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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节 杨庆

却说是这弯山城中大大小小的商行众多,背靠着各方势力在这处争得了一席之地,有那有靠山的,自然也有那没靠山的。

杨庆便是那身后没有靠山的小矿主,矿大因着出产多利益大,便有人看上了眼,各方势力便来争夺。矿小出产少,不被各方势力看在眼里,反倒还落了个自家掌舵,又有这些小矿主们也不是憨傻的人,零零碎碎的便结了同盟,同进同退在这弯山中虽说不能标上颜色算作一方势力,但因着数量众多,倒也不可小窥。

这杨庆便是这同盟之中能说上话的人,做生意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大有大的做法,小有小的做法,这些人当中便有那每日专在城内外打转之人,寻那些因着各种原因不能在大商家处拿货的商人,一来二去总有些客源到了他们手中。

现下那郎家内斗,新上任的郎家主放走了多少生意,便被这些小矿主们捡了多少生意,虽说他们出产的原金成色不如大亨通,但价钱却是便宜一半,算一算账便是降了价来卖也有赚头的!

赵旭听了当下笑道,

“看来你们是盯着这大亨通许久了?”

杨庆笑道,

“我们这些人胜就胜在人多眼杂,各处耳目灵光,无论那家之中出了什么事儿,立时便能知晓,如今那郎家主新官上任,这三把火却烧得有些偏了,生意漏走了,以后要寻回来却难了,于我们来说却是机会!”

赵旭道,

“你们倒是脑子灵活!”

杨庆笑道,

“这弯山一脉多少势力插足,要在这夹缝之中求的生存,不灵活只怕早就灰溜溜走人了,那里还能坐在这处与三位谈生意!”

说罢起身敲了三下那包房的门儿,不多时外头脚步声响起,店小二托了一个盘子进来,里头大大小小便是那精炼过的原金,赵旭于这个却是外行,只打眼一瞧,上头深浅不一,软硬不同,用那粗粗的碳笔在上头还标了数字。

杨庆道,

“三位可看看货的成色,这上头一一标了号,瞧上那一个号便是那一个矿上的,价钱好商量!”

赵旭笑道,

“杨老板倒是急性人!现下就要做生意了!”

那杨庆哈哈一笑道,

“我这人做事向来爽快,三位看一看货,若是看得上眼便说价钱,能成便成,不能成全当交个朋友!半分不勉强!”

赵旭见他爽快,便也笑道,

“杨老板即是爽快,我们这厢也不说假话,我兄弟三人都是外行,那懂行的今日却不在,你这些给了我睢,也瞧不出个四五六来,不如我们明儿再到这处见面?”

杨庆哈哈一笑让那店小二将东西收了起来,点头道,

“即是如此,明儿还在这处不见不散!”

赵旭拱手道,

“不见不散!”

赵旭只道与那杨庆约了明儿一早见面,冯政堂听了赵旭所言点头道,

“这些个小矿主所结盟的商会名为联发,小的倒是有听说,只是这鎏金阁向来便在品质上力求卓越,都是在大商行进货,这些小矿出产杂质实是太多了!”

论说起矿石来,因都是弯山一脉,有些小矿的出产成色甚至还要优于大矿,只是产量少些而已,只是黄金这东西不似其他矿石挖出来是如何便如何,它不光要求矿石,也要求精炼技法,再好的矿石没有那精炼的技法也是出不了好金的!

每一家的大矿厂都有精炼坊,里头养了精炼技法高超的匠人,这些小矿却因着没有精炼技法高超的匠人,所出的原金便要差上许多!

赵旭听他言下之意似是并不看好那杨庆,当下道,

“左右也是一条路子,不如明日冯老爷子去看看再说?”

冯政堂点了点头道,

“即是大爷这么说,明日且去看一看再做计较!”

两人商议完后,赵旭回房睡觉,一夜无话,这厢一早起赵旭带了冯政堂到那茶馆之中,杨庆早已候在此处,一见冯政堂拱手道,

“昨儿我见三位兄弟器宇轩昂,仪表不凡,便知不是一般人,没想到竟是与冯老板同行,失敬失敬!”

冯政堂做这一行年深日久,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他于杨庆等人那是抢都抢不来的大主顾,当下真是喜出望外,冯政堂拱手道,

“杨老板客气,这位是我们鎏金阁的东家!”

“哦,原来是赵东家当面,有眼不识泰山,杨庆实在唐突了!”

杨庆听了心下暗喜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男子竟是鎏金阁的少东家,这样儿的贵客能被自家遇上了,难道是过年拜财神,香火钱儿多撒了些的缘故?

当下忙引了几人到楼上包房坐下,将那东西呈上来给冯政堂一看,倒是有些出乎冯政堂的意料之外,虽说成色比不上大亨通的,但也相差不太远,若是制出成品降一分价格售卖,倒也不算砸招牌!

于是由冯政堂出面与杨庆一番讨价还价倒还真做成了一笔生意,当下赵旭便拍板付了定金,杨庆更是欢喜非常,拍着胸脯担保定能交货,一时倒也是买卖双方皆大欢喜!

送他们自那小茶馆出来时杨庆对赵旭叹道,

“不瞒赵东家,我便是手里没有技艺出众的精炼师,若是不然,将生意再扩大两倍我也是敢做的!到时这弯山城里也有我杨记的一个标色!”

赵旭听了心下一动问道,

“这精炼师十分难寻么?”

杨庆点头道,

“这精炼之法有两种出处,一是这蜀州土族人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土法,二是外头游方行走的道士传下来的炼金之术!这两种法子都是各家不传之密,轻易不被外人所知晓的!”

几人辞了杨庆出来,赵旭问冯政堂,

“那弯山大熊坳子可打听了在那处?”

冯政堂点头道,

“那黄四便知道,我只说想与大少爷喝酒叙旧,今儿晚上他便带我去!”

“好!我们今儿晚上便走!”

赵旭要去那大熊坳子,这厢陶大管事正端坐在那堂前,面前一位须发皆白老头子,正一脸苦笑的对他道,

“大管事如今人已是握在了手里,老朽这也厢是将功折罪了,不如放老朽离去吧!”

你道这是谁?

便是那豫州城里请来的大夫姓裴名延年,因着收了那胡女金娜的几十两银子,将她带进了府里来,金娜被识破捉了起来,这位裴大夫也被留了下来。

陶大管事便请这位裴大夫配一剂药来,能无色无味溶于水中、酒中,

“若是能让人喝过之后无知无觉间昏睡过去,我便将你带人擅闯我府上的事儿一笔勾销,若是不然,便报了官府,送你到衙门里问一个祸乱后宅之罪!”

这裴大夫因是擅长妇科,进出后宅乃是常事,真让人告到了官府,且先不用说能不能定罪,这名声一传出去,那一家的女眷还敢让他上门?这不是断了他的生计么!裴大夫无奈写了药方出来让赵家人去抓药回来,他亲手制了一瓶儿无色无味的汁水出来,交到陶大管事手中,

“一坛酒只能三滴,若是多了便要出人命!”

陶大管事接了药,亲手滴到那酒坛里,命人送到前厅,果然将那群西域人一个个轻易放倒!

这厢裴大夫见事儿已成,又出来好几日了便想着要回去了,陶大管事端坐在那堂上眯眯笑道,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道,

“裴大夫这般好的医术在这豫州城里也不知一年收入几何啊?”

裴大夫不知其意便道,

“一年收入便有几百两银子!”

陶大管事笑着伸手比了个“一”字,

“裴大夫我瞧着你年岁也大了,整日里在外头奔走何其辛劳,不如以后便在我们府上常驻,一年便有……这个数给您,不知您意下如何?”

初始陶大管事倒只是想为难为难这位见眼钱开的大夫,收了别人几十两银便悄悄儿带人进后宅,这样儿的大夫要是遇上大爷在的话,只怕有一顿好抽。

大女乃女乃不想家里见了血不吉利,便让想个法子,陶大管事便想到这位裴大夫,若能弄出药来便不追究他,若是弄不出来左右总要给他些教训才行。倒是没想到他弄出来的那味药果真无色无味,放入酒中那帮子西域竟然半分没有查觉,却是比那些小子们用的蒙汗药上好使不少!

看来这裴大夫倒是有两把刷子,陶大管事便派了人去打听,原来这位裴大夫果然在这豫州城里的同行之中名声不好,医术倒也算是行业翘楚,只是爱财!

你道他为什么做了同行们都不爱的妇科?便是那后宅女子少见识,难言之隐不好启齿,但凡说的重些,那银子便是如水般哗哗的来!

陶大管事看中这裴大夫有医术,年纪也大了,家里人口少,只一个老妻,儿子早亡,媳妇改嫁,留下一个小孙子。

这赵府后宅妇人多,时不时便要看病吃药,又有大爷以后势越发大了,派了人在外头办事行走,有些事儿不能为外人所知,小子们受伤生病自然还是要信得过的大夫,不如请了人到府里常驻,带了家眷更好拿捏,办事也尽心!

有了这般打算,这位裴大夫倒也真成了最好的人选!

裴延年却是不愿,这类请到府里的常驻的,便如同那下人一般,遇上主人性好的便罢了,遇上不好的,被银子拴住,受了气都走不得,那里有外头自在,一年五六百两银子,养老妻、孙儿紧够了!

当下道,

“这……老朽医术不精,只怕有负大管事所托,实在不敢领受!”

陶大管事眯了眼笑道,

“裴大夫何必如此谦逊,你那药配出来立时倒药翻了七八个西域人,如今他们还在我们府上地牢里关着呢!要不……裴大夫人去见一见他们!”

老头儿身子一颤强笑道,

“大管事说笑了,那些西域人与老朽素不相识,老朽去见他们作甚?”

陶大管事哈哈一笑道,

“裴大夫不想去见便不去见吧!我这下便命人送您出府!”

说罢果然招了小厮过来引路,裴大夫似是不敢相信如此容易,立在那处呆了呆,便跟着那小厮离去,待到步出了厅堂,陶大管事才在后头悠悠的道,

“那帮子西域人失陷了七八个在这府上,如今那帮子凶神恶煞的手下正在满处寻呢,若是寻到了裴大夫那处,您可别怪我没提醒您!”

裴延年闻言心下一跳,回过头去却见陶大管事已施施然进了里头。

这厢坐上赵府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回了家里,老妻上来忙问道,

“这次倒是看的什么病,出去了几日也不叫人报个信回来!”

他时常出诊倒有几日不在家的时候,只这一次都不派人来报,家里自然要担心的,裴延年只不说话,进了屋见小孙孙从外头院子跑了进来,一脸稀奇的指着外头道,

“阿……公,蓝……眼,黄……毛!”

裴大夫吓了一跳,到院子门上趴着缝看,果然见几个满脸胡子的西域人正在外头转悠着呢!

说起来也是裴大夫倒霉!那日阿努尔汗震怒打了金娜的一干子随从,只留了那两个出来打探赵府的带路,一行人出来全都失陷在赵府里,家里人几日不见他们回来,急得满城里到处打听,都无人知晓,只打听到金娜几日前到了这裴大夫这处来过,又有裴大夫几日未归,那里不令人生疑,自然要过来探问一番。

裴延年忙拉了老妻道,

“待会儿若有人敲门,你只说我没有回来!”

老妻跟着他几十年,这事儿也见过,不由骂道,

“你莫不是把人医坏了,别人寻上门来了!”

裴延年此时那里顾得上解释,回屋里躲着,果然有人来敲门,老妻上去开门,有人操了生硬的中原话问,

“裴大夫回来没有?”

老妻答道,

“还没回呢,这出诊的事儿那里能说清,医好了当日就回,医不好十天半月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儿!”

那人有些不信四下张望着,见那小孩儿坐在台阶上拿眼盯着他看,当下过去模了一个铜板出来,逗他道,

“小孩儿,我问你,你那祖父回来不曾,若是说了,这个铜板儿给你买糖吃!”

那孩儿听了吃糖当下笑嘻嘻道,

“梅!”

这孩子喜欢吃酸,别人一说吃糖他便叫“梅”,要酸梅糕,那西域人那里知道这个,闻言给了他一个铜板儿,回转身道,

“若是裴大夫回来,便去正阳街上卖珠宝的铺子里寻我们!”

说罢出门走了,老妻忙过去关了门,裴大夫出来叫道,

“快快快!收拾东西,我们今儿晚上擦着黑出城!”

当晚便带着老妻、孙子投奔了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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