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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设防盗,若不能即时看到正文,请确定是否达到30%订阅比例狄秋鹤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低头缓了会才压下情绪,然后起身面对狄边,拉了拉身上被茶水泼湿的衣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爸,我的房间还在吗?我想去换身衣服。还有,别怪春华,她真的只是开玩笑,毕竟外面说得更难听的也有,她还小,应该是被外面那些流言影响了。”

都骂野种了居然还只是开玩笑?什么叫外面说得更难听的也有?

狄边看看满脸戾气变得有些陌生的小女儿,又看看强撑着笑容好久没回家的大儿子,只觉得心里的某些认知隐隐有了坍塌的迹象。

在他面前一直乖巧听话的女儿,背地里却对哥哥大呼小叫,毫无顾忌的喝骂命令,她语气里的厌恶那么深,明显不是耍小性子这么简单,若这才是女儿对大儿子真正的态度,那以前那些兄妹温情相处的情景难道都是假的吗?

“秋鹤,你身上这些是怎么弄的?”他沉着脸,压下翻腾的情绪,带着怒气问道。

狄秋鹤上前一步把狄春华稍稍挡在后面,简单回道,“就是刚刚不小心打翻了茶水,爸你别担心。”

狄边扫一眼他护着狄春华的动作,心里像是哽了一块石头,顿了顿,努力缓和下语气说道,“你先上去换衣服。”然后看向正一脸不满地从狄秋鹤身后走出来的狄春华,语气沉沉,意有所指,“只要我还活着一日,这家里就有你的房间!”

狄春华一愣,脸上的不满迅速被不敢置信取代,质问道,“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妈妈好不容易逼得这个野种放弃了继承权,爸这话的意思是要把妈妈的所有努力化为泡影吗!

这态度,这语气,只是试探着说了这么一句而已,没想到……狄边闭了闭眼,看着她继续问道,“你觉得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狄春华还是第一次被父亲用这种探究暗沉的眼神看着,心里一惊,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表现太过得意忘形,忙收敛起所有不满,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低头讨好道,“爸,我这几天一直闷在家里,哥哥好不容易回来,却一直玩手机不理我,我、我一时生气,就乱说了话,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以前能轻易让他软下心肠的撒娇现在却突然多了丝别的意味,女儿已经十五岁了,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狄边看着始终站在那边平静看着这一切,丝毫不为自己争辩的大儿子,又看一眼茶几上一空一满的两个茶杯,慢慢拉下女儿的手,说道,“春华,你回房休息。秋鹤,你跟我去书房。”

“爸。”狄春华这下是真的慌了,父亲还从没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过话。

狄边不理她,拿起公文包径直去了楼上。

狄秋鹤目送他上楼,敛去脸上伪装的温和,弯腰拿起沙发上的背包,勾唇朝狄春华“不羁”的笑了笑,转身跟上了狄边的脚步。

“你!”狄春华又想发怒,顾忌到狄边,又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咬咬唇,跑到沙发边拿起手机,找到母亲的号码拨了出去。

父子俩在书房落座,狄边让管家送了干净的衣服和毛巾进来,看着狄秋鹤换好,然后用命令的语气说道,“秋鹤,这次回来就别走了,断绝父子关系的事我不同意,皇都是我狄家的产业,你是我狄边的儿子,继承权自然也有你的一份。”之前是他糊涂了,什么为了家庭安稳所以只能委屈一下秋鹤,以后再好好补偿,全是放屁!他狄边的儿子,什么都可以受,就是不能受委屈!

“爸,您这样秦姨会为难的,她这些年为家里付出许多,董事会如今闹成那样,她也是没办法才提议让我退出皇都。若我退一步就能让局面稳定下来,我甘之如饴,您不必觉得愧疚。相信若今天董事会要求退出的人是夏松,为了家庭安稳,他也会做出和我同样的选择。”狄秋鹤把换下来的衣服叠好放到一边,用温和安抚的语气说着这番话,似是全不知道自己放弃的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

狄边闻言却越发对董事会不满,也更加心疼这个一向懂事的大儿子,因为他知道,若面对如今这种状况的是二儿子,对方绝不会如此果决的选择退出。

“秋鹤,你……”

“爸,您别说了,我不会回来的。董事会这些年陆续换血,您管理皇都已经有些吃力,我这做儿子的没什么出息,没能帮到您的忙,如今能不给您拖后腿也是好的。”狄秋鹤摇头,转移话题道,“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有件事想求父亲帮忙。”

狄边被他那句董事会换血说得心里一颤,又听他有事所求,忙回道,“什么忙?是钱不够花,还是你想通,决定去国外继续读书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爸都答应。”

狄秋鹤露出一个感动的笑容,摇头回道,“不是,钱够,我被皇都冷藏前结了一些代言费,有几百万,秦姨还把市中心那栋公寓分给了我,我手里不缺钱。出国读书的事我考虑过,但大概要辜负秦姨的好意了,家里如今正困难,我想呆在离您近一点的地方,虽然可能帮不上什么忙……我这次回来,是希望您能让秦姨把我的合约解了,您放心,违约金我会付,也不会签其它公司,我喜欢演员这个职业,想再拼一拼。”

狄边没想到他说到最后居然只要求这一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问道,“你秦姨把市中心那栋公寓给你了?”

“对。”狄秋鹤点头,平静又满足的样子,“那边地段好,我做什么都很方便,秦姨还给我请了家政,挺好的。”

狄边彻底说不出话了,妻子给大儿子房子的事他知道,当时他还觉得妻子体贴懂事,对大儿子不错,可如今换个角度看,一切都变了个味道。

和他狄家差不多水平的人家,成年的孩子名下谁没个几套房几辆好车的,受宠的更是已经分到公司股票,开始参与到集团事务了,而秋鹤呢,呆在皇都三年,没人知道他是狄家的少爷,一点福利没享受到,理由是妻子怕他骄傲,要让他自己奋斗,磨炼一下能力。而如今三年过去了,秋鹤好不容易有了些成绩,却又为了这个家放弃了一切,到头来只得到了一套小公寓。

“是爸对不起你。”曾经理所当然的东西突然撕开了遮丑的面纱,底下的东西居然能不堪至此,他这个父亲做得太失职了。

“爸您怎么突然这么说。”狄秋鹤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妥协道,“是我为难您了,秦姨管着皇都所有艺人的合约,若直接给我解了,董事会那群人估计又要闹……只是七年的合同罢了,算今年已经过了三年,我可以等四年后再继续演戏,爸您不要为难。而且四年后夏松也大了,可以进公司和秦姨一起帮您,我也能踏实一些。”

狄边内心剧震,表情再次变得难看。

他狄边的儿子,只是想要解个合约而已,态度居然如此委曲求全。

皇都董事会这几年确实换了血,且换的大多是妻子娘家那边的人,还有艺人合约,之前因为出现过高管带着艺人一起跳槽的事情,所以他把合约这块全部拨给了妻子管理,当时他只觉得妻子是个贤内助,帮他分担了许多事务,解决了许多难题,可如今细一想,现在的皇都真的还姓狄吗?

怀疑一旦升起,便再难按下。

狄边看着大儿子温和的眉眼,心中突然弥漫起一股恐慌。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曾经耀眼得把同辈的所有孩子都比了下去,但只不过几年过去,居然就变得如此没有棱角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两年前,三年前?还是更久之前?

居然想不起来了,似乎只是一瞬间,曾经笑得张扬又耀眼的孩子就变成了如今这被妹妹指着鼻子骂野种都不会生气的模样。而皇都是不是也像秋鹤这样,正一点一点的被磨掉属于狄家人的棱角,换上了属于秦家人的外壳?

“不行!这约必须解!我亲自给你解!”狄边像是突然醒悟,又像是为了证明什么,拿出手机给妻子打了个电话,占线,再打,依然占线,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戾气,转而拨给自己的心月复副董,沉声吩咐道,“把秋鹤的合约给我送过来,然后让人拟一份解约合同!怎么,我这个董事长要办的事什么时候还要经过一个经理的同意了?你直接去办!若有人阻拦,你让他直接跟我沟通!”

狄秋鹤看着他气得通红的脸色,眼中闪过一次嘲讽,然后很快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上前温声“劝解”。

烤鸭刚吃进肚子,买家的微信就又来了。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我不开心。

贺白抬手撑住脸,一脸麻木。

你不开心,所以呢?大家只是交易关系而已,交浅言深要不得啊。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安慰我。

贺白决定装瞎。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我今天被同父异母的妹妹欺负了,我后母很坏。

贺白关聊天框的动作一顿,又把手机举到了眼前。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然后我挑拨父亲帮我欺负了回去,还给后母挖了个坑。

刚刚冒头的同情心突然歪了歪。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所以我又开心了。

贺白:“……”这买家是不是有病?

贺白接触到他的眼神,愣了愣,那天在小巷里曾隐约感受到的违和感再次翻涌,然后越来越清晰,再也不容他忽视。

还是那个温柔的眉眼,但这神情、这说话的语气、这随意站着的姿态……他不自觉挤了一下女乃茶杯,眉毛抽了抽,“影帝,人设崩了,注意一点。”温柔可亲呢?君子贵族优雅范呢?全都抛弃不要了吗?难怪之前会觉得这家伙矛盾,原来是因为这家伙的温柔可亲都是假的,小气欠揍才是真的!上次见面的时候这家伙还保持着那股影帝范,怎么这次就彻底放飞了,难道是被冷藏,所以自暴自弃了?

想到这,他看一眼对方还年轻的眉眼,大慈大悲的叹了口气,决定不跟失意的年轻人一般见识,低头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五百块,放到他仍然伸着的手里,诚实道,“其实我把你的签名卖了,赚了一千,给,钱分你一半,别放弃,困难只是一时的,撑住,只要撑过去了,你的签名就能卖到一万了。”

狄秋鹤:“……”这小狗仔为什么不按照套路出牌!

“加油。”贺白摆出慈祥长辈的表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刚刚办入职手续时随手从摄像道具盒里拿的贴纸小红花,撕开贴到他胸口,拍了拍,满意点头,“不错不错,很适合你。冷藏不可怕,放弃才可怕,要时时刻刻保持住一颗火热奋斗的红心,去吧,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你!”说着把他掉了个个,推了两步。

狄秋鹤被动走出队伍,胸口被拍过的地方突然有些闷闷的,又觉得有点爽,疑惑皱眉,低头看自己胸口。

“你说你这人,都说了插队不对,排后面去,大家都是来买烤鸭的,谁又比谁高贵,排队排队。”贺白突然提高了声音,说话内容画风陡变。

狄秋鹤唰一下扭头,就见贺白正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而排在他们前面和陆陆续续排到他们后面的吃瓜群众全都好奇的看了过来。他忙抬手捂住脸上的口罩,拉了拉鸭舌帽的帽檐,看着贺白脸上说话时若隐若现的酒窝,忍不住上前一步。

“诶诶,你这人怎么就说不信呢,插队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大家都看着你呢。”贺白继续嚷嚷。

这下不止排队的人,就连路过的人也全都看了过来。

“这个插队的人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我也觉得……我注意他好久了,而且他一直带着帽子和口罩,你说他会不会是狄……”

隐隐约约的讨论声从队伍靠后的位置传来,狄秋鹤上前的脚步一顿,眯眼看着嘴角大大翘起的贺白,突然伸手抢走他手里的女乃茶,倾身压低声音凶巴巴道,“小狗仔,在我拍戏的这段时间,你老实一点。”说完转身大步离开,挺直的脊背又有了些优雅君子范。

贺白折腾到影帝的爽感还没持续两秒,就被对方抢女乃茶的行为弄傻了,然后怒了。

“喂!那女乃茶我喝过!”

然而狄秋鹤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踪迹。

“那个……”一个长发女孩突然冒了出来,朝他笑了笑,脸红红的问道,“我看你刚刚和插队的那个人说了好久的话……他其实没插队对不对,你们认识对不对?那个,他、他是不是、是不是……”

“是什么?”贺白秒切疑惑脸,然后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说道,“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刚刚那人是我表哥,他长了麻疹,要忌口,偏还偷偷跟来要买烤鸭吃,所以我……实在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不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的。”

长发少女剩下的话全被噎回了嗓子里,脸上的红晕也褪了下去,干巴巴道,“哦,是、是你表哥啊,没、没事,你说话也不算很大声,没事……”

贺白继续腼腆不好意思的笑,笑得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都没了脾气,于是这场插队风波就这么在他的笑容中平息了。

握了握依然温热的女乃茶,狄秋鹤想起小狗仔被抢走女乃茶时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样子,翘了翘嘴角。

“去哪里?”出租车司机把空车的牌子按下来,边发动汽车边问道。

狄秋鹤嘴角的笑意很快消失,侧头看向窗外慢慢后退的街景,把口罩往下拉了拉,淡淡回道,“恒景别墅区,司机您慢点开,我不赶时间。”角色已经拿到手,是时候去解决一下合同问题了。

司机闻言脚滑把油门踩重了一点,汽车突然前冲了一段,幸亏前面没什么车,才没造成追尾事故。他忙稳住车速,语气不自觉谨慎起来,“好、好的,放心,我开车很稳,不会超速的。”恒景别墅区,B市最出名的富人区,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没想到他居然有拉到恒景别墅区乘客的一天,真刺激。

买完烤鸭回到学校,贺白意外收到了签名买家的微信信息。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赠品很棒,请问你还有这样的照片吗?我想买。

买照片?

他把烤鸭放到桌上,想了想,坐下回复信息。

白又白:照片是我从网上随手下的,稍微修了修,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修几张寄过去,不要钱^-^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那怎么好意思。

白又白:我最近在做修片的工作,顺手而已,无须在意。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那就拜托了。

白又白:不客气。

五分钟后。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你住在Q大北区的F栋宿舍?

贺白疑惑,然后给了肯定的回复。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我知道了。

白又白:???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你扎的蝴蝶结真丑。

贺白:“……”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但我很喜欢,谢谢^-^

贺白无语,然后忍不住笑——这买家真有意思。

白又白:多谢欣赏。

“小白。”

牛俊杰的大脑袋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贺白吓得直接蹦了起来。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吓死我了。”

牛俊杰搓着下巴看他,贼兮兮的笑,“据我总结,会对着手机露出迷之微笑的男人分为以下三个情况:一,在看色/色的东西;二,捡到钱了;三,恋爱了。根据你刚才笑容的甜度,我偏向第三种。”

贺白抱起烤鸭捶他,“专业课复习了吗就总结,走,和我一起去买一次性碗筷,寝室里的用完了。”

“……哦。”

狄秋鹤放下手机,心情稍微好转了一点,终于有了耐心去面对狄春华那张满是负面情绪的脸。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你什么意思!”狄春华被他一直垂头玩手机无视自己的模样折腾得起了脾气,提高声音道,“这才多久,当初说要放弃继承权的人就灰溜溜的跑回来了,怎么,被冷藏吓到了?我告诉你,回来摇尾乞怜也没用,这家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狄秋鹤勾起嘴角,朝她露出一个不屑嘲讽的笑。

狄春华被他笑得一愣,然后炸了,起身端起桌上的茶水泼他,“你笑什么!怎么,终于不装那副恶心巴巴的温柔无害模样了?哈,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笑!你不过是一个有人生没人教的野种罢了!”

“你给我闭嘴!”

大门突然被推开,本该在公司开会的狄边面沉如水的跨步进来,愤怒的瞪着狄春华,又惊又气,“原来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对你哥哥的!是谁教你说这些的?说,是谁教你这么说你哥哥的!”

“爸、爸你怎么回来了?”狄春华僵硬的站起身,气势瞬间弱了,偷偷给狄秋鹤递过去一个威胁的眼神,示意他快点圆场。

狄秋鹤挑眉,脸上的嘲讽更浓了。

“你!”以前一直不敢正面和自己对上的人突然回报了同等恶意,狄春华受不了这种转变,立刻又炸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快跟爸爸解释,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

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没练出她妈妈那样的伪善外衣,一激就暴露本性。

狄秋鹤在这一刻深深领悟了之前自己在所有人面前都挂着温柔可亲面具的愚蠢,明明伪装这种东西,只需要在需要伪装的人面前用用就够了,对那些本就身怀恶意的人,回报同等的恶意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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