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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本书

我是某睐,新文《我做丞相那些年》求预收~“你这主意不错。”祁钺闻言笑道,“那我回去试试!”说着就起身将书塞给宋澄,人转身就没影了。

宋澄抱着书本哭笑不得。外面下起了大雪,宋澄走了出去,伸手接了几片雪,他轻轻道了两个字:“雍熙。”

雍熙这两个字,就像噩梦一样缠绕在宋澄的心头,雍熙北伐,宋军大败。具体发生了什么,宋澄不知道,毕竟他不是专业学历史的。但是宋澄至少知道,就是在这场战役里,老令公杨业被俘绝食而死,大宋真正的第一军人潘美也化作了野史里的潘仁美,北宋元气大伤。

如果祁钺去了这样的战场,宋澄不敢想象。但是他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是雏鹰总要飞翔,强行拦截,只会让他饿死在巢中。可是……宋澄紧紧攥住双手,他不能拦,可是他真的不想祁钺去。如果祁钺去了,如果他受了伤,如果他回不来怎么办?

雪下得很大,宋澄站在他们小时候常常玩闹的柳树下,大雪埋过了他的肩头,门内传来了祁娘子的声音,她说“我不许”。

宋澄记得那年在学堂的门口,祁娘子将何冲的父亲一顿好打。祁钺的父亲走的早,算是害苦了祁娘子的一生,留下他们母寡子弱一过就是这么多年。可是祁娘子说起祁钺父亲的时候,总是宛若情窦初开的姑娘,那个战死沙场的军人,是她的英雄。

这样一个女人,是阻拦不住祁钺的。

且说祁娘子本来在给祁钺做来年的衣物,就见祁钺急匆匆进门了,祁娘子做着手中的活儿没抬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平日里祁钺总是要等到晚饭掌灯的时候才会回来,今日竟然回来的这样早,祁娘子免不住问了一句。

“娘,我有话对你说。”祁钺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心里不免突突地跳,暗想宋澄这办法要是不管用,看他不找宋澄算账,虽然这些年自己从没在宋澄身边占到什么便宜,可是想法还是要有的。

“怎么了?”祁娘子轻轻将鬓边的碎发理了理,抬头看向祁钺。祁娘子十六岁嫁给祁钺的父亲祁楷,十七岁生了,十八岁便成了寡妇,如今不过三十四岁,鬓边却已掺杂着银丝。

祁钺张嘴半晌却没说出来一个字,他一咬牙跪在了祁娘子的面前,祁娘子一惊,将手头的针线缓缓放下:“怎么了?”祁娘子又问了一遍。

祁钺一咬牙道:“娘,我要去参军!”

祁娘子吓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放在膝头的针线篓子也滚到了地下:“你说什么?你个小崽子给我再说一遍?”

“娘,我要去参军。”祁钺刚刚说出来之后心却好似定下了,这次说的更加笃定与坚决。祁钺的眉毛长得同他父亲一模一样,刚毅如刀锋一般。

“我不许!”祁娘子气得直发抖,她直直站在祁钺面前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许!”

“娘,保家卫国征战沙场是每一个男儿的愿望与荣耀,如今辽国在北虎视眈眈,边关百姓尽在契丹的铁蹄之下,更有党项一族在旁窥伺。娘,父亲一生保家卫国血染疆场,他的儿子怎么能躲在母亲的怀里浑浑噩噩!”

“你爹二十五就死在战场上了,娘已经没有丈夫了,祁钺,你还要让娘没有儿子吗?不能去,不能去……”祁娘子斥了一声,声音便渐渐变得哽咽,她似是再不断说服自己。

祁娘子并非没有见识的妇人,国家不保,何来小家的安康?她说不出来那不是你的责任,她也说不出你不去照样有人保家卫国,她说不出这些话来。她只能说,不许去,不能去,这只是一位母亲的恳求。沙场无情,刀枪无眼,谁能保证祁钺这样去了,就能像徐覆之一样完完整整地回来?

“娘。”祁钺唤了一声。

“儿啊,你可以不去参军,你看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你能考科举,你做官了,爱惜百姓也是一样的,都是……”祁娘子慌张的抓着祁钺的胳膊,她看着祁钺的眼睛仿佛是在寻求儿子的肯定道,“是不是?祁钺,是不是?”

“娘,这不一样。”祁钺知道自己不能退步,只要自己现在退一步,他就再也不能上战场了,他也努力想要说服祁娘子,“娘,你知道我这四年看的最多的是什么吗?是兵书,我把徐夫子藏得兵书全部背了下来。我研究过从古至今的每一个战役,娘,儿子不是做文官的料,我是父亲的儿子,我身上流着他的热血,你记得你曾经也这样说过吗?”

祁娘子眼泪止不住地流,她气得连连捶祁钺的肩膀:“你个不孝子,你个不孝子。”

祁娘子哭了,祁钺也哭了,他一分都没躲。

“娘,我这几年都在跟着崔大哥好好练武,他教了我许多拳脚功夫,不信你看。”祁钺说着将自己的衣衫解开,露出蓬勃有力的胸膛与臂膀,少年人的身体还有些单薄,可是那些突出的线条似乎已经在向祁娘子展示自己的力量。

祁娘子见祁钺竟已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准备,可见这参军的心思不知从几时便已经有了,可是祁钺竟瞒了自己这么多久,登时气得向祁钺斥道:“出去!你要是参军,就不要认我这个娘了!出去!”祁娘子哭着将祁钺从屋内推了出去,祁钺不敢违逆,只能顺着祁娘子的手退了出去。

祁娘子伸手将门掩上,屋内隐隐约约传来祁娘子的哭声。祁钺将方才解开的衣服穿好提袍跪在了院子里,雪越下越大,天色渐晚,祁钺身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但他的膝下,半寸也未挪动。

祁娘子点起灯,从窗户里看了一眼,只见祁钺仍跪在院子里,雪埋过了他的膝盖。祁娘子怕祁钺被大雪冻坏了腿,只得向着外面道了句:“你起来。”

她这话说了半晌,却未见祁钺起来,祁娘子慌了打开门却看见祁钺跪在院子里向雪人一样,眉须俱白,他一看见自己出来了,咧嘴一笑就道:“娘,你同意了?”

“没有,你先进来吧。难道娘不同意,你就不听娘的话了?你想逼我?”祁娘子说话间面色已经冷了,祁钺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他娘既然让他起来,那就是有些松动了,这事得慢慢来。

祁钺伸手在地下一撑登时站了起来,他笑着又叫了一句:“娘!”

祁娘子没好气,也不搭理他讨好,只吩咐道:“去把门外的雪扫了。”

“是!”祁钺高声道。

祁钺活动了有些僵硬的身子,扛起扫帚就出门了。他刚将门打开,就见宋澄踩着雪回去了,身上似是落了一层雪,祁钺喊了一句:“澄子!”

宋澄似是没听见,转身进了门。

夜色下的雪有些反光的耀眼,只是在自家门前,两只脚印深深得印在雪里,如同自己刚刚跪过的一样,片雪未沾。

祁钺皱眉呲牙忍出吸了一口气,宋澄听见身后人的动静,没忍住低头笑了出来。

祁钺看见前面的人低头笑自己,登时怒火中烧,心道以后定要好好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懂道上规矩的小包子,一看跟着徐夫子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祁钺各种脑补,这宋澄八成是徐夫子安插在学堂里监视他们的奸细,决不能轻易放过。

宋澄哪知道这个小混账比自己还能脑补,自己不过是笑点低了些,竟让他脑补如斯。

祁钺好不容易等到下了课,岂知宋澄竟抱着书本去找徐夫子解惑了,祁钺一腔火气没处撒,伸手叫来了自己的猪队友兼堂弟祁忱,“祁忱,你看今天那个新来的小包子怎么样?”

祁忱同仇敌忾,“不识相,不上道!”

祁钺重重地拍了一把祁忱的肩膀道,“对!”

祁忱出主意道,“哥,我们今天放学了在路上堵他,怎么样?”

“猪!”祁钺一把拍在祁忱的后脑勺上,“他和夫子一起来的,要是和夫子一起回去怎么办?再说,我家跟夫子家一墙之隔!怎么堵?要是被我娘知道了,还不拿着鞋底拍死我!”

祁忱被祁钺拍得头一缩,他耷拉着脑袋问道,“那怎么办啊?”

祁钺眯着眼,抖着腿,一脸的高深莫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祁忱满脸信服,跟着祁钺做了一个相似的表情,他也眯着眼道,“正是,哥说得对。”只是他天生带着几分憨态,眯着眼倒是多了几分滑稽。

宋澄进来便看见这兄弟两个人盯着自己的桌子眯眼笑,他眼角划过一丝笑意,却暗暗地埋了头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喂,宋澄,你家住在哪?”祁忱推了一把宋澄,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痞气,想是在模仿祁钺,只是两个人虽是堂兄弟,这气质还是天差地别的,着实不是说模仿就会像的,倒是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意思。宋澄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祁忱刚开口,宋澄就听出来他就是昨日那个喊了一句“祁钺!快走!师母来了!”的人,他转头笑道,“你管得着么?”

祁忱没想到这小包子竟敢跟自己说关你什么事,这还了得,他怒目而视,“你,你有种再说一遍。”说话间又向着祁钺道,“哥,你看这个小东西!”

宋澄淡定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向着祁忱问道,“你今日怎么不叫祁钺的名字了?昨日还叫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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