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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恒扭头,手掌撸了下卡尔的后背,笑着应了一句:“哈哈,对啊,丽族是个好地方,咱们都是奔着好地方去的啊。”

卡尔沉默地往前走,察觉到林抚模他脊背的手指有些颤抖,就凑近了林,示意林到他的背上,林恒摇摇头,把肖尔丢给他的衣服往身上披了一件。

“林,你似乎很不耐寒。”银关心地问。

兽人的体质都很好,林恒在现代也很注重锻炼,但是似乎体质比起兽人还是差了那么点。毕竟物种不同,林恒倒是没有太在意,听见银这么一问,林恒点点头,苦恼地皱眉:“对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和大家一样运动得很勤快啊。”

林恒朝银抬抬胳膊:“我可是有肌肉的!”

银调侃了林恒几句,林恒都笑哈哈地接过话茬,显得十分亲近银。

在银面前,林总是格外健谈一些,卡尔已经习惯了。其实林是个话很少的人,他也明白,林只是伪装而已,林想要搞明白银真正的目的,那就给他想要的,银本来不就是为了林的信任才演了这么一出戏吗?

一行人赶回去的时候,各自回了自己的隔间,林恒伸了个懒腰,坐下来休息。

因为头发洗完温泉出来是半湿的,后来被夜风一吹,本来就半长的蓬松碎发都能别到耳后了,林恒被夜风吹得头疼,他揉揉太阳穴,抬眼看见卡尔的黑发已经干了,他姿态放松地倚着墙壁坐着,海蓝色的眼睛看向他,隔间没有光,这个世界还没有蜡烛这种东西,只有那个小小的窗户透出来的月光。

月光斜斜地射进来,浅色的光柱正好在两个人的中间,看见林也望着他,卡尔没有移开眼睛,他海蓝色的眼睛依旧清澈无暇,干净得让人想起夏日冰凉而深邃的海水,辉映着明亮的日光,却依旧沁人心脾,俊美的五官起伏有致,完美得让人屏息。

两人对视了一会,卡尔动动唇,想要说什么。

林恒却先移开了视线,他拨着自己的头发,淡淡道:“你头发都干了?直接坐在地上,刚洗完的头发又要脏了……”

卡尔模模自己的头发:“干了。”

“哦。”林恒干巴巴地应了一句,曲起了双腿,温泉里起反应真的太尴尬了,他老大不小了,不可能连这点羞耻心都没有,他一心把卡尔当成自己弟弟,虽然卡尔护他比较多,但是要是被卡尔发觉,他这张老脸该往哪里放?

卡尔还那么亲昵地让他模,让他撸毛,哎,林恒唾弃了自己一下,想着或许什么时候该自己偷偷解决一下,省得不该起反应的时候瞎起反应。

林恒打了个哈欠:“困了困了,睡觉吧。”

不等卡尔回答,他侧过身,直接躺下睡觉了,直到林恒的呼吸平稳了,卡尔走到林恒的身边,单膝跪地,撩住自己的长发,低头凑近林恒,林恒的呼吸很轻很悠长,睡着的时候不像醒的时候那么让人有些捉模不透,总让卡尔觉得他像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像是一个冷眼相看的旁观者。但有时候又十分的温和心软,总怕别人知道他有多温柔。

他清楚地知道,林不接受和任何一个人产生无比亲密的关系,他信任作为同伴的他,甚至第一次敞开了心扉,而他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卡尔想要用尽全力,撼动这个人的心房,让他走过来,然后狠狠地抓住他。

聪明的猎人从不主动去追击猎物,而是诱惑猎物自愿地跑进他的圈套,一击必杀。

现在的林,睡着的时候,十分的乖巧,清隽的五官安安静静,和平时不说话的时候不一样。虽然因为沉睡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疏离,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孩,让人特别想要把他抱在怀里,不让他受一点儿委屈。

卡尔轻轻吻了林恒的嘴角一口,力道很轻,只是轻轻擦过,他颤了颤眼睫,有些沉迷温泉里勾过林舌头的那一下。标记不需要吻,但是他鬼使神差地亲了那一下,却害怕贪婪让他暴露,只好及时抽身……

卡尔屏住呼吸,极轻地偏过头触过林恒的眼角,支着地面的那只手,因为克制而过分用力,甚至按出了深深的抓痕,然而轻吻沉睡的人的力道却仿若蜻蜓点水。

卡尔支起身,起反应的下/体警告他不能继续下去了,他走出门,叹了口气。

明明为了捕猎可以连续好多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忍耐是这么难熬的事情。

林恒醒来的时候,窗外的月色已经淡了下来。

黎明将至,最深重的黑暗之后,晨光猛然从地平线跃了出来,红彤彤的太阳娇羞地露出小半边脸,天际的火烧云簇拥着还不够耀眼的光源。万物苏醒,枝叶舒展,白天活动的动物都从家门探出了脑袋,沁凉的晨风略过窗口扑在林恒的脸上,林恒眨眨眼,瞬间清醒。

卡尔半阖着眼眸,看着林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隔间的门,从门缝溜了出去。

林恒的脚步声让火狐狸下意识要跑,林恒急忙道:“哎,别动!”

伊莫低着头,林恒皱着眉,这孩子咋不炸毛了?

伊莫背对着林恒,埋下头用爪子擦了擦湿润的眼睛,他转念一想,听这个讨厌的雌性的话干嘛,拔腿又要跑,跑了几步却怎么也跑不动。

林恒踩着狐狸的尾巴,小心蹲下来,手指模上伊莫的脊背,温声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刚才天一亮,他才看见趴在门外树下的伊莫,可怜兮兮地缩成了一团,活像是无家可归,又不是没有隔间可以睡,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想到丽族来的信息,林恒直觉可能出了什么事。

伊莫不回头,身体用力地挣了挣,但一用劲,他的尾巴就疼。他咬咬牙,用尽全力地想要往前跑,林恒看这架势活像是不要尾巴了,急忙抬脚,怕伤到伊莫,伊莫却先转过头来,狐狸眼红得狼狈,架势却毫不留情,狠狠给了林恒的手一口,然后一溜烟儿跑没了!

林恒低呼一声,抱住自己的手指,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卧槽,真咬!

通红的血珠哗啦啦地开始往外淌,林恒挤了挤伤口,应该没什么病毒吧,毕竟是可以化成人形的,就相当是伊莫给了他一口,又不是真的畜生。

林恒站起身,甩了甩手,心里也没怎么生气,看天色还早,犹豫了一下继续去看看伊莫还是上去找卡尔。

伊莫跑出岚族的族地,躲到林子边上,化成了人形。他朝着地面用力地呸了几口,想把嘴里的血腥味甩掉,他颓然地抱住身躯,棕色的眼睛又红又肿,已经是哭到哭不出来了。

他恨恨地咬着牙,直把牙龈咬到出血,死握着粗糙树干的手指也血淋淋的,内心巨大的悲痛无处抒发,只能靠**的痛苦来驱散一些。

他的父亲和母父……

他要杀了那些人,杀死他们!千刀万剐!!!

伊莫通红的眸子阴郁又狠厉,纹骨,纹骨!他们要纹骨,然后又要雌性,现在已经不够了,还要勇士的命是吗?

丽族的歌舞升平下,现在已经满是尸骨……

究竟为什么要让他从天堂跌入地狱?凭什么要从另一块大陆过来收割他族人的生命!为什么偏偏他这么弱小!

伊莫恨得牙齿都在颤抖,无处可发的怨恨,简直要把他逼疯,无能为力的绝望,要把他曾经的骄傲一寸寸敲碎。

他扬起下巴,红色的长发披在光luo的肩膀上,他想把所有的苦涩都压下,让自己振作起来,可是心脏一抽抽地疼,让他只想抱头大哭,却根本哭不出来了。

远处向他走来的身影让他眯起了眼睛,是那个叫林的雌性。

怎么被他咬了一口,还是跟上来了吗?

他想起雌性漫不经心的笑,还有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以及自己在最开始对他的好奇心。但在听到了父亲和母父的噩耗之后,他对每一个靠近自己的人,都满怀恶意,包括这个于他其实无冤无仇的人。

林恒闻到了血腥味,他走近伊莫,伊莫及肩的火红色长发披散着,面容艳丽依旧,却没了初见时候的孩子气,上挑的眼睛无比冷漠地看向他,浑身□□地抱胸靠着树,垂下的双手血淋淋的,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也不知道是林恒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

林恒顿了顿步子,伊莫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你的族里出了什么事?”林恒蹲,平视伊莫。

伊莫不说话,曲起的双腿交叠着,斑驳的双手搭在膝盖上,防御性极强,冷漠阴郁地看着林恒。

这个状态,甚至这个眼神,林恒都是深有体会,他坐下来,与伊莫保持着一小段距离,并没有安慰,音色温和,言辞却十分公式化。

“很绝望?”

“很无力?”

“很愤怒?”

三个反问句,伊莫颤了颤眼睫,盯着面前的雌性,雌性的半长头发显得很蓬乱,五官依旧是清朗俊秀,瘦削的下巴线条伶俐,玫红的唇角微微抿着,黑色的衣物把他的皮肤衬得格外地白,那漫不经心的眼角仿佛所有的绝望苦痛都是云淡风轻,无关痛痒的东西。

伊莫不可抑制地愤怒起来,握紧了拳头,他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用这个态度来说话?

“我们可以合作,并非是前段时间卡尔和你们商量的合作。”

林恒低下声音:“是更密切的合作。”

“你知道……什么?”伊莫哑声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林恒轻轻凑近了伊莫一步,声音依旧低低的。

“但多一个伙伴总是好的不是吗?伊莫,虽然我们的相识不太愉快,你和卡尔曾经也有过矛盾,但我……相信你,同样你也可以相信我和卡尔。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我也没办法说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

林恒又往前凑近了一步,他几乎是膝行了,伊莫盯着雌性的黑色眼眸,一言不发。

“我知道建立无比的信赖很困难,对你,对我们,都十分的难……”

“够了!”伊莫低喝。

林恒停口,伊莫冷冷道:“你想玩什么把戏,说几句话就能把我的话都套出来?”

林恒挑挑眉,按住早晨还有些湿润的土地:“我没你想的那么卑劣。”虽然我是打算把你的心防降低一些。

“我只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想要让我和卡尔多一份力量而已。”

“你这个人一张脸变来变去的,你以为我会信你?卡尔那个冷血动物,我更不会和他成为什么亲密的同伴!”伊莫抗拒地皱眉。

林恒叹了口气:“伊莫,我知道你现在很抗拒,我们可以等你冷静下来之后再说,其实你知道,告诉我们你知道的所有讯息,对你没有任何害处。我们肯定不会和你敌对的人是一派,你也心知肚明,你的敌人可能就是我们的敌人。”

伊莫咬了咬唇,把头埋进臂弯:“走开!”

“我会走开,但你要允许我陪你一会儿。”林恒温声道。

伊莫莫名其妙地抬起脸:“什么?”陪他?

林恒月兑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伊莫的身上,他里面还穿了个背心,试着触碰了下伊莫的指尖,伊莫颤了颤,诡异地没有躲开。

林恒朝伊莫的伤口输出自己的terou,微凉的萤光从伊莫的指尖蔓延开来,伊莫感受到伤口处的麻痒,震惊地抬起了脑袋:“你!”

“这是卡尔让我藏好的底牌,我说信你,就不会骗你。”

伊莫颤抖着声音:“terou……你的terou……”

震惊让他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他一把握住林恒的手,粘稠的血液全都沾到了林恒的手心。

林恒用力地回握他,低声道:“你会替我保守秘密,是吗?”

治愈的力量,terou能治愈伤口!

伊莫看了林恒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涩涩道:“嗯。”

直到两只手上的伤口都已经好了,只剩下了斑驳的血污,林恒才停下输出terou,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却不觉得很痛苦,他抓了一把草,用草叶细心地擦拭伊莫脏兮兮的手。

伊莫偏头,有些迷惑地看着林恒。

林恒垂着眼睛,他早就说过,他从来到这里开始,这些兽人们,嗯,这些刚成年的年轻兽人,在他眼中一直都是和那些刚上大学的孩子一样,可能有的过于机智聪颖,有的却幼稚孩子气,当然也有狡诈自私的。他们当然有着人性深处的劣根性,只要不涉及他的原则和底线,他不会和孩子计较,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去计较太多,也懒得计较。

甚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很多无关痛痒的温情,他已经习惯给予别人了。

“擦干净了,”林恒笑笑:“也该回去了,不然大家会担心。”

伊莫咽了口唾沫,无措地扯了扯草叶:“你……”

林恒模模伊莫的脑袋:“嗯?”

伊莫的脸色恼怒了一瞬,林恒快速挪开手:“回去之后,你还像之前那样就好,我也会像之前那样。”

“为什么?”伊莫下意识问,他以后还怎么对林凶得起来啊!

“因为……”林恒凑近伊莫低声道:“算了,我还是不告诉你了,怕你演技不好。”

伊莫抽抽眉角,瞬间暴怒:“喂,你!”

“嗯,就这个样子,保持!”

伊莫更怒,一下子站起来,林恒适时扭开脑袋,他不想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伊莫一下子坐下来,本来悲伤了一夜的心情竟然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隙,他离开族里的时候,其实父亲早就给他打过了预防针,只是他没当真。

“昨晚,族里传来消息,我的父亲和母父死了……”伊莫捂住脸,突然低声道。

林恒皱眉,怎么会?一个族长说死就死?甚至父母两人都去世……

林恒思索着原因,看见红孩儿又缩成一团的德行,叹了口气,把人抱在怀里,拍了拍后背:“你还有肖尔和我们,别怕,这个事情一定有隐情。”

“一切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伊莫缓缓伸出手,抱紧了雌性纤瘦的腰,低低的声音里全是戾气,姿态却难得软化了许多,终于不全身是刺了:“我要把凶手千刀万剐,一定。”

林恒模模他的脊背:“会的,在同伴面前你可以软弱,详细的事情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好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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