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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岁岁生(上)

南许和北褐的番外,涉及少量**,不喜勿看

多年后,南许仍旧记得,那年桃花树下的相遇。

那是一个春日。

可这个春日里,却多雨,阳光亦是不明媚。

雨还是含风,刮骨之寒。

这哪是春日,分明是春风似雪。

桃花树也是被风吹得凋零。

“父亲。”南许彼时还是在父亲羽翼下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南许依稀记得是春日,父亲带他上街去采购物品,而他却瞥见一遭人驱赶的流浪儿。

心生怜悯。

父亲只是一看,掏出几文钱。

南许捏着钱,买了几个包子,递给倚在桃花树下的流浪儿。

那孩子兴许只是与他同等大小,或许更小一些。

抢过包子吃得精光。

见他冻得可怜,南许未加思考,还是月兑下大氅给他,怜他不过十来岁便要如此。

……

后来,父亲叹息,道,你待他好,却是一时善举,对他如此,未必是好。

他懵懂不知。

然后,父亲说了一堆大道理,他不大明白的大道理。

再后来,他将此事遗忘了。

他还是那个尚书府的贵公子,只是偶尔怜悯一下那些底下的平民,便被人赞扬的那个不懂人间疾苦的贵公子。

他在阿谀奉承中成长了起来。

再后来,他成了太子的伴读。

父亲还是叹息,说太子太稚女敕了,不懂帝王之道。

而他还是懵懂。

……

十六岁那年,父亲带来一人,说是他的暗卫。

他见到了那个人,一招翻云过海使得出神入化。

他欣赏极了。

听闻他是孤儿,听闻他曾是流浪儿,听闻他是在四年被父亲带入南氏暗卫的。

现在,这个人是他的暗卫。

他们的年纪相仿,很快便熟络了起来,尽管这个人不爱笑。

但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交往,这个人叫齐褐,他称南许为公子。

南许十分喜欢这个喜欢害羞的暗卫,待他亲近。

……

这个害羞不爱开口的暗卫伴他走过四个春夏秋冬,然后,父亲死了。

父亲是为圣上死的。

说不怨是假的,只是他更加痛恨章氏。

她说,他应该感到庆幸。

她说,要不是不是他父亲,南家就要被斩草除根了。

她说,他是没用的懦夫。

那一日,风好大,他好想哭,可哭不出来。

二十岁的他终于学会了成长。

父亲,您看到这样的我,是否会感到欣慰?

……

肃穆的秋,带了厮杀的快感。

他学会了蛰伏。

学会了隐藏。

学会了体己谅人。

学会了宽容。

他迅速地成长起来,支撑了这个南氏一族。

……

淋漓尽致的恨意,他依父亲的遗愿,协助年轻的皇帝,铲除了整个章氏。

那是轻松的快感,他终于血刃仇敌。

再后来二十六岁的他陪着二十七岁的皇帝,去了大厉。

他恨魏轩朗吗?恨,恨他的无能,恨他的优柔寡断,恨他的自作聪明,如若不是他如此,父亲大抵不会死。

他想魏轩朗,他应该效忠的圣上,是知晓的。

要不然,他随口胡扯的一段言论,为何皇帝要听信。

南许有些许悔意,但开弓之箭无回头日。

或许,是他不想回头。

……

二十六岁的南许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心,差点毁了南氏一族,毁了父亲与祖父四代人的心血。

后悔吗?他自然是后悔。

妄吞的苦果,并发开来,毁于一旦。

他想,倘若时光重来,他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可这世间并未后悔药。

圣上不怪,族中的长老也不怪他,可他却想怪自己。

再后来,他沉浸在悔恨中,无法自拔。

不知找谁去哭诉,漫漫长夜,他好怕。

那个人,闯了进来,红着眼眶。

苦恼的何止一人。

再后来,薛鹤死了,薛子苏选择了月兑离南氏一族的暗卫长一职,至于余氏,罢了,他们向来是靠不上的。

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南许打起精神来,扛起南氏。

他不是英雄,但他仍旧得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后来的后来,他亲率南家军。一十二万人马,将西蛮人一锅端。

他得到了“战神”的美誉。

他不是神,他只是芸芸众生的一人。

……

他与他,齐褐与南许,两人风里雨里,一路相伴走来,一共是十七年。

十七年里,他们应当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才是。

而在那个姹紫嫣红的年华,他一门心思地想着扳倒章氏重整南氏一族。

愚不可及如他,从未发现那人的心思,还想着替他寻个好妻子。

可后来的后来,他们已过而立之年,尚未娶妻。

那人是暗卫但却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很是忧心。

尽管那人说暗卫按律不得娶妻。

后来,他也歇了心思,专心致志地为皇帝办事。

而对于他未成家一事,族里的长老意见颇大。

后来,京都的流言蜚语颇多,他对此一笑置之。

再然后,西蛮人死灰复燃,来势汹汹。

他出征,而齐褐却不知未何被封了将军,随军出征。

……

无意中那抹红,**的情意,他明白了什么。

他想逃避。

“大将军,齐将军求见。”营帐外的士兵。

他裹紧被子,气道,不见。

他不知道在气谁,不知道为何自己一定要避而不见。

或许,他们连兄弟也做不成了,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存了那样的心思。

夜里也曾魂牵梦萦过,只是为世之不容,他背负得太多,赌不起。

后来的后来,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锋利的剑刺入那人的胸膛。

一刺一挑,他的心也随着而去了。

到底,是他不好,负了他。

浑浑噩噩,想是身不由己,其实是懦弱无能。

……

他一把火,烧了齐褐的身躯。

与其怀念,不如不见,可他最后还是后悔了。

失了右手,而那人成了一把灰。

捧着他的骨灰,尘归尘,土归土,他终究是无能为力。

后来,战神归来,带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回来了。

……

落花时节未曾逢君。

或许有些事情,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比如他。

或许,他那年就不该看齐褐一眼,然后那人也不会因那一件大氅,而死在他面前。

或许,所以最先的开始就不该开始。

染血的玉佩,紧握在手。

心心念念皆是他。

我想,我回不去了。

其实此生最抱歉的就该是圣上与那人。

这夜里的雨,下得好大。

想来,就此别过,来生愿,能与你相见,阿褐。

他只能带着不甘与期待,踏上黄泉路。

繁华似梦,千岁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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