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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第一百九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梁氏还记得这场丑闻源于女儿的通风报信,对雪芽道:“你做的对,一会儿就叫人把那个丫头送回去,嘱咐她静姐儿问起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把嘴关严点儿。”

“是,奴婢省得了。”雪芽亲自给五女乃女乃打帘,将她引了进去。

刘氏已经在西厢房的贵妃椅上靠下了,她白日跟宾客周旋许久,晚上又被庶孙女吓了一跳,真是什么力气也没了。听到声响也不过瞭了眼来人,便阖目道:“都走了?”

“五爷说去书房散散酒气,儿媳让碧环熬解酒茶给他送去。”五女乃女乃过去伺候刘氏喝了口茶,又要给她揉肩按头,被刘氏制止了。

“你也歇歇,没得叫我白养这些丫头。”刘氏道。

雪字辈的丫鬟哪敢多说话,都低着头该干嘛干嘛,生怕主子的火气撒自己身上。

五女乃女乃自然不会在这方面驳婆母的面子,反是笑道:“怕是娘嫌弃儿媳的手艺不好呢。”

刘氏口上道:“自己耍懒可别推我身上。”到底还是上扬了嘴角。只不过没一会儿,那嘴角就坚持不住:“哎……看着元娘那副样子,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喃喃自语,有些话其实该给最亲近的人说,可这两个原本可能心生间隙的妇人却都找不到能倾诉的人:“她那点想头打量谁看不出来?若说当年我只是个姑母,跟侄女不能贴心贴肺。可如今的二女乃女乃却是她亲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非要做这种下贱的事?俪娘你说,都是我教养错了么?”

今天王元娘瘫在地上许久不语的样子,跟当年小刘氏与王荣私情撞破后的情形一模一样,承认是做了错事,可结果达成,她们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

五女乃女乃装不得愣,默然片刻,道:“娘,这心性是天生的,您又何必自责。”二女乃女乃毕竟是夫人的亲侄女,她不敢多说,只道:“元娘也是想左了,二嫂怕是最近事忙一时不察……”

刘氏摆摆手,止住了小儿媳妇的话:“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一个德行,真真是一个德行啊。”她又开始捻着佛珠,声调好似自言自语般的轻道:“俪娘,无论哪家的衰败都是有原因的。我以前怨过没有强大的娘家,如今看来,这都是命。”

她睁开眼,看着只盯着地板不敢瞧过来的梁氏:“教养女儿是个细致活,这点我放心你。我累了,你下去吧,小五嘱咐你的话也甭说给我听了,免得心烦。守着一个家不容易啊……”

大约是国公夫人语气太过悲伤,梁氏没来由的一阵心酸。守住一个家不容易,尤其是守着一个丈夫孩子都不跟自己齐心的家更是疲累。她尊敬刘氏,也愿意将婆婆当作亲娘一样侍奉,但现在丈夫已经笼络不住了,她更不会放手儿女与自己疏离。

***

第二天天还未亮,王希音就睁开眼睛了,床帘的穗花微微晃动,房间里只有夏樱浅眠的轻微呼声。

咚咚,她敲了敲床框,夏樱立刻转醒,声音还带着困倦:“姑娘可是口渴了?”

“去叫丫头们打水,我这就起了。”王希音坐起身子道。

“这……天色还早,您不再躺会儿?”今天是大少爷认亲的日子,虽说各家都要早起,如今却不过寅时三刻,早得很呢。

“睡不着,帮我把楼下书房的灯挑亮,你昨晚值了夜就先去下去歇着吧,别累坏了。”王希音主意打定是轻易不会改的,说着就撩开床帘去寻软鞋。

夏樱赶紧伺候她起身:“瞧姑娘说的,奴婢还能比姑娘累不成?您先披件衣裳,奴婢这就叫丫头们上水。”说完,利落地把鎏金灯挑亮,出去叫茶水间值夜的丫头了。

王希音坐不住,这一晚上她没睡好,满脑子想的都是王元娘到底犯了什么事。当初王安的亲事成的顺顺当当,第二天全家也是一派和睦,完全看不出有事的样子。

是她当初太驽钝,还是根本没出事呢?

如果是没出事,那为什么这一回又出事了?

连番的问题让王希音怎么也想不透,索性早早起来去书房练练字,把烦躁的心事平静下来。直写了十篇,手腕酸疼了,她才停笔,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问侍候笔墨的夏樱:“夏椿昨晚回来了么?”

夏樱垂眸道:“近子夜回来的,奴婢见姑娘已经睡下,就没让她来磕头……姑娘现在可要叫她?”

王希音略想了想就点头:“叫她到书房来回话。”

“是。”夏樱亲手去铜盆拿取出温水浸湿的手巾给王希音擦手:“隔间有桂花糕和核桃酥温着,姑娘先垫垫肚子?”

“都上来吧,每样另分个碟子。”说完王希音就让别的丫鬟把练的字收起来,自己去窗边看着初冬清晨的薄雾。

夏樱咬咬唇,终究没说别的,使人将夏椿叫了上来。

“姑娘。”夏椿很快就上来行礼了。她神色有些憔悴,眼圈青灰,显见也是没有睡好。

“你们都下去吧。”王希音对夏樱等人道,并不去看她们的脸色,又对夏椿说:“坐着回话,看你也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是奴婢来得匆忙,疏忽了……”一般贴身伺候的丫鬟上工前还是要敷粉修容的,以免妨碍主子观瞻。只是今天王希音叫得急,夏椿又彻夜未眠难免有些不像。

“我没有怪你。”王希音温声说:“叫你来也不是问罪,只是想知道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想必雪芽姐姐也把能说的都说与你了。”

提到昨日,夏椿脸色僵了僵,慢慢呼出一口气:“姑娘聪慧,雪芽姐姐差人送奴婢回来时确实嘱咐过,昨日您让奴婢去正院跟五女乃女乃说大小姐不在房中,奴婢就顺着新房旁的过道拐的半月门,想着从角亭穿过去人少也能减点脚程。”

王希音听着,就在心里画着平阳公府的线路。王安的新房院子在公府西南,和前院隔着一条小巷子,中间为了方便爷们儿行走也打通了小门,有婆子看守。当时打通的时候,国公爷觉得那里光秃秃不文雅,就叫泥瓦匠砌了个石亭又栽了些长得快的青竹在那,勉强是那么个意思罢了。

然而日常是不会有人在这个小亭子驻足……人多客杂的时候就不一定……

“然后……奴婢刚走到竹篱笆就、就听到石亭有人说话,像是大小姐和一个男子。”夏椿低着头,其实不仅仅是说话那般简单,当时王元娘在低泣,夏椿听到声音自然要去看个究竟,却直直看见王元娘靠在那穿着褐色暗纹直裰的男子肩头,男子微微低头看不清神色,白净瘦长的手却轻轻抚着她的背。

而发生这一切的周围,竟然没有一个王家下人!守门的婆子都不在!却是一个面生的小厮发现了她,脸色阴沉地低斥一声,把夏椿吓了一跳,想也没想转身就跑了。

接着没两步她就撞上做事的丫鬟,绊住了脚,被王元娘抓住非说她偷了自己的首饰,是贼,要抓她审讯。幸得夏椿在五女乃女乃面前早就挂上了号,五女乃女乃又是管得上事的,才把自己保了下来。

夏椿十分害怕,撞见此等阴私,她一个丫头哪还能有活路,照实说了恐怕也就留个全尸。只是后来五女乃女乃知道了事情就将自己带去见国公夫人,回完了事情就有几个丫头看着她,再之后就是雪芽放她出来了……

直到现在夏椿还后怕到小腿肚打颤,每次闭上眼仿佛都要听见有人来报把她拉出去,实在不得安宁。

王希音看着依旧满脸惧怕的夏椿,知道这些已经是她能说的极限,也不再追问。想必事情比她说的只会更严重,然而仅是如此,王希音都有些意想不到。

嫡亲的妹子在兄长喜事上不在新房,反而去私会男子。抛去私德不说,王元娘简直一下把全家得罪光了,便是新进门的大嫂听出个原委怕也要心生埋怨。

“旁的我也不问了,再问你一句,雪芽姐姐可教了你能不能告诉我那男子是何人?”这是王希音十分好奇的,毕竟王元娘回到京城也没多长时间,更不曾外出过,怎么就能跟男子搭上话并在避人处私语了呢?

夏椿皱眉好生想了想:“秉姑娘,那男子奴婢也不认得,倒是在正院听了两句闲话,貌似是个不小的官员,嗯,年纪似乎比五爷还要大些。”

听了夏椿的话,王希音就知道自己问了傻问题。夏椿一个丫鬟,又成日伺候自己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哪里认得什么男子。

“我知道了,你昨晚也受了不少惊吓,今天不用当值,跟我一起吃些点心,回去补觉罢。”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就够了,剩下的还是直接问娘亲比较好。

谁知夏椿得了这话也不感激,当即跪了下来,狠狠磕头:“姑娘,姑娘救救奴婢……奴婢还想继续伺候姑娘……”

刘氏这才回过味来:“知根知底还得圣上赏识的……你是说德普?”

王斐双颊一热,见女儿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不曾听见,忙道:“我哪就指名道姓了,只是让娘给珍娘瞧一瞧罢了。”

刘氏看了她一眼,就着她搀扶的手拍了拍:“叫我想一想。”外孙女嫁回自己身边,自然是好姻缘,只是王德普的婚事有安乐长公主把持着,她顶多递个话,只不过今天看长公主对女儿省亲格外重视,也许有戏?

……

另边厢,王希音跟着母亲出来,三太太对她道:“你大姑姑今日回来要住一宿,若是跟老夫人住也还好,若她想去绣楼感怀一下,你须得先去拾掇一番。”

王希音忍不住问:“娘,杨家表妹要是住下来是跟我一起么?”

三太太奇道:“自然与你大姑姑了,你想与她一起玩?”

王希音连忙摇头,知道自己说差了话,顺势要溜:“……二娘说自个儿头疼,今日大姑姑回来都不曾见,我去看看她。”

三太太自然毫无所觉,她身上一沓子事,沿路已经有等不及的嬷嬷给她报事情了:“去罢,也把你大姑姑给她的见面礼带上。”大姑太太给两个小姑娘一人一串玉石珠子,色泽圆润,质地勉强算得上乘,只是三太太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见面礼带着一股子敷衍的意味。

见着女儿逃也似地离开,三太太摇摇头,与元嬷嬷道:“大厨房那边准备如何了,今日姑太太回来,少不得晚上要聚一下。”

元嬷嬷立时道:“早就备上了的,虽然姑太太走后,厨房换了一批人,但姑太太的口味可都一直留着。”

这多余的一句话叫三太太多看了一眼她这个忠仆,调侃道:“看来这个年嬷嬷的门槛磨低了不少。”她想挑人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想必已经有人求了上来。

元嬷嬷老脸一红,不敢接话。

三太太笑笑:“这有什么,我还盼着有能力的人过来看顾淳哥儿、静姐儿,有嬷嬷给掌眼我也放心。”

“太太折煞老奴了。”元嬷嬷弓着身扶着三太太往管事院子走去。

却说王希音从母亲那边跑开就去了旁边的厢房,如今正院西厢房第一间住着王二娘,她从昨天起就喊头疼,刘氏叫了郎中来看只说是着了凉需要静养,开了两副温补的药,刘氏也就随她去了。此时西厢门前没有站着人,王希音让秋槿敲开门,二娘的大丫鬟绿萝连忙迎出来。

“我们姑娘正想着三姑娘呢,可巧您就来了。”绿萝道,因着大姑太太今日省亲,家里没人顾着这边,二娘也有几分娇蛮,竟跟老夫人置起了气,哪个也不让在外面守着。他们二房的人在国公府本就有些尴尬,二娘还如此做事,当丫鬟的也无可奈何。

王希音也不理她,径直过去看:“二姐姐好些了么?”

此时二娘正歪在炕上吃桔子,见王希音过来,装也不装一下:“快来尝尝,比前些日子的甜。”

绿萝一脸的尴尬,小心翼翼地看着王希音似乎生怕她转脚就将二娘装病的事捅给老夫人。

王希音才不管一个丫头的小心思,将手炉递给秋槿,从袖袋掏出一串玉石珠串道:“大姑姑还说起姐姐呢,知道你身子不适托我把见面礼给你。”

王二娘瞭了眼那珠串,懒洋洋道:“放一边罢。”

倒是绿萝连忙上前:“多好的东西,我们姑娘定喜欢得紧,奴婢给您收好。”

王希音寻了个炕边的小凳子坐下:“瞧着二姐姐已是开了胃,晚宴该是会出席的罢。”

王二娘皱了眉:“大姑姑还要留下吃晚饭?”其实王二娘并没怎么见过这个大姑姑,实在是她亲娘小刘氏当年在府里被这个大姑姐整治得很惨,时常说起来也咬牙切齿,王二娘只觉得那是个凶神恶煞并不想见。况且小刘氏也曾经得意洋洋说王斐嫁的杨家规矩大,每天都要对公婆三跪九叩,小心伺候,连多出屋一步都要挨打。

因此王二娘只觉得躲过一个上午就没什么事了。

“当然了。”王希音道:“大姑姑从洛阳来,怎么也要歇一晚的。”

王二娘实在是烦了,刚要出口拒绝,绿萝紧着道:“姑娘,请用茶。”打断了她要说的话。王二娘瞪她一眼,方才没好气地说:“知道了,要是不再头疼我就去。”她这装病不仅是讨厌大姑太太,也有着对老夫人的不满。自打二房走了,老夫人日日叫王二娘去佛堂给她读经或者抄经,让她口干舌燥不说,手腕还疼,美其名曰修身养性,在王二娘看来就是磋磨人。

怪道母亲临走时泪眼朦胧地说她要苦几年,每每想到王希音能跟着三太太出门访友,而她却被拘在屋子里,王二娘就老大不满意。

王希音听着就道:“姐姐也不必勉强,不过今日大姑姑还带了杨家表妹来,你还没见过罢,”

这却是二娘不曾听说的,虽然她住在正院,但因着跟老夫人赌气,丫鬟仆妇一律不许去前边献殷勤,有什么声响她都不知道。闻言方有了兴趣:“杨家表妹?长得如何,穿着什么衣裳?”

王希音一一说了,杨芝珍的衣裳颜色有些清冷,样式也不是新款,王二娘听着就飞扬了眉眼:“知道了,晚上我会去的,你也跟三婶娘说一声,我想吃醋鱼了!”

“好,那姐姐先歇着,晚些时候我再来。”屋里哪个看不出王二娘起了想在杨芝珍面前显摆的心思,左右她肯去就算是全了礼,三太太也不至于分心思去想晚饭要不要给二娘独留一份。王希音顺着答应下来,就告辞了。临出门都能听到二迭声叫丫鬟理衣箱的声音。

“三姑娘,”王希音正要回绣楼重新梳洗换衣裳的时候,雪菊快步过来:“老夫人请您进去呢。”

正屋里,刘氏和大姑太太、杨芝珍已经神情平静,都坐回原位了,见王希音进来,也不等她再喊人,刘氏先招了手:“静姐儿来,你们表姐妹不曾见过,此次珍娘头回来京城,还要你陪她多熟悉熟悉。”

杨芝珍与大姑太太肖似的脸无神表情,搞得王希音笑起来也甚是尴尬:“是,表妹能来我也是极欢喜的……”

刘氏得了这么一句已然欣慰得很,还要说什么,却是大姑太太开了口:“静姐儿过了年应是十三了罢,这个年纪的女儿家正是爱俏,却也得知道德性和学识才是女子之本。”

王希音一愣,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叫这个头回见面的大姑姑训斥,但碍于自己势弱,只得憋屈道:“姑母说的是,希音记下了。”

刘氏也听着不像,但多年没见女儿,她自然不会在小辈面前驳女儿的面子,听了王希音得体的回答,还满意地道:“哪里就十三了,静姐儿月份小,翻过年算十二。”她疼爱地拉着王希音的手:“小姑娘家打扮打扮也是好的。”

大姑太太面色严肃:“娘,您这般惯着孩子是在害她!我也打姑娘过来的,知道京城女儿好攀比服饰,性子浮躁,只是歪风不可长,我家老太爷最重德学兼备,就是我家珍娘打小也是读着经史长大的,教养久了才有这沉静的性子。我今日瞧着静姐儿早早就穿上了春衫,以现在天气难免早了些,这一点虽然珍娘是你妹妹,却做得比你要好。”

王希音一时不知是不是方才她跟二娘说的话被大姑姑听了进去还是怎的,只想着一会儿月兑了身连忙给二娘报个信,不然到了晚宴大姑姑不一定还要再说什么。

见侄女被自己训得抬不起头,大姑太太也松了口:“话不好听,却是这么个理,静姐儿你以后明白了还得感谢我这做姑姑的。今日也罢,你毕竟年岁小,现下珍娘性情刚养成,我也是担心京城的风气带坏她。此番珍娘头回来她外祖家,还劳你这做姐姐的给她引下路,如今你是住在紫簪楼罢?那也是我做姑娘时住的地方,后来常常念给珍娘听,你可以带她过去。”

从头至尾一通安排都是大姑太太说了算的,王希音心里有些恼意,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带着表妹杨芝珍出得屋去,她稳定了两个吐息才笑着与表妹道:“杨表妹一路过来很是奔波,有什么要的尽管说与我。”

杨芝珍垂着眼睑答了一声,似乎并不想多言。

就比如那场梦中父亲也中了举,又比如梦中的淳哥儿溺水后连烧三晚药石难救已经去了,而五女乃女乃也已是形销骨立,面如枯槁。至于王希音,她曾经漠视过淳哥儿的存在,淳哥儿失足落水时她才刚刚从他身边走过,没有搭理那个憨厚的弟弟一下。淳哥儿烧到第二天的时候,她才有些慌,直到噩耗传来,五女乃女乃哭到昏厥,她方意识到自己的无视造成了什么。

在母亲一遍遍盘问淳哥儿出事当天情况时,王希音终于被问了出来,面对母亲绝望、悲伤、痛恨和愧疚交织的复杂面孔下,她哇地一声把积攒了许久的恐惧哭了一出来……那年,她已经十三岁了。

淳哥儿在那年,也是永远的,停留在九岁,一个将要被视作大人的年岁。

然后父亲无心读书,丢下她们母女二人外出周游散心。母亲万念俱灰,对女儿更是看都不愿多看一眼。曾经满心满眼都是跟弟弟争母亲宠爱的王希音顿时发现生活没有任何希望,她喜爱的首饰、绣品都失了光彩,更甚者由于她漠视弟弟的事情暴露出来,全府上下对她都一副冷观嘲弄的态度。

直到有一天恍惚的王希音走到淳哥儿落水的池塘边,想着当初淳哥儿落水时体验到的是个什么滋味,想着想着,冰冷的池水就已经没过了她的脸……

再醒过来,王希音就回到了淳哥儿出生那年的夏天。一个再正常再平安不过的中午,她午睡被魇,醒来就是五女乃女乃挺着肚子为自己执扇关切的模样,她眼角含泪还没说话就哭出了声。

可把五女乃女乃吓坏了,将扇子丢一边抱着女儿哄:“静姐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梦到什么不好的?”

王希音抽了抽鼻子,甚至顾不上吃惊自己身骨缩小,白白女敕女敕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五女乃女乃吹鼓的肚皮上:“我梦到,我没有照顾好弟弟,娘难过……”她其实没想过这是什么奇遇,那时满心想着是佛祖对她这个罪恶的人下入地狱前的救赎。

五女乃女乃温柔地笑了,热热的掌心敷在王希音的小手上,也抚着肚中的孩子:“静姐儿是个好姐姐呢,现在就想着弟弟。等弟弟出来,要好好谢谢姐姐呢。”

他谢我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我……王希音低下头,不敢再陷入曾有的那恐怖的自我盘问:淳哥儿弥留的三天里有没有想到她,有没有……恨极了她?

不等王希音多想,五女乃女乃已经抚着她的背,柔柔地哼着小调:“多睡会儿罢,还早。”哄着依依不舍的她梦会周公。

即便以为下一刻就要堕入地狱,那也是多日来王希音睡得最香最甜的一觉。

好久……没再梦到那时的事情了。王希音有些头痛,也不知今天是触到了哪根弦,又教她将前情旧事翻了出来。其实……她已经很努力想将那些可怕的记忆遗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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