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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随机防盗章,凡订购本文50%的读者可第一时间看到更新。  尔时姜太史怒不可遏,日日在金銮殿中参许家门风不正, 许家长孙乃心毒手辣之辈, 难当大任。彼时她长兄即刻就要外地任职,当任江南盐运司下提举, 这是一个油水颇多的官位,家中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周旋到这个位置, 因此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这个位置,盯着许家, 许家舍不得心头肉, 几经人协调,才以许家女与宣侯府结亲才告为终结,堵住了姜太史之口。

而嫁进宣侯府,替许家了结这桩仇怨的人就是她,许府二姑娘许双婉。

自前日此事一定, 她嫡亲哥哥已经收拾物什,准备前往江南走马上任, 二姑娘心道她兄长此番前去江南, 定是前途似锦,就是她这妹妹如今这处境,左右艰难得很,说是四面楚歌也不为过。

归德侯宣宏道被圣上不喜,这是朝廷上下皆知的事情。传言当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归德侯对受难的皇上见死不救,因此皇上一上位,归德侯府就被皇上置于朝廷之外,连朝廷每年的俸禄也是得的不多,甚至于会迟上一月三旬,圣上轻忽之意,众所周知。

而归德侯一家更是重病缠身,上至归德侯夫妇俩,下至两子宣仲安与宣之洵都是重疾缠身、长卧病榻之人,外传一家人皆已一脚踏入鬼门关,只差另一只脚进去断了最后一口气,一家人死个干净。

许双婉昨日在祖母那听训,琢磨着她祖母那叹然之下的口气,怕是有些遗憾那归德侯幼子为何不一口气断了个干净才好——如此,两家仇是彻底结下了,也用不着挽回填补,她就不用嫁过去了,许家也就不用浪费一个多年精心养育教导的嫡亲女了。

祖母一片怜惜之情,许双婉当时只得低下头,默然无语。

她是母亲次女,自小经母亲教养知晓内宅管家之事,长姐出嫁后,她更是多了一个姐姐与她言道外面的事物,她们教她教的好,她何尝不知她已被家族推送出去,成了堵悠悠众口的弃子。

至于祖母的怜惜,母亲的痛楚,这些她也知道是真的,但许双婉也知道按归德侯府现如今的处境,她嫁进去后,成了归德侯府人的她,也会成为众人退避三舍之人,祖母与母亲那时候也不见得会喜欢她的亲近了。

圣上所厌的,许府中人怎么可能接近。这些年来许府也没少说道归德侯府的不是讨好圣意,嘲笑之话更是不知说出几何。

而她就要嫁进那个常被戏谑轻怠的归德侯府了,也不知今后会不会也被家中一些人挂在嘴上,沦为笑柄。

长兄白日来她院里,更是不避讳道她来日要是以寡妇之身回归家族,他定会好好照抚她,让她放心。

她这还未出嫁,就被定为了寡妇之身,许双婉当下哑口无言,送长兄出院后,她站在院子里茫然四顾,都认不清这个家是不是她的家了。

这时许双婉想得甚多,外面的雨声大了,点点滴滴敲在石板上,就像是敲在了她的头上一般,让她脑袋甚疼。

黑暗当中,靠着床头的许双婉挪了挪身体,抽出被中的手揉了揉额头,无声地轻叹了口气。

九月的深秋天已寒凉,深秋即逝,寒冬将至,她这命啊,从天上掉到尘埃也不过几日的时间,也不知道要看热闹多少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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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一早,许双婉早早起身洗漱好,就坐在了绣架前,琢磨起了进归德侯府的敬礼,新媳妇进门,总是要表表心意的。

她之前也是绣了不少,只是不知进的哪家门,备的一些物什也都是一些零碎,尚未缝合。现在知道是进哪府的门,知道府里有什么人,这能用的不能用的,心里也有了数。

因纳征大定之事就定在月底,也没几天了,省去了小定之事,纳征大定一下,她一月之内就要出嫁,时日上有些赶,遂祖母与母亲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让她专心出嫁之事,这些时日她也就不必过去祖母和母亲那边了。

归德侯府人少,主子拢共也就四个。

说起来,归德侯这些年也是有好几个子女的,只是有好几个都是生出来没两个月就没了,现在也就剩下侯夫人生的那两个儿子了。

许双婉早前以为会嫁进家中儿女诸多的人家,备的小礼颇有些多,现下归德侯府除了侯夫人为女妇之外,府中也没有姑娘,遂她就把那些成样锦帕和小首饰都让大丫鬟采荷带着人收拾了起来,打算都带过去。

没人收,那她就自己用。

归德侯府现如今已不成样,说是侯府之家,但早与富贵人家无关,她嫁进去,怕是所用之物都得用自己的。

现在家中对她有所愧疚,趁此,她多带点嫁妆过去,想必他们也无话可说。

想及此,许双婉心道晚些时候还是要去给祖母请下安,母亲那边也要去一趟,神情也要悲楚些,由此她们手一松,她也能多得些好东西,多得些嫁妆。

许双婉这几年在别人家做客见过两三次归德侯长子,这几次也不过是匆匆一眼。

不过,她对那个脸上带着几许病容,有些不修边幅的宣长公子倒也不像别的姑娘那般避之不及,她未曾与他说过话,但每次恰巧碰见了,她会跟与见别的公子一般行诸一礼,而这位在众姐妹口中带着几许晦气的公子倒也不会失礼,也会还之一礼。

在众家姐姐妹妹一起说道归德侯的短处时,她也未曾插言过。因她记得她小时五岁多的时候在姜太史家中做客,见过归德侯府一家人一次。归德侯和归德侯夫人皆是很和善的人,当时带了因在园中贪玩,和丫鬟走散迷路大哭的她找亲人,她还依稀记得当年归德侯夫人的手温温软软很暖和,当时在归德侯夫妇身边的宣长公子对她也很好,喂她芝麻糖吃,喊她妹妹,让她莫哭。

也因此,时隔多年,知道要嫁进归德侯府,她倒也未有悲恸之情,也没有什么不嫁之意——家中到底是养育了她多年,再则,兄长重伤了归德侯的小公子,是兄长做的过了,赔上一个她替了兄长这个母亲的心头宝,她就当是还母亲的生养之恩了。

宣长公子这些年也不如意,先是从小订亲的姜家小表妹在十岁那年落水夭折,后来订亲之人又悔婚另嫁,以至于他现年今都二十有三了,京中凡是说得上有些门第的人家都不愿意与他说亲。

这也是这两日间,许家众多姐妹们对长房二姑娘嘘唏,替她长悲短叹之因,一个没人嫁的病秧子,竟落到了她的头上。

许双婉性情温婉贤淑,接人待物又大方得体,是皆多人家中意的媳妇人选,之前她的婚事迟迟未定,也是因为求娶的人家有好几家,许母许曾氏挑花了眼,女儿如此这般受喜爱,她因此还有几分得意之情,也没少在许家另四房的夫人面前暗中抬高自己的女儿,这下许双婉被归德侯府要去,那几房也没少反过来咬一口,落在许双婉的头上,就是接连不断的明悲暗喜的探望。

这两日白日间来探望她的姐妹有些多,许双婉要做些细致活,就要早早做了才好,等到她们给长辈请完安过来她这边,她就不得闲了。

这厢采荷把她家姑娘之前纳的鞋底拿过来,刚放下,就听她家姑娘轻“呀”了一声,道:“糊涂了,不知道脚有多大呢。”

采荷听了跺脚,见她家姑娘还在意这等小事,她眼圈儿都红了:“您送了就是您的心意,还有人说道不成。”

许双婉微微一笑,看了她一眼,采荷心疼她,但也敬畏她,当下退后一步,屈下膝,低下了头。

“既然做了,就要做好。”丫鬟的恭谦让许双婉别过眼,拿过先前特意做大的鞋底。

现眼下她也不知道怎么裁剪,心下想不知道这次纳征替归德侯府出面的媒人是谁,如果是和善人,倒可以托人问些衣物尺寸之事,想来,归德侯府也不会见怪。

许家比曾家门第高多了,曾家还要靠着许家往上走,只是曾老夫人仗着自己是长辈,总在许曾氏面前摆谱,还当许曾氏是以前那个在跟她面前唯唯诺诺的姑娘待,许曾氏在许家头上来有个许老夫人,但在曾家,曾家是要靠着她的,曾老夫人拎不清,她也不可能让一个娘家伯母踩到她头上去。

许曾氏这头一冷,有什么事也不带曾家了,曾家那边的人也是回过味来,但他们毕竟是要靠着许曾氏与许家来往的,心里尽管有所不悦,但热络不减,许家有什么事他们也是来得勤快,算是给许曾氏暗地里服了软。

但许曾氏下了他们的脸,到底是落了芥蒂,一听许双婉定给了归德侯府,曾家那边也是热闹了起来,在家中阴阳怪气的话没少说。

只是许双婉是个小辈,曾家的夫人们也不好亲自出马刺她,所以她们过来,也把女儿们也带过来了。

许双婉一过去,曾家的舅母们没少拉着她的手嘘唏,等见过舅母们,带着表姐妹们去了她的院子,这刚进去,表姐妹们也是把她团团围住,有位善良的表妹还落了泪,场面一时之间,就像是许双婉也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一般,分外凄惨。

许双婉细语安慰她们宽心,可她这边还没着急,母亲娘家那一支亲舅舅家中的晴表妹就拉着她的手放到胸前,双手握着哭道:“婉姐姐,这里没外人,你想哭便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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