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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看不到最新内容, 证明你订阅比例太低(不到40%)~ 等吧  他不贪心,就离得远远地看几眼就好。

燕清打定主意后,就先在高空俯瞰了一番,在外头没捕捉到想见的身影, 也不气馁。

索性先落到军营后的小林中,站在一处高枝上,借了树叶的掩护间,专心致志地观察着一个个从营房里钻出来的兵士。

没有,没有, 还是没有……

吕布去哪儿了?

仙风道骨的白鹤凝神静气地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 眼神落在一个个行来走去的兵士身上。

只是燕清虽化身为了鹤鸟,却到底不曾有动物与生俱的危机意识,对一步步靠近的凶险, 一直未曾察觉。

直到箭在弦上, 松而怒发的那一刻。

说时迟那时快, 燕清只蓦然听得一下弦颤的微响,心头倏然一栗,紧接着的是尖锐的箭矢破风声。

飞箭!

燕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时, 险些被惊得魂飞魄散。

得亏他反应够快,当下毫不迟疑地低喊了一句“闪”,将卡牌‘闪’及时用了出去, 才堪堪躲过这气势十足的凶险一击。

上一刻还优雅高贵、得诗人咏词歌颂的仙鹤, 下一刻就猛然栽进了那些个枯枝败叶里, 滚得一身尘土。

灰头土脸的燕清,无比清晰地看见一支看似平凡无奇的箭矢“咚唦”一下,刚刚险而又险地狠擦着他的胸羽而过,留下一阵灼烧的痛,就势头不减地继续前冲,最后轻而易举地没入树干一寸之深。

要是刚刚躲避不及,结结实实地射到他身上,怕是连急救用的‘桃’牌都来不及变出来吃,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燕清既惊又惧,最多的还是怒火——他这才被狠狠地提醒了一下,在空中飞得虽然舒服快活,可落在他的同类眼里,却成了一顿唾手可得的美餐。

他躲得地方明明足够隐秘了,到底是哪个王八蛋那么眼尖,干的这么一桩好事!

“哼!肉眼凡胎,岂能窥视仙人变幻!”

危机尚未解除,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会儿逃跑没准还会被追着射上一箭,燕清略作思忖,便将声音压到最低,念出化身的语句来。

话音刚落,淡淡云雾飘起,灰不溜秋的白鹤便消匿了身形,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

蝴蝶静静地展开翅膀,落在了一片绿油油的叶子上,窥视着从远至今的猎手。

那人生得极长大,蜂腰猿臂,腿修长结实,眉目狭长而锐利,相貌刚毅而俊美。

头戴雉尾簪,金冠束长发,身着百花锦袍,脚踩虎皮长靴,腰缠狮蛮带……

看到这些千里挑一的特征,燕清哪儿还能猜不出差点将自己一下射死的猎手的身份,就是心心念念的吕布吕奉先?

吕布可不知道那只漂亮蝴蝶的复杂心绪,也不知道对方正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走近后拔出箭矢,连一丝血迹都不见,就知晓自己没感觉错,那鸟的确跑了。

“嘁!”

吕布老不痛快地嗤了一声。

分明是把握十足的一射,不知为何竟然落空了。

吕布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白影凄鸣一声,往后倏然一没,窸窸窣窣地一阵后,就没了声响。

不是伤重坠地,而是毫发无损地跑了?

吕布不死心地在那晃了一圈,果真没找到鸟的尸身,甚至连根毛都没捡着。

“混账东西!”

吕布骂了一句,唯有悻悻地将弓重新背上,返身回营。

皇帝老儿一死,这几月来朝廷那头都在使劲儿闹腾,上下人心惶惶,不太平得很。

累得地方军的粮饷也屡遭拖延,问时对方推三阻四,迟迟不见发放。

吕布为刺史丁原的义子,又是其帐下主簿,当然不至于似寻常将士那般饥一顿饱一顿,可也久久没能开荤,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今日碰巧见到这么一只大白鸟,凭他射术,本该是手到擒来的,却无端端地失了手,射空了去,同一顿美味肉食加餐,也就这么失之交臂。

吕布也明白,得怪自个儿大意了:若是刚慎重一些,一搭三箭连发出去,哪怕那鸟运气再好,最多也就是不当场毙命,而休想逃出生天。

偏偏叫到嘴的肉又长了翅膀跑了!

吕布生得威武高大,这会儿在心里做着检讨时,又将脸板得跟石块似的。

他先回房,将凉透了的米粥一饮而尽,随意擦了擦嘴后,就煞气腾腾地进了校场,拿着刀戟挥得虎虎生风、水泼不进,一练就是两个时辰。

途中既无一人敢向他搭话,更无一人胆敢靠近。

只有高顺不惧他脸色难看,直走过来,恭敬说道:“吕主簿,丁并州请您去趟主帐。”

“噢。”

吕布还惦记着那只大鸟,意兴阑珊地应着,也不多看木讷老实得无趣的高顺一眼,就改道往主营去了。

他个生来就是要舞枪弄弓、冲锋陷阵、大刀阔斧地斩杀敌寇的武夫,却愣是被那美其名曰要栽培他的义父给按在个不上不下的破文职上,浑身难受,还一呆就是一年。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大材小用,又叫哪门子的看重?

吕布对自个儿的主簿(类似文秘)职位,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的。

可在军中说一不二的,是受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何进看重的丁原,是他鬼迷心窍应下的义父。

他再不情愿,也轮不到他说话。

而在旁人眼里,丁原这般做,还是出于提拔他的一片好意,直叫他满月复憋屈说不出。

到了主帐时,刚巧里头一人掀帘出来,生的模样倒当得起俊俏,一双狐狸眼尤显轻佻,个头矮小了些,穿着身素色长袍,面上尤带几分薄怒。

眼生得很。

吕布心里嘀咕一下,见这人低头闷走,显是刚同丁原谈得不欢而散,冷不防地就要栽倒他身上,及时出手扶住对方双肩,低声道:“留神。”

对方猛然醒神,一抬眼对上高塔一样伟岸魁梧、神色漠然冷酷的吕布时,也是一愣。

他站稳了之后,却没有露出嫌恶或是惧意,甚至将那薄薄唇角略略一扬,一改刚才溢于言表的忿忿,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

他一边盯着吕布看,眼底隐有流光掠过,一边得体地行了一礼:“多谢吕主簿。”

吕布:“……唔。”

这小东西,倒是长了一双极漂亮的眼珠子。

吕布被那幽深远邃、犹如蕴含着千言万语的点漆眸定定一看,心尖尖都不知为何被勾得颤了一颤,神也莫名其妙地跑了片刻。

披着郭嘉皮的燕清,光明正大地欣赏了会三国第一战神,接着心念一转,便有了个小坏主意:“某告辞了。”

吕布恍然,好一会儿才回道:“哦……去罢。”

按理说,他来时在脑子里就一直猜测着一会儿义父要同自个儿说什么,对这么个细胳膊细腿的文弱矮子,应该是吝于给予回应的。

却不知为何,他被对方简简单单地一盯,一颗铁石心都古古怪怪地悸动了一下。

吕布心里波浪万千,面上却只是漠然,待掀帘进去坐下了。

丁原见是义子来了,面色稍稍和缓一些,笑骂了句:“吾儿倒是难请,派去三人,无一敢近你身边一丈,唯独伏义(高顺)不惧。究竟是遇着什么事了,脸色这般难看?”

吕布无意多说,只淡淡道:“并无甚么赖事,不过愁粮饷未发,军心不稳。刚出去那人是……?”

丁原嫌恶地摆了下手:“那人自称姓郭字德纲,颍川人士,不过是个区区空有金玉为表、实乃自命不凡的酸腐之儒罢了,说来投靠,为父试了一试,结果实质半点不懂,倒有夸夸其谈,有空口白话一堆,不必多睬。”

那人叫郭德纲?

吕布面无表情地将这名字记下,懒懒道:“哦。”

他还想着要是那人留下了,说不定就能替了自己做这劳什子主簿。

不料这念想又落空了。

吕布兴致缺缺,丁原日理万机,自己忙得焦头烂额的,多的是要事要处理,并无功夫宽抚将脸拉得老长的义子。

只例行问了几句,就派了些公文叫他去做,又叮嘱他记得给大将军何进回封信去。

吕布单手漫不经心地托着那堆竹简,回到自己帐中,屏退左右,先将那双眼的画面驱赶出脑海之中,才慢悠悠地研了墨,准备要开工。

可他刚提起笔来,门帘就被掀了。

“何人竟敢不经通传便进?”

以为是哪个误闯的小兵,吕布凶神恶煞地回眼瞪去,刚要大发雷霆,就对上了脸色肃然凝重的丁原的脸。

吕布愕然,浑身气焰顿时消了大半,半晌才讪讪问道:“父亲有何要事?”

刚不是还说要有要事要办,才将他匆匆赶回来的么?

化身丁原的燕清为免穿帮,当然怕说多错多,只仿着丁原的语气,冷硬道:“无需多问,先随我来。”

言罢,他就一个转身,率先出门去了。

被唬住的吕布一头雾水,军令却不得不听,只有将笔墨一搁,大步流星地跟了出去。

却见“丁原”昂首阔步,避人急行至一隐蔽山头。

吕布懵然不解:“父亲这是?”

就听“丁原”命他伏在一颗巨石之后,指着底下依稀可见的窄道道:“有桩要务,需交予吾儿去办,便是为父方才接得秘报,道有阉党爪牙将往此经过。你且候在此地,监看来往路人,至夜临方止。”

这听着枯燥乏味,却是结结实实地委以重任了。

一直被当杀鸡牛刀的吕布首次得到这种密令,不由精神一擞,忙应道:“尊令!”

“丁原”欣慰地点了点头,在他肩上重重地拍了一拍,又不着痕迹地捏了一把那扎实的腱子肉,明着严肃、其实暗暗咬牙地叮嘱道:“定要沉得住气,细心一些!”

吕布浑然不知自己被糊弄了,哪怕被莫名其妙地模了一把,也只当是示亲热之意的器重,不做他想。

他信心满满地应下,大有叫丁原刮目相看的决心。

而燕清诡计得逞,又趁机模了一把偶像的扎实肌肉,也是怒气大散,心满意足。

——算是叫吕布肉偿了刚刚那场性命之危罢。

燕清美滋滋地继续披着丁原的壳子,光明正大地抄小道下了山,见四下无人了,才化回自己原本模样,在碰巧无人看守的马厩里抓了匹马,疾步离开河东。

对他的话信以为真的吕布,则还耐着性子在那伏着,警惕四周动静。

那小道本就人迹罕至,一点点动静理应逃不过他的法眼,只要对方一露头,就能被他逮住。

然而那情报或是有误,正逢酷暑,吕布自**辣的午时起就挨晒挨得汗流浃背,一直等到天黑透了,也一无所获。

眼瞅着和丁原约定回去复命的时刻到了,吕布心里再烦躁,也只得无功而返。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一回到军营,就招多人侧目。

吕布起初还不以为意,照样不理不睬,直到高顺走上前来,压低声音问道:“吕主簿之前都去哪儿了?丁并州后又有桩事务,却遍寻不到您,只得委托旁人。一阵或来问您何故擅离职守——”

高顺话未说完,被山中毒蚊叮了好几个大包、痒得不行还强忍着的吕布就瞪大了眼,大怒道:“分明是他命我去蹲的山头,回头反倒怪我乱离职守了?!”

……

并州军里即将爆发的一场小戏,作为始作俑者的燕清,是没法看到了。

在远离兵营后,燕清就化作身长一丈、威风凛凛、高大神武的吕布模样,大摇大摆地行在官道上,真正诠释了什么叫狐假虎威。

寻常宵小,光是远远瞧着这股摄人气势,都会自觉退避三舍,哪儿敢靠近?

燕清一边骑着马儿,一边乐得不行,偏偏还得绷住吕布那张不苟言笑惯了的架子,忍得好不辛苦。

——哪怕是最心爱的偶像,在有差点将他一箭射死炖肉汤的前科下,也活该吃个小小报复的。

吕布心道天助我也,喜气洋洋地看了过去。

那俩吓得跟鸡崽子似的瑟瑟发抖,一个脸色发青,另一个连脸都不露,怂得全身贴进那……美人怀里的,就是皇帝和陈留王?

凡是有着穿杨射柳之能的神射手,都有着出类拔萃的好眼神,这会儿虽隔得老远,也不妨碍他看清马背上那衣袍最为华丽的两人。

吕布出于好奇的本能,认认真真地盯了刘家弟兄一会儿。

他并无恶意,眼神也是纯然的探究,可燕清却好笑地发觉,窝在自己怀里的刘协抖得越来越厉害,就跟被老鹰眈眈觊觎、打自心底地感到害怕的雏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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