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扬和徐帆被火气冲击的退后了好几步。到了如此地步，木灵出口叫了停：“麓扬徐帆，你们两个过来。”
二人虽然有不舍，却还是快步上了高台，她将水瑶交给二人，小声嘱咐道：“小心白畅。”
她飞身下了高台，望着为首的黑衣人：“别来无恙啊，渡老大师。”
那边的黑衣人见身份被揭穿，只能干笑：“既然施主知道了我的名讳，那么今日这里所有人的都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木灵也笑，娇媚无限，眼波温柔宛如天边一朵欲泣不泣半昏黄的云：“大师真的是说笑了，今日不能走出这个地方的是您。”
“打伤我渡生师弟的人，便是你吧。”
“是我。”
“打伤天册的人可是你？”
“是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屡屡作对与我们。”
木灵的玉萧在手中转了两个圈：“这个问题，还是等我们过完招再说吧，至少……你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为了什么死的。”
渡老身后还有十几个黑衣人，他一招手身后的那些人便上前来，妄想拖延时间，消耗木灵的真气。
身周寒渊真气一起，周边的桌椅板凳染上一层风霜。
在场的所有人都提起真气护体，深怕被这刺骨的寒意侵蚀到。
“寒渊真气。”
“嗯，熟悉吧。”
玉萧在空中转出一个弯，直直的向渡老飞去。
纯阳真气虽然后力强劲，可木灵击来的寒意更加霸道，玉萧点在他肩头和心口，几乎将他的肩头冻伤，落在原地，他一碰心口居然已经结了冰。
当年九华倾其所有，才勉强将竹门一派消灭，同样也付出惨痛的代价，他们兄弟八人围攻青衣少年一人，便已经身受重伤，若不是之后吸进百人真气，又加以食用麒麟血，怕是活不到今日。而且当日，淇等人入了火海之后，便不见踪影，他们，他们居然还活着……
如今面前的这个女子与当年青衣少年的功力不相上下，甚至还要强上几分。
若是现在无法除去也必须告知师兄等人，让他们做好准备，他们在黑庄上发布追杀令，追杀至今，毫无消息，原来是竹门众人。
他手心聚了火气凝在心口，化去心口的冰霜，肩头的冰霜丝毫不减，他也勉强凝聚真气化开肩头，站在原地气喘吁吁。
“今日……”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木灵待那渡老有了逃逆之心，便立刻上前奋力击中那人身上所有的关节，身影如鬼魅一般，飘至渡老的身后，在他耳边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武功尽失，五感尽失，这才是你应该的结局，好好享受一下。你要眼睁睁看着你们八僧是怎么付出代价的。”
渡老想要凝聚真气化开身上的冰霜，可下一秒双眼就被一条红线击中……
木灵用红线挖出了渡老的双眼，挖出的同时用冰霜冻住，直直的又安回渡老的双眼：“先是眼睛。”
她飞至上空，倒挂在渡老的上方，玉萧抵在那渡老的头顶之上，真气直直的冲击进去。
“再是耳朵，口鼻。”
渡老倒地。
一场打斗，除了刚刚开始渡老还有几分反击之力，之后便能得她攻击，半分反手的能力都没有。
她转念飞身下来，那边的黑衣人脚下是她方才扬出的真气，肩头两个小家伙兴高采烈的吼叫着，庆祝胜利。
伸手将那便冰霜散去，木灵转头看着白畅：“黑庄怎么做生意我管不着，杭州许多人都是我竹门门下的分支，你若是伤了他们，我追击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的黑庄全部化为灰烬。”
白畅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青衣少女好身手，白某不敢冒犯，看来今后这九华与青衣少女，我唯有选择竹门了。在下告辞。”
那疯和尚和尼姑也跟在白畅身后离开。
徐帆见木灵站在众多倒地的黑衣人之中，仿佛战争之后唯一活下来的人，她的脚下满是尸体，虽然今日她一身白纱可腰间和身上的花纹皆是红色，仿佛踏雪寻梅……
他突然意识到，方才麓扬的心理。
若要变的强大，脚下必然是横尸一片……
无论你是否想要如此。
水瑶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直直的跳下台子，往木灵身边跑去：“灵儿姐姐，你可有受伤。”这说着说着，便真的要落下泪来。
她拍拍水瑶的手，对着那边不知道该如何的黑衣人道：“带着你们的人快滚吧。不然下一个被挖眼睛的人就是你们了。”
她拉着水瑶往回走，浣花笑问：“你对那老秃驴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废了他的功力。废了他的五感。”
思嫣望着木灵半晌也开口：“黑道圣姑，思嫣。是狂儿的姑姑。”
“竹门，青衣。叫我木灵就好。”
“多年便听闻竹门武艺超绝门派仅仅十人便可独步江湖，隐于天下。今日得见确实不同凡响。”
“多谢夸奖。”
“这白畅是怎么回事？”麓扬问。
“黑庄收了钱，要取水瑶的命，我已经警告过他。他日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众人再回头时，这花舞楼的大堂又恢复了清净，那些黑衣人该走的都走了，除了空中留下的淡淡血气，其余的便什么都不剩了。
“走吧，去望仙楼，吃些东西，咱们再去想想之后的事情，思嫣姑娘一起来吗？毕竟是你们魔教的事情。”
“那便叨扰了。”
水瑶拉着木灵的手腕：“灵儿姐姐，我也要去。”
“走吧。”木灵对着水瑶确实是狠不下心，只得带着她往门外走去。
杭州总归是多雨的，这前一刻还是晴朗闷热，下一面便是狂风大作，骤雨不歇了。
望仙楼的朱掌柜背上了上好的茶点。
思嫣坐在酒狂的对面将自己的担心全盘月兑出：“这次突如其来的黑衣人，我已经查明是九华和石门的人，自从四门结束之后，石门分为两派，九华从虚而入和其中一派连为盟友，将另一派彻底清除了。待石门终了之后，便传出来魔教黑衣人乱入城市的事情，我本来在福州游历，在街上遇上黑衣人，和他们过招之后才勘察出他们的功夫出于纯阳心法。又闻得杭州有讨伐魔教的聚会，便前来看看。没想到遇上你了。”
水瑶听得云里雾中便问：“即使不是你们魔教做的事情，你们为何不解释呢？”
她这一句话，惹得浣花心酸，还是耐心道：“你没有入过江湖，不知道人心叵测，这人世间的真相，其实都是人心所想，并不是正真的真相。”
思嫣也道：“水瑶姑娘可知道什么叫做百口莫辩？”
水瑶转头看着木灵，木灵解释道：“街边的小叫花捡到一两银子，店主家少了一两银子，所有人都会认为小叫花偷了这一两银子，没有人会在意，小叫花是不是真的捡到了这一两银子。”
“明白了。”
思嫣浅笑道：“木灵姑娘为竹门中人，可否请教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做呢？”
木灵道：“等。”
众人皆抬头看过来，木灵敲着玉萧道：“九华此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无论怎么样，这武林大会是一定会办，这武林盟主也一定会选，其实所有的事情都依旧在他们的计划之中，这次我击溃的不过是他们手下的一个和尚而已，并不会对大计划产生什么动荡。不过下一次来的就不会是一个高手了。”
麓扬站在一旁道：“你是说下一次会来两个以上？”
“你想想看，他们两个渡字辈的和尚都伤在我手里，能不加紧些派高手将我除掉吗？江湖不可不争，力量也不得不强，下一次再想和他们正大光明的打一架就要找些理由了。”
浣花道：“若是下次六个一同来了呢？”
“那边找个理由一起废了，送上门的和尚哪有不打的道理？”
徐帆颇为担心：“你可别乱来，九华在正派眼中可是很高尚的，你一次性伤了他们八位元老，肯定会惹来正派排斥，还有，你别忘了他们背后有的可是朝廷，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吃亏的就是你。”
“行了。”木灵笑道：“你们也别担心我了，还是想想之后的盟主争夺要怎么才能拔得头筹吧，”她扫视了一圈：“你们有谁想做武林盟主的？”
众人都侧过脑袋，不想趟这趟浑水……
水瑶拉住木灵的衣袖：“灵儿姐姐，你们可是要在杭州做些什么？花舞楼还有些势力，若是想要消息，我能帮忙。”
“你能帮忙？”
水瑶对她恬然一笑：“是啊，水瑶不才，可花舞楼却还是打理的有声色，只要是来杭州的人必然是要去我花舞楼一趟，什么人接触什么人，听到了什么消息最后都会入我花舞楼的，我们那里可以说是消息的聚集地，灵儿姐姐，你若是想知道什么消息来找我，我说不定可以打听到。”
木灵考虑了两秒：“你保证你自己不会卷入这件事？”
“可以保证。”水瑶认真的点头：“我自己绝对不会露面，也绝对不会卷入这件事，更不会陷入危险。”
“好，有关九华，石门，朝廷，武林盟主的事情，你能帮我打听到多少全都送过来，我全部都要，可行？”
“行。”
思嫣眉目弯弯：“看来咱们魔教这次是保住了。”
“接下来咱们做些什么？”酒狂望着思嫣：“姑姑，你留下还是离开？”
“既然木姑娘说了等，那咱们就等等吧，也不急在一时，毕竟我们不是先发制人的那个，只要不是任人宰割，能反击回去便是好事。”
肩头的两个小家伙似是对现在气氛很无奈，哈切连天，她站起身，拉着水瑶：“我送水瑶回花舞楼，你们休息吧。”
朱掌柜送来了一把油纸伞。
二人入了雨中，漫步而去。
停在花舞楼前，木灵嘱咐了水瑶几句，便转身离开，水瑶却拉住了木灵的衣袖，她回眸便看见，柔弱女子眼中的坚毅泪水。
“灵儿姐姐，竹门已经家破人亡，大家各个伤心欲绝，如今也只有你一个了……无论怎么样，请你活下去，不然我们大家对这个残忍的现状都不知道该如何下去，我们知道，我们都知道，淇哥哥，叶展哥哥，染冬姐姐，还有礼吉哥哥都飘然远去了，晓柔姐姐他们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我们如今也就只能盼你……所以……”
身后一道闪电闪过，将两个人清丽的面容全都照亮，水瑶的脸上依旧满是泪水。木灵看水瑶的眼光却越发的温和，她伸手拂去水瑶脸上的泪珠。
风雨带着凉气……木灵的青丝沾上了雨，脚下的青石板已经积了水，雨愈下愈大。
她对水瑶道：“瑶儿，你跳的很好，嫂子在天之灵一定会很高兴，有你这么个徒儿。”
说罢，她将纸伞交给水瑶，自己如寂寥萧条的鬼魅一般消失在杭州烟雨之中。
都说，人间最是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