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此为防盗章

正如突厥首领所言,边关大旱整整三年,寸草不生,饿殍千里。那帮游牧民族的首领也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被迫同朝廷军队进行作战。

整整三年,烽火连三月,匈奴为了生存,将士为了封侯成王,保家卫国,大大小小战役,不知何时方可安西。

江晨便是这守关将领,手持长寒宝刀,正与敌方将领厮杀殴斗。在这数万大军之中,有几个身影分外显眼,他们明显要比旁人矮上半截,还是一副没长大的样子。

江烈是江晨长子,一身宝蓝色镶金边盔甲,双手持剑身骑战马,星眉剑目,英姿飒爽,不过十岁的样子竟然已经上阵杀敌,面无惧色,据说此人五岁时便已独自闯入敌营,单枪匹马斩落敌军大将之首。

江然则是江晨次子,与江然同为双胞胎兄弟,却长相截然不同,一双桃花眼,羽扇纶巾坐城楼,似笑非笑,带着一丝精明气,他指挥着布阵变化,别看他不到十岁,却被号称少孔明,尤其是军法布阵,领兵之策,就连他们的父亲都望尘莫及。

突然传来一阵狂风大作,天上乌云骤起,风沙席卷而至,众人心道不好“只怕这大漠的龙卷风即将来临……”

突厥此时已经乱了阵脚,他们的营地据此地还有数里,若是不及时返回只怕会遭到风暴的袭击。

江然便站在城楼,眼睛眯着懒洋洋的下了战旗,趁胜追击!

一时间落荒而逃的匈奴和整齐划一的朝廷大军形成鲜明的对比,将士见匈奴溃不成军,心中更是难得慷慨激动,于是举着武器,永追匈奴十二里。成为那时历史上的一句佳话,也是他们自此开始强大帝国的转折点。

三年以来,最为鼓舞人心的一次大获全胜!

江烈带领着一众将士雀跃着回到大帐之内,见自己同胞兄弟正站在一旁,他爽朗的大笑,拍拍兄弟的肩膀,“好小子,真是有你的,那九曲黑龙阵演绎的精妙无双!”他的手掌在自己瘦弱的兄弟肩头狠狠拍了两下。

江然险些吐血,白了自己那有勇无谋的白痴同胞大哥一眼,便转身看向父亲。

江晨踏着流星大步匆匆走入营帐,哈哈哈大笑几声,地动山摇。所有的将士齐刷刷等在大殿里,

江晨大手一挥,大家都散了吧,今年这仗是打不成了,今晚咱们好酒好肉,篝火晚会!

为何这样说呢?

将军指指外面的飘雪,终于下雪了!三年的边关大旱,终于不再,终于明年能够春耕垦荒,不再饥寒受冻,突厥人也终于有了自己果月复夫人粮草。

此时江然淡漠的走出列开口,一盆冷水砸下来“老爹你的晚会估计是办不成了,定国将军府传来消息,阿娘要生了!”

……

产房外面排了四个脑袋,全部是满秋的家人,老大老二老姐老哥。这四个人,就跟站军姿一般直挺挺的等待新生命的降临。

他们每个人都在心中暗自祈祷,要个女女圭女圭吧。

尤其是江晨,撇下头嫌弃的看眼双胞胎儿子,又看眼假小子的闺女,心里十分不爽。怎么就没有一个绵绵的软软的小丫头呢?他面上并无表情,可内心比谁都虔诚,要个粉嘟嘟的幺女吧,到时候本将军就为她招贤纳婿,比武招亲,把那未来女婿打个七荤八素,然后,要不干脆倒插门算了?

天才少年,江然白了一眼自己老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老爹这混沌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当年生繁夏的时候,他不是差点让自己出家替妹妹祈福吗?哪有这样的老爹?

不一会,产婆推开门,正准备开口说话,便被一帮自幼习武的老老少少连推带搡的给挤了出去,产婆一脸错愕,半晌,回过神来“快回来呀,产房重地闲人免进!”

江家人可不把自己当闲人。他们团结的包围在以苏氏为圆心的床周围。

“那个,辛苦你了,云锦”苏氏累的瘫软,气哼哼的白江晨一眼,还不都是你这个老不知羞的!

娘亲,辛苦了,老大老二老三,三个猴孩子站在床前,难得比兔子还乖巧。

“那个,孩子呢?”江晨一个大老爷们,突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为了给女儿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他还特意刮了胡子,修了修眉毛。

就知道是这样,有了闺女忘了妻,苏氏无奈看他一眼,指指远处的婴儿床。

之间那木质的婴儿床里,放着江晨特意布置的粉色锦缎,粉色锦被,粉圭女圭,还有一个包着粉色襁褓的小粉团子。

应该是个女孩吧。江晨是这样想的。

突然有一个声音幽幽的传来,“万一要是个弟弟也没有办法呀,谁让阿爹把弟弟放进粉篮子里了呢?”老二江然抱着手臂,笑得阴森森的。

“那岂不是要成为娘娘腔?”老大顺着江然的话往上说。

江晨打了个冷战,瞪了他们两兄弟一眼,然后换上顶礼膜拜一般的表情,抱起粉色的小肉丸子,郑重又胆怯的好好看了一眼。

江然原本好整以暇等着老爹悲痛欲绝,可是换来了一个欲哭无泪又带着些猥琐的老爹,这是怎么了,老四不会是……

邪念还没生成,就听到老爹放下孩子之后,立刻冲出产房然后大喊着:“快来人啊,本将军要沐浴净身,要诚心礼佛,要吃斋,要普度众生!哇哇哇,我的小女儿终于诞生了!是个女女圭女圭呀,上天保佑!”

江然还能说什么?这能和兄长面面相觑,那个,咱们是不是太不讨老爹喜欢了?

繁夏倒是很高兴,有个妹妹就意味着老爹不用把所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她转过身问阿娘苏氏,“妹妹叫什么?”

阿娘指指婴儿车,懒得说话,这江晨真是太气人了,这闺女就这么好么?

“满秋?”繁夏看到老爹亲手刻的丑巴巴的字,对着小婴儿笑着说“你就是江满秋了。”

次年一道从长安传来一道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江家幼女诞生天降瑞雪,故此特意赏赐江家金银玉器一斛,赐江家幼女待长成之日,进宫陪伴皇后,以光定国公一族荣耀。”江家这丫头,从小便与众不同,即便生长在边关众人皆知,此女深受皇宠。

更玄妙的是这丫头周岁的抓周礼上,竟然抓到了一块红玉,这玉并非等闲之物,据说是传世的红玉髓,有个小孩拳头那般大,玉心呈现玄色,传闻这玉可是龙王的心头血,这东西可不是寻常小孩子可以拥有的,可偏偏人家定国公幺女就在自己抓周礼上得了一块。

不过这红玉可是为这位贵人带来了一份孽缘,不过这孽缘也是她翻云覆雨的起点。

……

那时宁王兵马已损失大半,步步败退,明澈带领最后的五万人马投降,皇帝不肯放过他,最后在鸣沙山上全军覆没。

五万大军加上明澈,所有人都死在了这场实力悬殊的战役里,无一人生还。

偶尔有些流言传入满秋的耳中,据说当时明澈已走投无路,他为了最后五万人的生命试图向朝廷投降,可最终和谈破裂,五万人活活被烧死在鸣沙山的月复地内。

征战杀伐,步步隐忍,一步踏错,关山千重,与君相别。

明澈,我还为你做了衣裳,求了平安符。

文洁从未见过满秋这般,从定国公一家出事到宁王战死,满秋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她对黑暗出现了莫名的恐惧,这种情况一天比一天更加明显。夜里她不敢独自一人待在房中,定要有人守着才能入睡,否则便只能睁着眼睛等待天明,即便文洁在身边陪伴,她也会接连不断地陷入噩梦的困扰。

文洁看着满秋在清醒的时候克制自己绝不把悲伤表露,却在睡梦中无意识的颤抖抽咽,她不敢说,她怕满秋连在睡梦时哭泣都会用理智控制时,满秋的精神会彻底崩溃。

丧亲之痛,对满秋来说究竟是怎样的折磨,作为满秋的贴身宫人文洁和小舒比旁人更明白。在皇太后面前满秋依旧乖巧灵敏,可若在私底下,她就像一只没有生命特征的木偶,她兀自坐在角落里发呆,不流泪也不说话,没人打扰也可以不吃不喝从早到晚,循环往复。

文洁和小太监两人轮流陪伴满秋。有一天小舒因为急事匆匆离开,回来时便发现满秋独自一人坐在桌上,手里握着把用来切水果的刀片。

她静静的端详那把铁刀,阳光射在刀身上折射出一道耀眼奇异的冷光,执着而又热烈,满秋的眼神就像从阴曹鬼府里逃出的修罗幽冥,无悲无喜,却对死亡展示出了莫名的狂热和嗜血,她仿佛时刻可以轻易了结自己的性命不痛不痒。

小舒常常想,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夺去满秋手里的刀刃那么最终死的是自己还是满秋?但他无暇多想,因为满秋的状况越来越糟糕,身边一刻都不能离开人,在睡梦中她会大叫着惊醒,清醒的时候眼角带着泪,满目荒痍,然后安安静静的望着文洁。

只有在卧病的太后身边,满秋才可以正常的言笑和哭泣,但她最多的还是照顾身边仅剩的一位亲人,焉知血浓于水的是怎样深深的眷顾和期盼。

幸亏得到太后的庇佑,他们主仆三人才最终得以安身。

当今陛下非太后亲生所以更加注重对太后的礼遇,以防史官非议。满秋自幼承欢太后膝下,养育于深宫之中,且被太后收做养女,自然与定国公江家无法串连谋逆,且圣人念在繁夏有孕,并未牵连满秋,只是剥夺了封号和食邑,贬为从七品的一等宫女,她身份特殊仍被赐予小院独居且身边还有文洁和小舒照顾,如此已算额外开恩。

小舒和文洁比满秋更加直接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心冷暖,太后宫中的下人对待他们的态度便是最明显的见证,从前原本轮不到他们的许多活计都统统推卸给他们,幸好挽陶对清宁殿管理一向严苛,上下不敢对满秋放肆。

满秋便依旧住在小院里,只是每日不再练字,读书,学琴,跳舞,每日寅时天还未亮便早早带着文洁侍奉太后,整个人不哭,不笑,不说话,也不闹。小舒便留在院子里做些洒扫,日复一日漫长到让人绝望。

……

十七岁的满秋便在这最幽暗而绝望的岁月中迎来,今年的生辰和两年前的及笄礼格外不同,原本正应当众星捧月炙热娇艳的少女,却在父亲和未婚夫谋逆罪责的阴影中饱经风霜。

满秋正独自坐在梳妆台下发呆,烛火昏暗,在冷风中摇曳不定,把她越发纤细的背影衬得无力瘦削。今时不同往日,满秋院子里的炭火少得可怜,三人夜里只能挤在一间屋子取暖,用量也要小心翼翼。院子里的蜡烛也被宫人苛刻,三人每夜共同守着一根蜡烛,小舒借着亮光修补损坏的桌椅,文洁缝补从前冬季的衣物,满秋双眼空洞却不能离开亮光,她面对黑暗时就像受了惊吓的鸟儿,无助的啼鸣和瑟缩。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