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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万一人家就求个念头通达,然后揍她一顿,也不管后面洪水滔天,这可怎么办?

不过聪明人还是有的,也是姜锦还没倒霉到家。一个地痞上前与那地痞头子道,“大哥,我恍惚听说定南侯府的二管事确实是姓周,不过他是不是有那么大的内侄女,我就不知道了。”

姜锦见那地痞头子听了这话更加意动,忙劝道,“从来和气生财,说不准日后,大哥还能和我姑父一起做个生意呢,定南侯府偌大的家业……”

姜锦这意犹未尽的话,果然让那地痞头子点了头,姜锦又不是什么天仙玉美人,哪有白花花的银子光灿灿的金子可爱?

因此,他犹豫了一下,就挥了挥手,让那几个兄弟让开了路。

姜锦见此,忙道谢一次,又把那书生扶起来,转身就走。

被个姑娘搀扶,那书生还不好意思呢,姜锦白了他一眼,低声道“有什么好矫情呢,你个读书的,岂不知事急从权。”

也不是姜锦脾气大,对着帮自己的人发脾气。而是万一那几个地痞后悔了,两人谁都跑不了。

那书生也不傻,见姜锦这么说,果然不说话了,虽然身上还有几处疼痛,倒也不影响行走,走的也颇快。

另一边,赵二媳妇在几个地痞打那书生的时候,就趁机跑了。赵二媳妇的堂兄欠了人家的赌债是跑不了,这个自不用说,姜锦也不关心,她还没那么多余的同情心。

两人走的飞快,很快从巷子出来。站在大街上,感受到深秋的阳光照在身上,姜锦才彻底松了口气,方朝那书生行礼道谢。

“今天这事闹的,真是多谢这位大哥仗义执言了。”

那书生却有些惭愧,白皙的脸上有点红晕,看着姜锦明亮的双眼道,脸更红了点,声音也有点低,“我是仗义执言了,可是月兑身还是靠你的智计啊。”

姜锦闻言,爽快的笑起来,“大哥真是妄自菲薄了,今儿没你帮忙,我可没那么容易月兑身。毕竟我说我和定南侯府二管事是亲戚,他也未必信的,还是大哥毕竟是读书人,他也不愿意多招惹事端。”

“唉,都说死读书读死书,我这也是脑子呆。”那书生拍了拍头,见姜锦笑的灿烂,也笑起来。

姜锦看着这单纯可爱的小哥,心情也好了很多。

别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坏人挺多,好人也挺多,不厚道的人挺多,善良的人也很多。赵二媳妇虽然不怎么厚道,地痞更是可恶,这书生倒真是个好人。

突然想起来这哥们还挨了几下子,姜锦便问他名姓,“还没问这位大哥尊姓大名?我看那几个地痞也动了手,还是去大夫处看看吧?”

那书生笑道,“我姓卫,行三,你叫我卫三哥就是了,大夫就不用看了,那几个地痞其实也是有分寸的,只是肉疼了几下,并不要紧。”

姜锦见他执意不去,而且神色也确实没什么异样,也松了口气,她可真没多少钱了,医药费啥的,光给柳叶花的,就快把她的钱包给掏空了。

卫三哥还说要把姜锦送回家,但是看他神色,似乎也有事要做。姜锦便善解人意的拒绝了。

“就不麻烦卫三哥了,别耽误了三哥的事情。”

果然卫三哥脸上少了点为难之色,冲着姜锦笑道,“那我先走了,说来,我之前约了几个朋友去茶楼喝茶,怕是要迟到了。”

“那三哥你快去吧,别让朋友等久了。”姜锦听见他这么说,忙道,“我在街上逛逛买点东西,不妨事的。”

“那好,不过姜妹子在路上还是要小心些。”

姜锦点头,看着卫三郎往东边去了,方有点犹豫自己还要不要逛街。

本来她准备去看过房子,再上街上看看物价情况,或是琢磨点小本生意做。没想到这房子还没租下来,就先生了波澜,险些闹出事来,便有些犹豫。

一则主要目的没达成,房子没租到难免有些着急,另一则也是对在这大梁生存的艰难也多了些预计。

然而想想,眼下这个情况,她也只能靠自己了,若她自己心里先怯了,如何在这古代立得住?

更不要说,坚持到看到那定南侯府墙塌了。

想到这里,她又鼓起劲儿,准备去附近的坊市去看看。她记得孙老大夫说了,往西边走到头,横向的那条路,十分热闹,做生意买卖的不知道多少。

姜锦心里也有几个生意的盘算,一面走,一面去看两遍店面摊子。

不过还逛几家,就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喊。

“姜夫人?”

姜锦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几声连叠着喊,她反应过来,自己以前可不是个姜“夫人”么?

不过姜锦在大梁朝可真没什么熟人,除了定南侯府那群货,差不多都算是仇家了,街上见着不翻白眼就是好的,自然不会打招呼了。

这到底是谁在后面喊她呢?姜锦回头一看,脸上顿时是露出了惊喜。

这个人,倒还真是个例外。

“惠宁师父,您怎么在这里?”

没错,姜锦的这个熟人是个尼姑。

姜锦之前在定南侯府被逼着给陆齐林吃斋念佛,这位惠宁师父作为个出家人,也是常来往定南侯侯府,一来二去便熟识了。姜锦离了定南侯府,却想不到在大街上见到惠宁师父。

如果说姜锦只是吃惊的话,惠宁师父看见姜锦那就是震惊了。

她先前看见姜锦的时候,姜锦正和卫三郎说话呢。

在街上和年少男子说话,姜锦又做未嫁女子打扮,惠宁师父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可是左看看右看看,的确是她认识的姜夫人啊?

如今确认了看见的人就是姜锦,惠宁师傅反而更吃惊了,犹豫了半天方才问道。

“姜夫人,你怎么在这里?不都说定南侯世子回来了吗?你怎么?”

定南侯世子回来了,姜锦这个定南侯世子妃也不是有名无实了,境况应该改善了才是啊。

姜锦心里也明白,眼下这情况,不论如何,也只能吃了这个暗亏了。

只是想到柳叶,她方又硬气起来,“别的我可以暂时不管,柳叶的身契呢?”

“什么身契?哦,你是说你那个丑丫环啊。”

王氏哪里把柳叶这么个丫环记在心里,早就把这事给忘了。然而姜锦心里明白,柳叶这情况,在府里肯定活不下去,就算是什么都不要,她也要把柳叶的身契要回来。

王氏却觉得捏着姜锦的把柄了,不过,这也的确是姜锦的软肋。

“身契我能给你,但是——”

“但是什么?”姜锦深吸一口气,王氏的无耻,或者说定南侯府的无耻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

“拿着你陪嫁的那两身衣服,立刻马上给我滚!”

姜锦抿了抿唇,正要答应,后面突然传来柳叶的声音。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阿锦,你别管我了!”

听着她声音虚弱,姜锦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鼻头一酸,眼泪一下涌出来。

然而在王氏面前,姜锦并不想示弱,到底还强行按着崩溃的冲动,转头对柳叶道。

“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出府后找个大夫,很快就好了。”

说完了,姜锦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氏。

“我答应你,身契拿来!”

王氏被她恍如寒芒的眼睛一看,不知道怎么就退了一小步。不过她也很快反应过来,现在她身边奴仆环绕,还怕姜氏做什么?

不过她也想到了昨晚儿的那一出,丢了好大的脸,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到底有些心虚。

“自有人送来,你急什么?”

不过片刻,果然有人拿了柳叶的身契过来,还刻意羞辱的扔在地上。

王氏还嘲笑,“就在地上,你捡啊。”

姜锦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心中恨意滋生,可还是慢慢捡起来。

从来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她就不信,定南侯府就一直能笑道最后!

郭子仪当年七子八婿,位极人臣,又如何?墙还没塌,家就败了!

定南侯府还不如郭子仪呢!何况,就算是她是女子,在封建社会男权时代,也不代表她什么都做不了!

见姜锦低头弯腰,柳叶呜呜的哭了起来,却又不敢大声,十分凄凉。

而同样见姜锦弯腰低头,王氏这口气终于顺了,抛却了形象,哈哈大笑起来。

姜锦捡起身契,扶着柳叶,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氏,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王氏笑的太早,这才到哪里?

姜锦也有所耳闻如今朝上局势,夺嫡从龙之功,本来就是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是,她现在低微如尘埃,可是只要有心,十年,二十年,总有一日,她会做到的!

姜锦心中沉默,一句话没说。

柳叶却伤心极了,伏在她肩头,眼泪瞬间沾湿了姜锦的衣服。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我……”

姜锦却笑着拍了拍她,“不要这么想,说到底还是因为王氏。”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扶你走,接下来就是新生活了,应该高兴才是。”

至少不用强迫吃素了,不过姜锦还是有些惋惜自己和姜锦娘抄的那些经文,四年时间,她抄了差不多一屋子经书,便宜定南侯府了!

不过王氏也没闲着,她本来想畅快的笑一笑的,然而门上来禀报说,大皇子,二皇子,七皇子一起来了。即使侯府也是显贵,这些皇子龙孙还是要小心伺候着的,定南侯父子又不在,王氏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了。

此时姜锦都到了定南侯府门口了,想也知道,走的肯定不是正门。姜锦一面扶着柳叶,一面还要挎着包裹,多少有些困难,跨过门槛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

侯府的门子还在那里冷嘲热讽,哈哈大笑。

姜锦虽然心智坚韧,此时也有些忍不住脾气了,要不是带着柳叶,真恨不得回头就放把大火把这定南侯府烧个干净。

而几乎是同时,侯府正门前,一行人正在下马,看他们神骏的宝马,华丽的马车,也知道这些人出身不凡,也不知道哪家的王孙公子来侯府拜访。

姜锦不是很关心这些,她现在自顾不暇,也没心思看西洋景。

然而对面似乎有人察觉了姜锦的境况,很快就有个侍卫过来,问姜锦道。

“我家主人看姑娘有些麻烦,要不要搭把手?”

姜锦虽然硬气,然而此时的情况,也让她很难拒绝好心人的帮助。何况柳叶的情况也不好,还需要找个大夫看看,因此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谢过了对方。

“还请这位大哥帮我叫个软轿或者马车,我想送柳叶去找个大夫。”

那侍卫虽然长得凶了点,壮了点,人倒是心挺好,看姜锦艰难,犹豫了一下道,“我去跟我家主人说一声,亲自送你过去吧。”

姜锦点头,她在侯府逞了很多强,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也是精疲力尽了。

好在侍卫大哥请示了一下,很快就回来了,送了姜锦和柳叶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馆。

下了马车,姜锦诚恳的朝侍卫大哥表达了谢意。

“真的很感谢您了,对了,你家主人是谁,日后我好登门去道谢。”

“没事,我也是举手之劳。登门致谢就算了,我家主人是七皇子,如今还住在宫里呢。”侍卫憨厚的笑了笑。

姜锦了解的点头,“我明白,那还请大哥帮我向七殿下道谢,只恨我身无长物,无以为报。”

有那么一瞬间,姜锦是考虑过,要不要搭一下七皇子的船,然而想想对方毕竟只是偶然好心,到底还是按下了心思。

侍卫不知道姜锦这会儿心思已经转了几转了,只管笑道,“殿下只是好心人,姑娘好好过活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我也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对了,大哥你怎么称呼,登门致谢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姜锦其实已经很累了,她其实相当于两天两夜没怎么睡了,又闹了这么多事,今天也没吃饭,不过勉强笑着,眼前已经有点发黑了。

侍卫笑道,“我姓蒋,行二,都称呼我一声蒋二郎,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这可真巧,我姓姜,虽然不是同姓,却是同音。”姜锦声音也有些微弱了,“真的很感谢二哥——”

一语未了,她眼前突然彻底一黑,话也说不上来,整个人往后倒去。

蒋侍卫本来还想说笑两句,眼见着她倒了下去,忙伸手扶住了她,一面掐人中,一面叫大夫快过来。

其实姜锦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因为过度疲劳,而且低血糖了。不过看着挺吓人,柳叶本来就觉得愧对姜锦,此时又被吓的大哭。

蒋二见这样情况,也只好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安慰了一下柳叶。

不过柳叶心思单纯,不似姜锦心智成熟,倒让他套出不少话来。蒋二本来就是他主子派来了解情况的,如今可算是完成任务了。

柳叶又是这几日侯府发生事情的直接见证人,知道的再清楚不过,对着蒋七把这几日的事情倒了个干净。

蒋二听了后,也挺愤慨的。没想到定南侯府从上到下,都这么不要脸。

何况定南侯府这真是糊涂了,其实这事也挺好解决的,姜锦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或是收个义女,或者与姜锦些厚赠,日后谁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今这样子,纵使写了和离书,官府管不着,传出去了也不好听。

因此,他犹豫一下,就给这对主仆支招,对柳叶道,“你们今儿就该跪在定南府门口的,说被侯府逼着写了和离书,实际上该给的银子不给,不给你们活路。”

柳叶叹道,“我倒是没什么,但是姑娘肯定不同意。姑娘性情坚毅,之前就说过,我这双膝盖,跪天地神佛父母,绝不跪这等无耻之人。”

蒋二想了想,笑道,“你去跪也没什么啊,反正也没谁说一定要姜姑娘本人去啊。姜姑娘病着,你这个被打的贴身丫环出面,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柳叶有些迟疑,到底还是被说动了。主要她心里总是有愧,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姜锦就算是和离出府也不会怎么狼狈,那一千两银子也不会打了水漂。

“不过这事,我就不能出面了,毕竟我上面还有我家主人呢。”蒋二叹道,从袖中掏出十两银子与了柳叶,“这钱你收着,虽然不多,想来也能派上用场。”

柳叶犹豫了一下,虽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去侯府闹,还是收了这钱。她也知道她和姜锦的身家,如果不是之前她和姜锦在衣服里缝了点散碎银子,看大夫的钱都支付不起。

办完了事,蒋二走的很痛快,他主子还在等着看热闹呢。

毕竟这是定南侯世子回京后的庆功宴。定南侯世子陆齐林失踪了四年,如今立下大功回京,这宴会,怎么能不极尽奢侈?

当然,现在一切都像是摁了暂停键一样暂停了。

所有人都看着站在正堂中央的年轻女子,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你来做什么!”

还是定南侯夫人先开了口,看着年轻女子声色俱厉的道。

“太太,这话您说的就不对了。”定南侯右边下手的男子开口道,“毕竟是大哥的庆功宴,大嫂怎么能不来呢。”

“你!”

王氏看着庶子,如果眼神能化成刀子,她早把庶子给凌迟了。也是她疏忽了,没想到这杂种发现世子之位无望后,竟然还不老实。

那商户出身,地位卑贱的丑女,怎么可能当她儿媳!

眼见着庶弟和亲娘眉眼间刀光剑影,今天宴席的主角,定南侯世子一脸莫名,恨不得化身咆哮马咆哮一把,谁来跟他解释一下。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照着他那好弟弟的说法,他这是莫名其妙多了个老婆?!

懵逼程度仅次于他的,大概就是堂上的主角——名义上的定南侯世子夫人姜锦了。

她是被骗来的。

被骗来参加了这个鸿门宴!

但是,不管怎么来的,现在她已经站在鸿门宴中,也是个事实。

尽管她尽力想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可是想把她枪使的自然不可能让她闲着。

这不,定南侯府二少女乃女乃就开了口。

“大嫂,你难道不说句话?别管怎么说,你也是大哥明媒正娶的妻子!”

这话一说,定南侯夫人眼刀立刻飞到姜锦那里了。

然而定南侯的庶子们和他们的老婆姨娘也都一脸支持的看着姜锦,十分有信心。

毕竟,这可是定南侯世子夫人,未来的定南侯,甚至定南公夫人,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够不到的。

更何况,姜氏不过一个卑贱的商户之女,还是两百两银子买来守活寡的。

眼见着这样的高枝儿,她怎么可能不去攀?

堂上一时安静,姜锦却头大如麻,她现在还一头雾水,却卷入定南侯府后宅斗争之中,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怎么做。

抬头看了一圈堂上众人眼神,尤其多看一眼了堂中正坐,一直没说话的定南侯,她突然冷静了下来。

“我觉得,这个大嫂,我当不起!”

姜锦这话一说,二少爷二少女乃女乃的表情瞬间炸裂,气的!

她是不是傻!

别管当初定南侯世子在不在场,从来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南侯夫人把人娶进来,定南侯也默许,这婚事就不能轻易不作数!

别管他们是不是把她当枪使了,她一个商户之女,要是能当上定南侯夫人,岂不是烧了高香了?

王氏的神情却松快了一点,算她识相!她麒麟一样的儿子,怎能娶这样的卑贱之人!

姜锦心里也松快了一下,趁着大家反应过来的时间,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抑扬顿挫的道。

“我与定南侯世子并没拜堂,并无成亲之实,这婚事,自是做不得数的!我也无意高攀,毕竟,齐大非偶,这话我还是明白的。”

“你倒确实是个明白的。”定南侯看着堂中站着的丑女,淡淡的道,眼里杀气总算是敛去了。

“谢侯爷夸赞了。”姜锦面上笑着,行了个礼,“晨钟暮鼓,我还要去做功课,就不搀和这热闹了,告辞了。”

“送送姜姑娘。”

定南侯发了话,自有两个美貌丫环过来半搀半拉着姜锦出了正院的门。

风里隐隐传来定南侯的怒喝声。

姜锦听着那声音,心中冷笑。

大约是她这个外人走了,定南侯才终于发作呢!一声声胡闹的,这胡闹的到底是谁?

眼见着到了门口,姜锦的丫环柳叶正跟热锅的蚂蚁一样等着,眼见着姜锦被两个丫环扶着,忙抢上前来。

“大女乃女乃。”

“以后叫我姑娘吧。”

姜锦也不理柳叶的诧异,而是微笑着对两个正院的丫环道,“劳烦两位姑娘了,我的丫头来了,让他扶我回去就是了。”

姜锦住的素香院在定南侯府的最西边,远的很,如今十月里天气又冷,这两个丫头乐的清闲,又想着回去宴席上混个吃喝,看看歌舞,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那就麻烦柳叶了。”

姜锦的丫头柳叶虽然心里有千般的疑惑,然而见这情势不妙,到底还是没说话,只扶着姜锦往素香院走。

差不多到了花园里,柳叶见四周无人,方才轻声道,“大女乃女乃,你怎么让我叫你姑娘?”

“你大女乃女乃,我日后可不是什么大女乃女乃了。”姜锦轻叹了口气,“也说不上好事还是坏事,回去再说吧。”

柳叶有心再问,然而见月下姜锦本来发黄的面皮都泛着白,到底还是不说了。

也幸亏没说,等穿过花园里,隐隐有奇怪动静,柳叶本想喊人,姜锦一按她的手,摇头。

这定南侯府水颇深,何况她本身立足不稳,何必多生事端?

主仆二人扶持着走到了素香院门口,姜锦这心才提了下来。

冷风一吹,姜锦突然觉得后背发冷,连打了两三个喷嚏,忙走进屋里。

柳叶伺候她换衣服,一转身惊道,“夫人,你背上怎的湿透了?”

姜锦这才惊觉过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也不怪她这一副劫后余生的表现,定南侯世子归来固然是天上掉下的金馅饼。

可是,这金馅饼,她接不住,只会砸死她。

今天这宴席,那可是典型的鸿门宴。

她要是不表态,只怕定南侯第一个放不过她!

姜锦看的明白,定南侯夫人还好,只是恨意,定南侯眼里,那可是杀意。

也是,大好前程的儿子,说不准还能联姻公主郡主,怎么可能真娶个小商户之女?

姜锦心下一面想着,一面换好了衣服,丫环柳叶倒了热茶来,问姜锦,“大女乃女乃,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太太请你过去说话?”

姜锦喝了口热茶,心下有点犹豫,这话该怎么说呢?讲真的,她心里还有些糊涂呢。

但是姜锦最讨厌这种长得好看的男人了,要不是前世那个小白脸,她哪里至于倒霉出现意外穿越?

眼下这个男人,也间接害了姜锦娘的一辈子。

姜锦不是什么圣人,更只是一个凡人,没本事凭借一个孤女的身份,替姜锦娘复仇,但是不代表她不感同身受。

至少眼下,她对陆齐林的观感降到最低。

也许陆齐林在战场上保家卫国,也替大梁开疆拓土,可是即使承认他的功绩,也不能否认他一家子间接的杀害了姜锦娘!

更何况,姜锦对整个大梁都没多少代入感,更何况对陆齐林了。

然而此时,姜锦还真不能把陆齐林得罪死了。

因为她还不想死!

生死面前,犹豫了一下,姜锦还是违心的道,“世子误会了,我知道世子是好意。”

好意你还笑?还喷我一脸茶水,陆齐林狠狠的瞪了一眼姜锦,然而看着姜锦那一双沉静真诚的眼睛,又把话吞了回去。

且看看她说什么吧。

姜锦柔声道,“我知道世子怪我笑,只是这事我也要为世子考虑的。”

“你笑出声,还说是为我考虑?”

陆齐林翻了个白眼,然而此时姜锦却低下头了,她本就矮小,陆齐林这么也只能看着她的头顶和尖尖的下巴。

她下巴形状倒是挺好看的,小巧精致,陆齐林有那么一瞬间出了神,不过很快又被姜锦温婉的声音给拉回来了。

“我虽然不是很清楚法律,到底也知道一点,勿以妾为妻,想来反过来也是一样。”姜锦轻声道,“我虽然没有三书六礼,但是婚书还是有的。”

“怎么,你还想威胁我不成?”

“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姜锦见陆齐林又起了疑心,忙道,“但是世子如今在京中风头正劲,只怕有人拿着个做文章。”

“哦?”

陆齐林看着姜锦条理清楚,气度平和的说这事,终于肯正眼看还顶着自己名义上妻子的少女了。

“那你甘心离府?侯府富贵,离了侯府,你一个女子的日子可未必好过。”

顿了顿,他还是提醒了一下姜锦。

“你那娘家,能二百两卖了女儿守活寡的人家也不是能靠得住的。”

姜锦却笑了。

“世子殿下进门的时候也瞧见了,我在做什么,又如何有多少留恋?至于日后么,我还真指望世子帮我一把,毕竟,也与世子青灯古佛,守孝四年。”

陆齐林深深看的了一眼姜锦一眼,姜锦则是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

看着那双沉静明亮的眼睛,陆齐林突然如被一盆清水浇在头上,瞬间冷静了。

冷静后,陆齐林突然心生感慨。

眼前这女子,真是可惜了。

聪明的女孩儿很多,如此明白的却不多。如果这丫头出身再好点,哪怕是个知府之女,虽然丑如无盐,他也会考虑认了这门婚事了。

也正因为此,他更不能留着这丫头在侯府里给自己当妾。

那是祸端。

陆齐林闭上眼睛,很快睁开。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明日,我会和母亲谈的。”

姜锦轻轻的出了一口气,“多谢世子。”

“不,应该是我谢你。”

姜锦略有些不解,陆齐林却不打算继续说了。

他自南疆归来,年少位高,功绩出众,又风姿不凡,的确有点膨胀了。不然也不会生出以妻为妾的馊主意。

以大梁律,以妻为妾,杖五十,徒三年。

虽然姜锦不是正式娶进来的妻子,但是婚书是有的,如果姜锦真答应下来,这就是现成的把柄。大皇子和太子都盯着他们呢,是不是会生出风波,都很难说。

自己,还是应该更谨小慎微的。

姜锦不知道陆齐林心中想了那么多,毕竟她也不了解朝堂上的争斗。

不过她看得分明,陆齐林这里是没有什么异议了。也就等着陆齐林帮自己去协调定南侯夫人王氏处。

等他走了,姜锦坐在椅子上,轻轻松了口气。

她也一点不希望定南侯府这一家子过得好,也不想为陆齐林考虑。

但是眼下的境况来说,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人总要想法子活下去。

姜锦精神紧绷了这几日,终于松懈了下来,顿时觉得饿了。

“柳叶?柳叶你人去哪里了?”

这时,她才发现,陆齐林都走了那么久了,柳叶一直没出现啊。

这不科学啊!

要按照往常的情况,柳叶应该做好了葱油饼,喊自己吃饭了,可是这会儿,天都黑了,柳叶却一直没出现。

“你们见着柳叶了吗?”

姜锦问院子里另一个粗使的丫环,她院子还有三四个丫环,可惜没一个使唤得动的。

此时,那丫环就翻了个白眼,对姜锦爱答不理的道。

“柳叶?她被太太叫走了。”

“被太太叫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姜锦一听就急了,“怎么没人跟我说。”

“大女乃女乃和世子正亲亲密密的说话,我们怎么敢打扰?”那丫头酸溜溜的道。

然而姜锦却没心情计较那丫头酸溜溜的语气。

柳叶被王氏叫走,这么久还没回来,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王氏的做派,别看她昨晚上在宴席上表白了心迹,王氏说不准还以为自己以退为进呢!

因此只犹豫了一下,姜锦就急忙回屋拿了件外衣,去王氏所住的正院找柳叶回来。

身材修长,脊背笔直,脸型完美,五官深邃立体,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一身玄色锦衣,越发衬出他面容如玉,气度不凡。

这样耀眼的人物,就算是个纨绔都值得夸一夸的,何况陆齐林本身能力应该也很出众,不然也立不下大功。

此时被那双修长明亮眼眸一瞪,姜锦都觉得心跳略错开了一拍。这么个男人,搁在前世,也是移动的荷尔蒙,绝对的男神。

但是姜锦最讨厌这种长得好看的男人了,要不是前世那个小白脸,她哪里至于倒霉出现意外穿越?

眼下这个男人,也间接害了姜锦娘的一辈子。

姜锦不是什么圣人,更只是一个凡人,没本事凭借一个孤女的身份,替姜锦娘复仇,但是不代表她不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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