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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一年之中什么节日最隆重,当属过年。

城里过年的气氛相当浓烈,大街小巷里放着喜庆的歌曲,人人穿新衣戴新帽,裹着厚厚的围巾面上带着笑意穿梭于街上,小商铺里正出售一些包装得花里胡哨的礼品,周围不少小摊贩在兜售以红纸书写的对联,旅客匆匆出得火车站,无心逗留,纷纷在周围找车坐,只盼着快些回家与家人团聚。

腊二十八,几人去买好一家老小的衣物,鞭炮,烟花以及对联,还有许多糖果及水果,大包小包的拎回住处,收拾好行李,人手提着一个硕大的彩色编织袋,去车站坐车回家。

一群人乘车赶到镇上,镇上更加热闹,本是赶集天才会有人来卖东西的场地上人满为患,都在为两天后的新年做准备。

秦扬本来想再在镇上买些东西,不过因为带了太多东西,逛街不方便,只得先搭车绕道上岭,回村。

到了上岭,张玲本来打算让王强去她家看看她父母,这让杨越霎时反感起来,这大包小包的提着去她家,出门还能有东西剩下吗,杨越刚要阻扰,却不曾想王强这次很争气,没有听张玲的话去她家,而是两句话明确的交代他要先回家去看父母后便跟着秦扬他们离开了上岭。

杨越马涛两人纷纷赞扬王强开窍了,调侃他有了老板的气概,一伙人嘻嘻哈哈的笑着往回龙村走去。

回到村子,几人约好明天去镇上赶集,随后在井边解散,各自背着东西回家。

村里亦是十分热闹,村里不少人扛着竹子回家,见他们回来了便纷纷笑眯眯的与他们打招呼。

秦扬背着一包装得鼓囊囊的编织袋,牵着江宇往白坟走去。

刚回到院中,推门而入却发现家中坐满了人,听到动静后纷纷向他们看来。

秦扬为之一怔,看向他并不认识的约莫四十来岁穿着体面的一男一女以及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江宇则是站在秦扬身后莫名的探头来看几人。

缩在灶台边的秦凤见秦扬回来了,立马跑到秦扬面前来,小声地说;“哥,他们是小傻子的爸妈还有弟弟。”

江宇的父母弟弟?!秦扬眉头轻蹙,看向几人,心中没来由的十分排斥三人。

屋里的几人一言不发,看着秦扬江宇缓缓起身,当中那名略施粉黛的妇女一直看着秦扬身后的江宇,透着愧疚的眼里逐渐充盈着无数泪水,缓缓走上前来,颤声道:“你,你是江宇吗。”

秦扬下意识的侧头去看江宇,江宇却畏缩的躲到秦扬身后,“我,我不认识你们哦秦扬,我怕”

“你真是江宇?!江宇,我是你妈妈啊,我们回来了”妇女哽咽出声,上前来就想伸手去拉江宇。

江宇躲开妇女的手,紧紧抓住秦扬的衣服躲到秦扬身后,秦扬见江宇这般害怕,心中十分难受,当即毫不迟疑的挡在妇女面前,冷冷地说:“他不认识你,你别吓到他,有话说话。”

妇女眼泪婆娑的看向秦扬,掩面哭了起来,一旁面色和善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伸手搭在妇女肩膀,“你就是秦扬?谢谢你一直照顾江宇,给你添麻烦了,我们是江宇的父母,这是他弟弟江浩,他就是江宇吗?”

男人说着,和蔼可亲的去看江宇。

秦扬盯着男人看了半响,才淡淡的嗯了声。

不等男人说话,秦凤颇为为难的皱了皱眉,说:“桂姨,这大过年的在我家哭不好,我哥他是做生意的,你,你还是不要在我家哭了。”

“对不住对不住。”男人和气的赔不是,小声安慰妇女,“你快别哭了,这大过年的,好了好了,别哭了,当着孩子的面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秦扬始终排斥的看着几人,江宇则是把脸杵在秦扬后背,紧紧握着秦扬的一根手指头,不愿理会妇女。

妇女抑制不住哭声,胡乱的抹着脸,秦父在里屋喊道:“扬扬,怎么回事啊,怎么在咱们家哭哭啼啼的。”

秦扬淡淡应:“没事。”

几人就这么傻站在门前,妇女的哭声把正在收拾屋子的秦爷爷跟秦女乃女乃招来了。

“江老幺!你们一家子大过年的在秦扬家哭个啥,他是做生意的,最忌讳这个!你们多大的人了,不懂事啊!王桂兰你安的什么心!少在这哭!”秦女乃女乃见妇女哭个不停,上前来就是一通批判。

秦爷爷拉住秦女乃女乃,“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乱啊,扬扬,回来了咋站在门口啊,有什么话啊,进屋去说,甭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快快快,进屋去说。”秦爷爷说着,把几人全推进了屋里。

火上烧着一锅水,秦凤站在灶台边,看着锅里的水出神。

秦爷爷一脸感慨的靠墙站着,秦女乃女乃则是抱着双臂,一脸不爽的模样。

秦扬与江家一家三口围着桌子面对面坐着,江宇则是躲在秦扬身后,不吵也不闹,十分安静。

“咋不说话呐,你们两口子咋想的,说说。”许久后,秦爷爷开口。

男人斟酌片刻,说:“秦叔,没啥想的,是我们的错,这么多年也没回家看看,老父老母相继过世我们也不知道,就剩下江宇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所以我跟桂兰打算把江宇接走,这大半年来,多亏了有秦扬帮我们照顾江宇,谢谢谢谢,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男人说着转身拿过身后少年一直抱着的包,麻利的从里面掏出一个扁扁平平的信封来放在桌上,推到秦扬面前。

秦女乃女乃看到那信封,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可心里却来了其他想法,要是借此向他们要一笔钱,应该不成问题。

妇女闻言,又掩面小声哭了起来。

接走江宇?他把小傻子养得白白女敕女敕的,现在要来跟他要人?!

秦扬瞟一眼信封,自知里面是什么,他排斥之感瞬间飙升,冷冷的看着男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两人碍眼,“你们虽然是江宇的父母,可从未尽过父母的责任,现在突然跑来跟我要人,你觉得我会放心把江宇交给你们吗。”

江老幺面上泛起愧色,王桂兰抽抽搭搭地说:“是,是我们不对,可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亲儿子啊,我们怎么可能会亏待他!秦扬,我跟老幺谢谢你照顾了江宇这么久,现在我们就是想把他接走,让我们尽尽做父母的责任”

江宇听了这话反应极大,他转过身来抱着秦扬的腰,恐惧道:“不要,秦扬,我,我不跟他们走,我要跟你在一起我,我不走哦。”

“听到了?他不想跟你们走。”秦扬将手覆盖在江宇手背上安抚江宇,眼神坚定的看着对面两口子。

两口子面露痛心之色,秦女乃女乃适时道:“扬扬,他们要接,就让他们接走吧,这傻子呆头呆脑的,就跟个累赘一样,咱们还不稀罕养!不过可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把人给接走了,我家扬扬在他身上可花了不少钱!”

秦爷爷不满的阻拦她,“你这老太婆,再多嘴就回屋去!”

秦扬冷冷的撇一眼见钱眼开的秦女乃女乃,自然懂亲女乃女乃这话代表什么,秦杨看向两人,“江宇既然不想跟你们走,我就不会让谁把他带走,你们丢了他十多年,现在照样可以视而不见,我会照顾好他。”

男人被秦扬锋利的话戳得面色一愣,随后叹道:“秦扬,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当初也是没办法,出门在外,哪里照顾得了两个孩子,当时江浩还没断女乃,我们就只能带走他,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也很难过所以现在想补偿他,我知道你照顾他那么久,多少有感情了,肯定不放心他跟我们走,可我们毕竟是江宇他父母,孩子的事还是得由我们做主不是。”

这话很明显在告诫秦扬,他们是江宇的第一责任人,他们说了算,秦扬也不跟他们硬碰硬,而是冷冷道:“江宇成年了,他有自主的权利,他也能分辨自己想要什么,只要他一天不答应跟你们走,你们谁也别想带走他。”

“就是,你们不能带江宇走。”原本安安静静的秦凤出声附和:“要不是我哥,小傻子说不定现在在哪儿呢,你们就算是他的父母,也不可能说带走就带走,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好好照顾他。”

对面两口子顿时因为有些不满的蹙起了眉,江宇适时道:“我不跟你们走,我只,只想跟秦扬在一起。”

“没事,我们现在手里也没什么事要做,可以留下来慢慢跟江宇培养感情,他现在还不认识我们,会排斥也正常,秦扬,我很感谢你,不过即便江宇是个傻子,我也会尽到父亲的责任,我亏欠他的,都会补偿他。”江老幺突然态度强硬起来,拉起妇人,说:“没关系,小宇现在不想认咱们,是跟咱们不熟,过段时间就好了,走,咱们去镇上买点过年用的东西,那个秦扬啊,老屋我们要住,就麻烦你搬出去了。”

妇女点点头,起身就要走,秦扬却站起来喊道:“等会儿,其实你们根本不在乎江宇,去镇上也不曾想到他,你们想过他缺什么给他买什么吗,其实你们对他可有可无,就算有血缘关系,能抛开十多年,我想也不是那么重要,你们为什么要来跟我抢他的抚养权,如果只是出于对江宇的愧疚,我想不必了,我能很好的照顾他,总比你们以后照顾不好他,让他伤心强。”

江老幺眼神闪过一丝慌乱,片刻后镇定下来,瞟一眼秦扬,“他是我儿子。”

秦扬笑了笑,说;“没人说他不是你儿子,你也说了,他是个傻子,你何必还给自己找累赘,况且他也不可能跟着你们走,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秦扬,我,我不是他儿子,我不跟他走。”江宇紧紧抓着秦扬手臂。

“不跟,谁也别想带走你。”秦扬坚定的看着男人,却温柔的安抚江宇。

江老幺沉默许久,才开口问道:“小宇,难道这么多年,你不想爸爸妈妈?”

“不想。”江宇毫不犹豫地说:“我,我只想女乃女乃跟秦扬,你们,我,我没有想过,我也不喜欢你们”

这话一出,瞬间击垮了王桂兰,更加难过的哭出声来。

秦扬闻言笑了笑,心中越发喜欢江宇,此时此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江宇可能随时会被带离自己身边,而当初设想的若是他父母来了自己该如何如何的想法,如今已被他一一推翻了,谁都别想从他身边带走江宇。

一群人僵持许久,最终毫无结果,一家三口被江宇毫无理由的排斥在外,根本无法与他交谈,再这么僵持,也毫无意义,眼看后天就要过年了,也不好在年关前扯嘴皮子,江老幺领着老婆儿子走了,临走前又说了一遍要住屋子的事,秦扬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会搬出来。

秦扬看着离去的几人,突然有些乏力,众人都散去后,他带着江宇回到江家屋子,刚关上门,就紧紧的抱住了江宇,沉默不语。

江宇也紧紧抱住秦扬,讷讷地说:“秦扬,你,你不要让他们拐我走哦,我不想离开你,我只想跟,跟你在一起。”

秦扬一下下吻着江宇的耳畔,低声说:“不会让别人带走你的,你也不能跟别人走。”

“唔,我才不,不跟别人走哦,我只要秦扬”

秦扬点点头,越发抱紧了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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