷静分析,一字一句说的极为缓慢,“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是陆枕窗的一个计谋,他把陛下太子还有陆知礼这带着陆家血脉的世子都支开了,整个京城里其实不剩下什么了,就是一个极易□□弄空壳。”

这话说的她自己的汗毛根根竖起,即使是穿着厚重的棉衣,她也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渐起,她明白这是由于发自内心的恐惧所造成的。

凡子澜恍若大悟,“小妹你的意思是陆枕窗想借着这次蛮族入侵的机会,掌控京城,甚至称帝?”

“没错。”凡卿终于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一家四口人的眼神稍微那么一对,就又各自把自己吓了一跳。难不成这京城要变天了?他们家一向与桂月宫是死敌,若是陆枕窗掌了大权,那他们宁国侯府首当其冲,就会被宰的很难看。

“怎么办?如果咱们的预测是真的,那卿卿成婚后岂不就是陆枕窗动手的时候了?”凡修吓的直摆手就欲找管家,被薛氏拦下了,挑眉问他,“你找管家做什么?”

凡修伸手手指头摆了摆,絮絮叨叨嘀咕道,“把咱们在京城的房契,地契都找出来,还有门下的铺子门市,能当的就当,不能变换的就不要了。收拾收拾家产,逃命啊!”

凡卿不赞成的摇了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咱们一家能逃到哪去,以陆枕窗那个性子便是掘地三尺也会把咱们找出来,根本没法逃。”

“难不成坐以待毙,我和你母亲倒是没什么事儿,年纪大了,吃也吃够了,玩也玩够本了。你和子澜可要怎么办呢,还有那个陆知礼倒霉女婿,唉……”

薛氏冷笑了一声,“别想的那么悲观,也许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呢。再说了,这京城又不是他有人脉,咱们祖祖辈辈在京城呆了上白余年,凭什么就没有还手之力呢?”

“母亲说的对,我现在就去找陈大人。”凡卿言毕,便让下人备轿,准备进宫。

四个轿夫抬着凡卿,步伐稳重的朝皇宫方向走。途中,她掀开帘子,仰首望着上空发现太阳早已缩在云头里,阴郁的天气似乎随时都会下了一场暴雪。

只有凡卿知道,这表面看似繁华依旧的京城实则马上就要千疮百孔。启德帝英明了一世,生养出来的两个皇子却一个比一个废物。

外面渐渐有雪花飘了下来,她眼眸渐有凝重之色,但愿陈迟别是个傻子。

凡家的贵轿在宫门外缓慢的停了下来,轿夫轻轻把轿子放平。凡卿从里边走了出来张望了半天却没在宫门口看见陈迟。

她蹙眉,只手招呼过来两个侍卫,沉声道,“你们护卫长陈大人呢?”

两个侍卫双双对视了一眼,神色有些犹豫,没敢吭声。

凡卿有些纳闷,再出口的声音多了一些不耐烦,“我又不能吃了他,我找他有事,很急。”

其中的一个侍卫再三思量后终于拱手,答道:“今晨,侧妃娘娘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途中遇到了刺客,虽然宫里的侍卫及时制止住了,娘娘也没受伤。但是大人还是被二皇子以疏忽职守的罪名关进了大牢。”

凡卿来时掌心便出了汗,这会儿风一吹尽数凉了下来。可饶是她的手再凉也比不过心里的那股寒气。

什么刺客能潜伏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里,不去刺杀启德帝而偏偏找一个女人来下手。动手也就算了,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都杀不掉,也好意思称自己为杀手?摆明了是陆枕窗找的幌子,想圈禁陈迟,掌握皇宫的羽林卫。

妈的,还真让自己猜中了,这个孙子真要造反呐!

凡卿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新月侧妃不是没事儿么?再说陈迟隶属陛下,二皇子他有什么权利关押人?”

侍卫垂首摇摇头,“陛下看着二殿下和皇子妃的婚姻并不幸福,心里总是觉得对他诸多亏欠。皇子妃远去了大沐,殿边只有一个侧妃娘娘在服侍,此刻殿下为了侧妃出头,陛下不能驳他这个面子。”

凡卿讥讽的笑了笑,自己儿子正在一步步算计着他的皇位,他竟然还在计较着面子。他若是真觉得亏欠的话就不会立陆疏太子,事事都让两人感受到不一样的差别待遇。

谋逆之心岂非一日之寒?

事已至此,她只能想办法见陈迟一面,她记得羽林卫护卫长都是有一块陛下亲发的令牌的。若是能要到这个令牌,那么陈迟被关与否也不要紧了。

凡卿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微微过分了。

进了宫后,凡卿直奔启德帝所处的御书房,找到了侯在门口的李德旺。她鬼鬼祟祟的将他拉到了一旁。

她心里清楚,若是贸然去天牢,守门的将士肯定不会让她进去的。为今之计,就是找一个有威望的人带她进去,这皇宫里除了启德帝,怕是只有跟了他几十年的老太监了。

“郡主,咱有事说事,您别拽老奴啊。”李德旺被凡卿这一上来就直接拉扯的动作吓了一跳,唉声叹气道。

凡卿神色严肃,“李总管,你能带我去天牢么?”

“什,什么?”李德旺被她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吓得紧着扶了扶自己的帽子,惊讶道,“不是郡主,你这身娇肉贵的怎么能去天牢那种地方,凡侯爷和陛下知道了还不得活扒了我的皮呐。”

“不成,不成。”李德旺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同意。

凡卿眯了眯眼,故作惋惜道,“听说我家酒窖埋了月余的梅花酿就要启了,某些人尝不到鲜真是可惜了呢。”

此话一出,李德旺的眼睛都直了。他这种做太监的,对男女之事上没有别的想法,一天除了侍奉主子也就是没事儿爱喝点小酒。宁国侯府家的酒香甜甘烈是众所周知的事,如今郡主拿这件事来威胁自己……

李德旺叹了口气,摆起拂尘,朝西北方向走去,叹了口气,“郡主,咱下不为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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