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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石原矢也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好转之后,立小花就无数次地想挑衅他的权威,但作为敌方优秀将领,石原矢也的反斗争战略明显要高明得多,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来打压我方输出的嚣张气焰。

——抄书。

对此,友军夜叉深表鄙夷:“这破招在本大爷那个年代就不流行了。”

正奋斗在造反第一线的石原同志猛然抬起双眼:“我们打的是持久战!”

夜叉不知道这单方面的夺/权战争到底持久在哪里,但他知道自家咸鱼的智商又走到了尽头。

看友军根本没有要跟自己讨论具体作战方式的意思,造反未遂的石原同志立刻拍桌大喝:“你这是置天下苍生的性命于不顾!”

“嘛玩意儿?”夜叉高挑眉梢,“你被罚抄书跟天下苍生有啥关系?”

我方输出一脚踏上矮几,双拳紧握:“老爹阻挡了本豪杰拯救世界的计划!”

“你爹终于对世界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说罢,他又一爪子按下了石原同志高昂着的头颅:“好好抄书,豪杰。”

后者企图咆哮反抗,可无奈武力差距太大,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当然,立小花是个执着的人,这种执着不仅仅体现在她今天发誓要吃三桶饭就不会只吃半碗,既然决定要与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废除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她就绝不能轻言放弃。思前想后,她终于在天刚擦黑时想出了一个妙计。

“我们私奔吧!”

夜叉环顾四周,在确定没有外人以后才把立小花拽开:“你挡住本大爷的光线了。”

“少来!”被拒绝者的反应很激烈,“你这是不战而败!”

“……你篡你爹的位跟本大爷有屁关系?”

“自古战争胜利方都会清除敌方党羽的!”

“本大爷不跟你同流合污。”如今不打不杀不烧不抢的他清白得如同自来水一样。

见对方固执得就差以死明志了,立小花只得灰心丧气地转过头去:“在这浑浊的世道中难道只有小哥哥一人肯跟寡人结为知音么……”

夜叉差点一脑袋撞到柜子上。

他虽然和一目连不熟,但光用月复肌想都知道那家伙绝不会响应石原同志的号召揭竿起义,如果有可能的话,这所谓的知音还会给某位起义领袖上一堂神圣而庄严的思想政治教育课,从论孝的重要性到如何确立人生自由与法的关系问题不等,全包含在里面。

一通说教下来,立小花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慢着!”夜叉把即将跨出门槛的人叫住,然后往耳朵里各塞了一团草纸,“行了,你说。”

“……”

她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背叛。

次日早晨,空气还有些许清冷,阳光也不是那么刺眼。

鹤田昨天没有来墙脚对暗号,立小花猜测他大概是投敌了,所以,为了唤回他仅剩的良知,她打算独自翻墙去把自家老哥从堕落的深渊里解救出来。

身后隐约传来异常的动静。

立小花回头看了一眼,见不远处的茶寮边正站着一位身穿暗紫色狩衣的男子,他神态怪异,不像是要买茶水喝的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男子也不惊慌,只放下手中的木杯朝这边走来。

“姑娘你好,若有冒昧之处请见谅,”男子开门见山地说道,“在下是大河原藏岛,奉杉村会长之命特地来请你帮个忙。”

京都内有两座阴阳寮,杉村领导的便是其中一个,立小花曾经壮着胆子去问过他关于加入阴阳寮的要求问题,结果杉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从不需要女子”就把她给打发了,现在回想起来,立小花不免觉得有些疑惑。

大河原解释道:“前几天我们寮中有一只妖怪打破封印逃了出来,据情报显示,你和他有过接触。”

“什么情报?”

“你无需追问。”

“这样啊,”立小花回答道,“那我不帮了。”

大河原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拒绝,一时竟忘了该说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办事,只见立小花刚一迈腿,他便直接冲上去把人给扛走了,一路上健步如飞,没有半点要松手的迹象。

……这年头的人贩子都如此生猛吗?!

“非礼幼女啊,救命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女高音令大河原条件反射地踉跄一步,没法,只得把肩上的小姑娘放了下来,可现下已经到达郊外,周围清静得很,放不放都没什么差别。

立小花沉思片刻:“你还是把我扛着吧。”

“为什么?”

“懒,不想动。”

大河原仿佛听见自己几近破裂的耳膜在叫嚣。

立小花终于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的相貌了。皮肤黝黑,五官冷硬如刀刻,络腮胡非常浓密,从额头至鼻翼还有一道十分狰狞的伤疤,整体形象粗犷到了……连夜叉都可以被称之为秀气的地步。

此时此刻,她家秀气的夜叉先生还在满京都的找人。

大河原是个老实人,但他不会老实到再次把立小花往肩上扛,杉村会长吩咐过只要把人带到目的地就行,其他的一概不用管,思及此处,他一边揉着耳朵一边向前走去。

“大河原先生,”立小花快步跟上,“我不重,很轻的。”

“……自己走。”

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忽然指向后方:“嘿,那里有位美丽的姑娘!”

“没必要看,”大河原头也不回地说道,“看了只会耽误时间。”

立小花阻挠无用,只能灰溜溜地跟在他后面继续前进。

柔风吹过古木的虬枝,向青山送来灵秀的气息。

两人来到那块延伸出来的岩石板前。最近几天天气晴朗,连地上的水洼都早已被蒸发干净,完全没有往下面躲的必要,立小花一头雾水地望向大河原,可大河原并未理她,只朝附近吹响口哨。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一般,草丛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小花这才发现,草丛里隐藏着很多人。

“你待在这儿,”大河原拍拍她的肩膀,“不会有危险的。”

立小花:“这话你自己信么?”

“我相信我的同伴。”

“可我不是你的同伴。”

大河原身形微顿,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就离开了。

斑驳的阳光洒落在浅绿之上,与树梢的朦胧剪影交织,绘成了一幅颇具诗意的图画。

立小花和上次一样抱膝蹲在岩石板下,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带她来的是个陌生人。

草丛中的埋伏者比她更有耐心,从刚才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不是草隙间有若隐若现的暗紫色,她还真以为他们已经走远了。

倦意逐渐袭来,立小花实在支撑不住,脑袋一歪,睡了。

在睡着的那一刻,她开始怀疑母亲的话。

‘要加入阴阳寮成为一名伟大的阴阳师啊!’

‘他们都是非常伟大的人。’

‘你老爹说了不算,听我的就好。’

事实上立小花一直在以“成为一名伟大的阴阳师”为目标努力着,她年纪小,懂得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目标有更深层次的含义,阴阳寮收女成员的很少,这意味着与鹤田相比她要多付出十倍甚至数十倍的努力,可母亲的用意应该不止这么简单才对。

恍惚间,她的身体似乎变得有些沉重,隐约还传来一丝痛感。

睁开眼,见远处有六位阴阳师在与妖狐交手,风声呼啸,雷光乍现,方圆百米之内全被夷为平地。

立小花下意识地想趁机逃走,却发现自己正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包裹着,无论如何都出不去,蓦地,一阵轻微的碎裂声响起,结界顺势破开。

夜叉将胳膊抵在岩石板上,目光阴冷。

“夜叉先生,”立小花露出笑容,“你来了!”

她说的不是“你怎么在这里,”也不是“你为什么会来,”而是“你来了”。

阴阳师们下定决心要把妖狐轰成齑粉,压根儿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边。夜叉也不磨蹭,一把捞起立小花往树林深处闪去,速度快得如同鬼魅。

“我今天带脑子了!”后者抢先声明。

“本大爷知道!”

立小花暗自月复诽一句你大爷知道得真多。

约莫过了一刻钟,她攀着夜叉的肩膀往反方向看,见对面山头不断冒出滚滚浓烟,喃喃道:“真强啊,阴阳师们……”

夜叉不由得嗤笑:“对付那些破烂货色对本大爷而言简直小菜一碟。”

况且长大后的石原立花要比他们能打得多。

回到朱雀大路,立小花拽了拽夜叉的衣摆,后者以为她有重要的事要讲,便毫无防备地俯来,却不想一个软女敕的东西贴到了他的侧脸上。

“谢谢你,夜叉先生。”

被,被亲了……

夜叉帅脸一红。

其实妖狐是他找来的,一方面是为了找到立小花的具体位置,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给那群不知死活的阴阳师添堵。阴阳师和妖狐的胜负结果他不想管,只要能把立小花救出来也不枉费他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不过现在看来,除了救人成功之外,他似乎还得到了一份价值不菲的奖励。

立小花睁大眼睛,嚷嚷道:“你害羞了!”

“胡说八道!”夜叉站起身来,拼命掩饰着满脸的慌张,“本大爷怎么可能会害羞?!”

“那再亲一次!”

“哈?!走开,你这个笨蛋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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