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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第一百九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夏椿等人对王希音这头回下令审人也看待得十分认真。她们当中也就夏椿跟着王希音学过几笔字,但就是这样,几个丫鬟都拿了纸笔画上只有她们才明白的符号,将小丫头们的说法一一记录下来。这几个丫鬟也极有意思,不知从谁那取了经,一起问完后又拉了人分别问了一次,再接着换人问一次,都对得上才算完事。

王希音听了直点头,她没见过哪个审问人,就是二哥王德普给她带的野史话本也很少涉及这方面,甫一听夏椿她们的做法,除了新奇她也觉得十分周到。

“秋笙今日的活计除了带这几个丫头到院子洒扫外,还要让花匠修剪院内的枯枝。花匠也知道今日太太要出门,在昨日排活的时候将咱们院子的活挪到了稍后,因此秋笙将小丫头们带到上工的地方就去派人催花匠过来。”夏椿说:“那是卯时两刻左右,太太刚出门没多久。等秋笙回来,院子里已经闹起了事。”

“具体因何而起,秋笙不曾亲眼所见,但她劝架时听到的话只字不曾提到过四少爷。”这是秋笙的供词,该说小朵时,夏椿有一丝迟疑:“小朵咬定是小蝉说了四少爷的坏话,她听不下去才闹起来的。”顿了顿,又道:“具体小蝉说了哪些话,小朵说太难听了她不肯重复。”

王希音嗯了一声,转而对秋槿秋棉两个丫头道:“你们这边呢?”

秋棉性子有些冷,平日里也不好在一等丫鬟身边凑,不过这回却是她先站出来:“回姑娘,三个丫头分着问的。大约卯时不到两刻,四个小丫头分管院子四角,小蝶在东南,小朵在西南,院子东南角有棵榆钱树,尚有残叶被小蝉清扫时刮到了小朵鞋面,才有的口角。”她没有停留,继续:“虽然小蝶已经道歉,但小朵定要小蝶赔一双鞋,小蝉过去帮腔才闹了起来。”

又出了一个小蝶,王希音的目光在那三个丫头身上逡巡一圈,回转到小朵那边:“你过来,哥儿的坏话我也不爱听,就不叫你重复了。你且说,今日打扫是否脏了鞋面?”

小朵低着头,回了一句:“是。”

陈嬷嬷厉眼一扫,夏椿下意识地就推了小朵跪下。小朵原本就磕青了膝盖再一次吃疼,她哇的叫了出来:“她扫脏了我的鞋也不赔礼,她们三个还欺负人,明明她们干娘就是针线上的,一双鞋哪里赔不出来。她们自己还说要找了哥儿的鞋码给淳哥儿纳底子呢!”她已是不管不顾了:“我就说了句她们痴心妄想,她们还说哥儿看不上我!”

那三个一听小朵什么都胡说出来,赶紧跪倒一片直说没有。

王希音被她们吵的头大,挥挥手:“都拉出去罢,便宜找个地方拘起来,等太太回来了凭太太发落。”她也明白为什么淳哥儿跟这件事八竿子打不着,名字还被牵扯进来了。都才是几岁的小丫头,竟已经开始想在哥儿身边卖好,一言不合就互相撕扯,这种下人哪个人家敢要。

陈嬷嬷适时道:“太太午时一过,在正院用完饭就回来了,刚还问了您一句呢。”

大约是张嬷嬷已经给母亲去透了底了,王希音明白过来:“去看看母亲现在是否有空,换件衣裳,我去给母亲问安。”

王希音过去时,三太太刚放下笔,今日听说弟弟和妹婿在边防立功,她自然要去信问候。见女儿沉着小脸过来,她笑了笑:“你那里今儿恁的热闹,如今戏台子可散了?”

“娘,您也取笑我。”王希音不依了,寻了个绣墩坐在三太太脚边,伏在她腿上:“这些小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却龌龊得很,我想想都难受。”

三太太顺了顺她耳边微乱的鬓发:“都是怎么闹的,你跟娘好好说说。”她这一回来就听见张嬷嬷报了小丫头闹事闹到王希音跟前了,三太太并没当回事,这国公府里里外外的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天不会闹点子不快,要是主子都去管这些她早累死了。只是王希音初涉管家,往日里也都是让她抄个单子看看各家准备的如何,人事这些还没教过她,这也正好是个锻炼。

王希音皱着眉,一五一十地讲了,本还想讲陈嬷嬷对她说的关于夏樱和张嬷嬷的事,看见元嬷嬷也如三太太般面色肃然地听着她的话,她到底没说出口。

“这些贱婢真该收拾了。”元嬷嬷注意到王希音的目光,她还当是姐儿想让她出手教训这几个丫头,连忙道:“太太,这是奴婢的疏忽,一会儿就叫人把这些丫头捆去卖了。”

三太太点头,这几个丫头留不得,小小年纪竟已经开始打淳哥儿的主意,还把她们肮脏的念头说给了静姐儿,如此轻浮不堪从根子就是歪的:“你去查查这里头可有家生子,再问问采买的人是哪家牙婆送来的。顺便把这事也跟老夫人说一说,怕是她那边也得了信等着咱们去报呢。”

元嬷嬷领命下去了。

王希音还有点懵,怎么连祖母也在等信儿?

三太太点点她的额头:“你在自家设公堂阵仗可不小,能瞒得过哪个?得亏是小丫头们闹事,若是旁的不说娘,你祖母也得过来管了。”他们这样的人家都有御史放着眼睛在盯,又是在这风口浪尖上,王希音今天这事说小了就是小姑娘家家玩闹,闹成大的保不齐会有御史以私设刑堂状告国公府。

王希音脸红了,她没想到不过一个中午,祖母和母亲乃至全府都知道了她审问小丫头打架。

三太太笑着搂了她:“咱们静姐儿厉害着呢,以后真成了娘的左膀右臂。”见女儿趴自己腿上不肯起身,三太太温声道:“你刚才还想说什么?”却原来三太太已经看出女儿对元嬷嬷的顾忌。

顶着满颊红霞,王希音还是将陈嬷嬷教她的话小声说了出来:“……娘,我今天中午想着这些都有些怕呢。”怕下人欺上瞒下,怕自己偏心偏听,王希音想到前世被翠生怂恿得越发偏执的自己,她心性狭隘是她的错,但不可否认翠生在里面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那悲剧的后果更让王希音出了一身冷汗。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三太太听着对陈嬷嬷更加满意,又更加惋惜这么好的人不能一直陪着她的静姐儿。想了想,她道:“你知道怕就对了。怕了就要对此加以防范,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下人一味的好会宠得她们不知天高地厚,又一味打压会让她们破釜沉舟,最好的法子莫不是恩威并施,掌握尺度。只是尺度二字是最难掌握的,便是娘偶尔也把握不好,所以才会让张嬷嬷走偏了。”张嬷嬷是当年宁国侯老夫人,也就是梁氏祖母赏给梁氏的,与朱氏赏的元嬷嬷相比,天生就让梁氏对她少了三分亲近。尤其是梁氏择婿的那段时间,张嬷嬷暗中给老夫人递了不少信,更让梁氏不喜。及至出嫁后梁氏实际上管了国公府的权,张嬷嬷隐隐还有怂恿她跟大房争权的心思,梁氏就给了她足够的尊敬高高供起来了。

现在想来她也有不对的地方,得亏这次有陈嬷嬷提醒了静姐儿,若不然等张嬷嬷继续为祸府里,终成大患。

“娘做得很好了,您管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多辛苦呀,偶有疏忽算什么。我今日只听了这一件就闷得慌呢,还闹得满府皆知……”王希音有些沮丧,她之前只觉得母亲事忙,现在才发现忙也要有忙的技巧,母亲做事润物无声,府里平平静静的一切都解决了。哪像她,整治个洒扫丫头竟闹得祖母也过问了。

这件事到晚上给刘氏请安的时候就有了定论。

四个丫头全部逐出府,夏樱被刘氏指了小厮,十日后交代完府里的事就遣回家备嫁,三太太赏了二十两银钱,王希音赏了十两给夏樱压箱底。原本以为已经逃过一劫的张嬷嬷,在夏樱出嫁后的几天被三太太送到庄子养老了,跟着去的还有她的小丫头灵芝。

薛府的事在宁国侯六十大寿之前也没有解决,小刘氏被婆母和丈夫连着骂了两顿之后再不敢多嘴,夹着尾巴赶着往贵州走了,这一去今岁的大年怕是要在路上过,所幸王元娘还在,满心盘算着翻过年就催着楚西王府迎亲的小刘氏对过一个颠沛流离的春节倒也没那么在乎了。

腊月初六,京里的规矩进了腊月,各家各户都在准备过年不再设宴,只是侯爷的生辰连今上在朝会上都过问了,只想办个家宴的宁国侯不得不广发请帖让各路达官贵人登门祝贺。

王希音跟着三太太在正院给宁国侯祝过寿献上寿礼后就围坐在朱氏那边,今日人多朱安安手疾眼快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好些日子不见你了,都不知道给我去几封信。”天儿冷下来,姑娘们就都拘在屋子里了,哪个也不随意出来走动,朱安安无聊得很。

“小表姨又不是不知道,我二伯和二伯母回京了一段日子,家里事情多我也是自顾不暇。”见朱安安不满意,王希音忙道:“等回去我一定给你写信。”

“静姐儿,”两个小姑娘正私语着,上面朱氏温声叫她,又对旁边的人恭敬道:“这就是俪娘的姑娘,您先前也是见过的。”

与朱氏说话的贵夫人年纪与王三太太相仿,她面若银盘,不语先笑,正是卫国公夫人,固原长公主。因着先时王希音跟着王三太太一一拜见过,也无需多礼,固原长公主拉了她的手:“果然是个可心的孩子,这些年我也不爱出来,错眼儿不见,俪娘的孩子也这般大了。想想也是,书臻、书宁也与她一般年纪,我们都老了。”

王三太太着意想叫那位同族的小少爷进来,赏他个甚么,丫鬟却报那堂少爷在正院磕了个头就先行离开了。

朱氏听了就念了句佛:“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想到身边嬷嬷说过,这堂少爷的屋子冻得跟储冰的地窖一般,又是一叹。

“业哥儿明年也要下场了罢?”梁静业四年前来投奔的事情,王三太太是知道的,只不过到底隔了几层,这一住就是几年,三太太对他的事情了解不多。

朱氏点头:“侯爷有意叫他再等等,不过他却是想着尽快考出来。”三年前梁静业已经考过一次却名落孙山,这三年在侯府越发像个透明人一般,便是冬日用炭的事情也是梁静业从家中带来的小厮捅出来的。说不得没有这个小厮,他真会自个儿在屋子里冻一个冬天。

“到底年少,多磨砺磨砺也好。”四年前十二岁的梁静业可是以举人的身份前来投奔的,算得上少年英才,若不然宁国侯府哪能是随便一个同族人就能长期寄宿的。

一旁听着的淳哥儿把玩着方才丫鬟端上来的石榴,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到晌午,王三太太就告辞回平阳公府了。倒也不是侯府不留饭,国公府让她回娘家,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哪怕昨夜刚闹了一场不痛快,只要没有真正决裂都得互相留有余地才是。更何况国公府大大小小一应事体都要王三太太主事,她还真不能一整天都放开不管。

回府的路上,姐弟俩出奇的安静。王三太太也想着自己的事,竟一时没发现什么。

从二门换了轿子,母子三人先去正院给刘氏请安,哪料到刘氏穿着见客的衣裳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

“回来了?”见三房母子过来,她动了动面部肌肉,掀起嘴巴道。

“是,儿媳回来晚了。”三太太恭顺道。

刘氏一挥手:“哪里算晚,我还当你们在侯府用过午饭再回来呢。”她也无心过问孙子孙女在侯府如何,直接让两个孩子回去梳洗,也不叫三太太换衣裳就留了她抱怨:“那薛家果真是个有野心的!”

却原来今天三太太回娘家,刘氏也出了一趟门,她前几天就找了一位神武将军旧部下的妻子做中人,又从王家姻亲里挑了个年龄、模样都不错的姑娘,要给薛平负说合。今日一行人就约在了那位旧部下的府上,这也是薛家的意思,薛平负是继弦,他想先看过姑娘再说。

若说起来,这姑娘只比元娘大两岁,因着在家照顾年幼的弟妹,直到今年才开始考虑亲事。模样、人品都没得挑,就是家境一般,她父亲是个七品都给事中,年岁不过大薛平负一个春秋,看着也不会有什么前途。

不过这家的官职也是刘氏仔细考虑过的,薛平负原配是他家乡书院先生的女儿,那老先生已经告老,之前也不过是五品同知。继室娘家地位较原配低些,薛家好拿捏不说,对原配留下的子女也不会多做刁难。更何况,这家也不是白身,那位给事中的当年的同进士,又在京城任官多年,同科遍布天下,对薛平负并不是一分助力也无。

坦白讲,刘氏对薛平负这回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只是她考虑得再多,也是从后院妇人角度想的。但在薛平负这里,只七品芝麻官一个,他就很看不上。又觉得平阳公府是在随意搪塞他,前院他与那七品官见过,连姑娘面都没瞭到,就找了刘氏。不软不硬给了颗铁钉子走人,只把刘氏气得后仰,便是那户人家碍于王家面子什么也不露,行走间也是恼了的样子。

刘氏拉着三太太倒了半天的苦水,三太太只觉得头疼。她这个婆婆真心是个慈善人儿,只说薛家那个样子,从密云山回来,三太太才听了两句薛家想打子孙联姻的主意,她就恼了,也知道这样的人轻易填不饱肚子。刘氏又何苦真的去量亲?就该联合哪个贵人家当面让女子甩他个面子,他就再没脸登平阳公府的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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