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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狐妖进化计划(十一)

您的订阅率没有过半, L-007开启了12个小时的防盗指令  小小的君尧窝在故妻的怀里,软糯小手攥住墨汁涟涟的狼毫, 水汪汪的眼珠子牢牢定在自己身上,目光孺慕而神往, 那时是他对这个长子最为喜爱的时候。

然而自从成尧长大,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再不如往昔。

君尧不爱同他亲近,成尧却懂得讨他的欢心。君尧深居简出, 不喜来往于勋贵之间,而成尧却明白他身为父亲的每一个心思。两者相比之下,他的心渐渐动摇。

君尧年少成名,更是得圣上亲口称颂,如此殊荣足以光宗耀祖,让他们太师府蓬荜生辉。

可是这一年里他对他实在是失望透顶,君尧不清不楚染上时疫, 为了府里其余人,他不得不听从方氏的劝慰将他送去田庄。

他离开家京城一年多,朝堂风云变幻, 再也容不下一个格格不入的慕君尧。

及时止损一向是慕太师的为官戒律,君尧已完全没有利用价值。再默许他娶安王郡主过门是暴殄天物, 不如就此打住,转而让备受他青眼的成尧一路扶摇直上, 他日成尧能扶持君尧的前程, 如此也对得起君尧母子。

慕太师捋着胡须长叹了一口气, 沉痛愧疚道:“你们的母亲所言极是, 为父明日上朝便同安亲王商议此事……君尧,于婚事之上为父深感对不住你故去的母亲,明日会奏请陛下另为你在宫中谋得一官半职,也算是对你补偿。”

补偿?占了慕君尧的前途、夺了安王妃看在慕君尧母亲的份上亲口许下的婚约,却自觉公正无私,仅仅施舍个小恩小惠打发了事。

谢嫣不禁露出嘲讽神色,太师府身后的慕氏好歹也是一代豪族,补偿难道就如此廉价?

给个木棍她都有办法顺杆子往上爬,若想日后翻盘扳倒慕成尧,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橄榄枝绝不可推辞。

谢嫣借着下人收拾碗筷的动静对慕君尧小声提醒:“进宫致仕的机遇千金难求,府里二少爷和方氏逼得紧,少爷莫逞一时之快拒绝,韬光养晦才是上策。”

在一旁作壁上观的许氏受了方氏眼神示意抢在慕君尧回话前开了腔,她笑意盈盈亲自奉上新茶:“老爷已推二少爷为官,再为大少爷谋职只怕会使圣上不快,老爷何故自寻烦恼?”

方氏母子机关算尽誓要掐灭慕君尧绝处逢生的每一丝可能,自不愿看见他入宫为官,不妨抬出慕太师来逼他放弃此等升迁的绝佳机会。

谢嫣的身份并非主子,在太师府根本插不上嘴。别无他法,她心里翻来覆去扎了辣鸡L-007系统几百遍,只得耳语给慕君尧洗脑。

慕君尧没有负她所望,他站起身,挺拔身形如青松屹立于太师眼前,他郑重跪下,眉宇间凝着苦涩无奈:“不孝子让父亲失望,然而这官职君尧无论如何也需答应。若我不应,父亲只怕以为君尧放不下过往一切,放不下指月复为婚的亲事,甚至对君尧起了疑心。为明吾志,君尧愿听从父亲安排,绝无贰心。”

“兄长不贪恋儿女情长诚然令愚弟佩服,成尧即便有敬谢不敏之意也难以启齿,在此向兄长许诺,日后必当携郡主亲自谢罪,以感恩兄长成人之美。”慕成尧食指悠然自得敲打着美人靠扶手,嘴角笑意盎然,白净面皮上是掩藏不住的愉悦傲慢。

区区朝中的九品芝麻官不足为惧,拿它来换安王府的联姻对他而言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有安亲王在前为他开辟康庄大道,十个慕君尧都不是他的对手。

方氏经慕成尧的安抚心思也沉静下来,暗嘲自己多心。

许是她太过焦急太过耿耿于怀同原配那些过节,如今的慕君尧一无母族庇佑二无圣上眷宠,连唯一的亲事都被她讨要给成尧。落魄到这种程度,哪里还有什么否极泰来的余地。

倒是她草木皆兵不知轻重,险些露出马脚。

慕太师的动作十分迅猛,不出几日便上奏禀明慕君尧之事。

谢嫣通过慕成尧房里丫鬟得知了首尾,慕太师反复替慕君尧哭惨之余,再三强调自己日月可鉴的臣子心云云。

安亲王在一旁听得歉疚不已,向新帝请旨为太师府嫡次子与爱女赐婚。

虽然长子因旧疾不能娶得膝下小女,然太师府与安王府情谊深厚,为不使两家亲缘被有心人挑拨,特将小女云碧水送至太师府小住,等侍诏及冠便行夫妻礼。

两个老狐狸演折子戏似的在早朝上亦步亦趋,谢嫣听得发笑,回来转述给慕君尧,他也难得展颜。

慕太师为慕君尧请的是攥史的差事,新帝忖度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国家栋梁编史太残忍。他早听闻慕君尧写得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龙袖一挥准了他做个起居令史。

一月后京城渐渐有了凉意,馥梅苑里唯一的一株灌木亦有凋零之相,半黄不青的叶子落满一地。谢嫣嫌弃太冷清,和王香栽下几棵金钱绿萼,绿梅是梅中香气最盛之属,正应了这院落的名字。

最让谢嫣喜悦的,并非方氏终于安分守己不再作妖,而是原女主云碧水今日会领着侍女护卫来王府暂居。

云碧水的厢房被婆子收拾出来,院子正对慕君尧原居、慕成尧现居的东院。

许氏喜上眉梢,催促下人动作更麻利些:“别磕着碰着这些物件,都是郡主喜爱之物,碰坏了就是豁命出去也赔不起!”

谢嫣如同隔岸观火一般缩在馥梅苑里给新栽的绿梅浇水,方氏不甘寂寞仍是寻上门来,以慕君尧身体有恙为由不许他出府迎客。

依附方氏的许姨娘踩着莲步慢悠悠晃到挽袖整理花枝的谢嫣跟前,丝帕掩住口鼻讽刺道:“嫣姑娘可要看好你们家少爷,别给郡主添了晦气!郡主金枝玉叶可不念什么退婚的旧情,还望姑娘自重……”

谢嫣舀了一瓢水,看也不看就往许姨娘一双灿若烟霞的丝履上泼去,直泼得她花容失色,尖叫不止。

“嫣红!你……你岂有此理!”

“姨娘的绣花鞋瞧着黑,奴婢眼拙当成了土,真是对不住!”

许氏抓不到狐狸反而惹上一身骚,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把谢嫣的绿梅一下子毁个干净。

谢嫣看破她的意图好心提点:“姨娘要撒气也小心着些,这些梅花乃上品,磕坏了便是豁出性命也赔不起。”

许氏险些呕血,哭哭啼啼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慕君尧穿着她亲手绣的白衣翩然立在枝下,瞳仁中泛起春水般的涟漪,抬手拂去她肩上落叶。

“你又在使以前的小脾气。”

未时,外头人声鼎沸起来,谢嫣光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是云碧水的车舆到了太师府。

无奈馥梅苑外的护院看她看得紧,两颗铜玲大的凶目死死盯着她,仿佛只要她踏出门槛一步,他们就会饿狼一样扑上来撕碎她的皮。

监视一直持续到深夜,晚膳有嬷嬷亲自送来,方氏铁了心要断绝慕君尧和云碧水之间来往,不给他们任何邂逅相遇的机缘。

明明心里认定慕君尧再无威胁,却还是时时防着他。谢嫣失笑,饶是心狠手辣的方氏也有讳莫如深的一日。

谢嫣的身手还算敏捷,躲过太师府并不严密的看守实则不难。

待慕君尧入睡,她放下金钩子上的帘子,蹑手蹑脚一路模去了云碧水的芝兰阁。

原世界中,云碧水与慕成尧定亲后确然也住在太师府,这姑娘生性喜动,拥有一切女主都标配的好奇心。

云碧水初来太师府里被限制得很严,方氏和慕成尧表面上担心她的安危,实际是提防她误入馥梅苑见到慕君尧,千方百计拦着她不让她出门散心。

云碧水作为一名天真烂漫的女主,忍不了总待在屋里空耗时光,于是常常扮成侍女溜出芝兰阁戏耍游玩。

月夜下的芝兰阁宛如碧潭里精致毓秀的湖心亭,雕梁画栋,花木鸟鱼,从里到外都沁着雅致。

平心而论,云碧水出身高贵又是被娇宠到大的郡主,明明掌握一手好牌却硬生生打烂,谢嫣对此也很是服气。

她趴在墙头向内张望,果然见到那金尊玉贵的少女披着纱衣坐在清泉边,黑缎般柔滑乌黑的青丝顺着娇弱脊背流泻而下。

眼下挨得如此近,谢嫣借着院子里通明灯火终于看清云碧水的容貌。

她五官如同玉琢,妍姿玉质娇丽至极,却意外地与她在模拟任务中遇到的沈烟歌有几分神似。

云碧水双手撑地,luo着一双剔透玉足,仰面对一边做侍女打扮的女子道:“你可亲耳听见了?父王让我嫁的是慕二少爷而不是慕大少爷?”

谢嫣挑起包金珠帘不紧不慢踱步出去,侧过脸看着她道:“在人前便不要再唤我小姐了,既入了宫便遵循宫里的规矩,免得叫些有人捉住错处前来烦我。处罚一个两个尚不算什么,送死的太多,本宫的梧桐殿又不是关押罪人的大牢,可没闲心慢慢应付他们。”

她这话讽刺得形象,灵未闻言忍不住掩口笑起来,见谢嫣走得远了才忙抬步跟上去。

司舆司安排的步辇停在宫殿前的玉阶下,八人抬的规格是皇贵妃应有的用度。

因谢嫣是在殷祇准备上朝的时辰起来的,外头青天还未大亮,天际只微微露出些鱼肚白,寻思太后还未下榻梳洗,谢嫣打算在路上磨蹭些功夫。

为了使任务进度速率提高并且早日将殷祇对原主的好感度刷成正值,谢嫣不假思索就命她下首的梧桐殿总管焦公公改去辛楣殿。

焦公公比谢嫣大不了几岁,是太后宫总管亲手教出来的得意弟子,太后信焦公公的人品和他办事手腕才特意遣他来照顾谢嫣。

焦公公有一刹那的茫然,讷讷道:“娘娘要去何处?”

谢嫣靠在扶臂上撑腮俯视他:“去辛楣殿。”

这几个字从她口中滚落出来如溅出的火星子烧得灵未和焦公公一同白了脸,二人面面相觑片刻大气也不敢喘一个谨慎与她商量:“娘娘为何忽然想去辛楣殿?辛楣殿的人晦气,娘娘见了她们反而心烦,不如不去。”

“自然是去瞧瞧这三国第一美人究竟是何等模样,竟勾得陛下心仪已久。虽说在太后那处本宫也能见到她,可本宫手痒,若是在陛下跟前一个不爽扇了她一掌惹陛下难堪就不好了。”

找茬的话叫她说得理直气壮,灵未跟在自家小姐身边多年,对于她只打雷不下雨纯属纸老虎的性子模得一清二楚。

大周那位送来的安城郡主听说不是个爱生事的人,即便在大周皇宫里也未招惹过祸端,灵未料想她欺负不到主子头上,催促焦公公快快令步辇朝辛楣殿的方向行去。

梧桐殿是距离殷祇的朝泰殿最近的宫殿,太后将她的居所从太后殿迁出置办在此,其意图昭然若揭。

而辛楣殿靠近冷宫,宫殿四周杂草丛生,宫内阴暗潮湿同冷宫里的待遇所差无几。

谢嫣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抵至,可谓是凄惨荒凉到了极致。

也不知原世界的殷祇是靠何等毅力撑过两年的寂寞,背着太后夜夜潜入辛楣殿与原女主私会的。

一身厚重宫裙箍得谢嫣都抬不起腿走下步辇,灵未见机搀扶她一把,谢嫣才从步辇的禁锢里逃月兑。

辛楣殿的花木生长得旺盛幽深,一片浓绿眺望而去远远不见尽头。

谢嫣放轻脚步穿过碧色织就的高墙深入殿中,辛楣殿正上方的牌匾年久失修,上头的字迹已被雨水冲刷干净,破旧的牌匾半歪在门楣下,看起来格外惨淡。

破败宫殿前置放着碧纱橱,两边的纱被金钩子钩起,碧纱橱里面摆了张小榻,一个素衣姑娘闭眼半躺在铺了旧衣的榻上,肌肤是晃眼的白皙。

姓名:纪语凝

性别:女

年龄:20

属性:原世界女主

……

谢嫣关闭了人物介绍框,便听闻从里殿出来个衣着不似大宣人的宫女:“太子妃娘娘快些将衣衫换了,待会需拜见大宣的陛下。”

素衣姑娘连动都不曾挪动一丝,冷笑道:“宣国陛下可不是本宫的陛下,本宫一生只认得我们大周的历代君主。”

宫女捧着怀里半旧不新的衣裙脸色不虞道:“太子妃这般说是怨恨太子将您拱手送来大宣?若太子妃不愿意,自可辞了太子,何必委身于他人?”

纪语凝双目蓦然蒙上一层阴霾,当日大周递上降书,她尚在东宫替他们日后的孩儿裁剪新衣。是尘郎跌跌撞撞闯入内殿,不惜大丈夫的颜面在她面前跪下。

他以额触地,神情恍惚:“孤有一事肯求太子妃,不知太子妃可愿意答应孤?”

她以为他会说他如今已一无所有,他担心她会因此弃他而去。

纪语凝抚上微微隆起的月复部,温柔扶起他,眼底波光潋滟:“君有难妾自当追随,君何出此言?”

尘郎眼角赤红:“是孤无能,是孤对不住太子妃,大宣皇帝欲纳皇妹为妃,可她已逃出宫去,宫中一时无人顶替……孤恳请太子妃为孤以身涉险混入大宣……”

纪语凝收回那日令她感到痛苦的记忆,她不敌尘郎的拜求终忍痛松口为他人妻。

于是一碗红花顷刻间便要了她未足三月的孩儿性命。

她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她亲手给他裁做的小衣裳也未来得及穿上,就被仇人剥夺了生命。

模糊成一团红泥的孩儿卧在她掌心,令她痛恨地恨不能将大宣的那个暴君生吞活剥以此慰藉她孩儿的在天之灵!

她死死闭上双眸,再抬起来满眼已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与不相称的冷静:“本宫会学会隐忍,会助尘郎重新夺回属于他的东西。大宣皇宫隔墙有耳,以后不要再叫我太子妃。”

宫女这才绽出笑容:“太子殿下如若知晓贵妃娘娘这般明理,定是欣慰不已。”

纪语凝方接过她手中宫裙换上,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站了个人。

谢嫣不慌不忙从树荫下走出,一笑现出嘴角隐隐的梨涡,对纪语凝傲慢道:“姑娘好颜色。”

纪语凝如今最恨人夸她貌美,不是因为这张脸她如何会背井离乡沦为暴君手里的玩·物。

她垂眼隐藏眸光中的憎恨,语气无波无浪:“贵人谬赞。”

谢嫣勘察完毕也不做多留惹二人相处尴尬,除此之外她未留下只言片语,打量纪语凝几眼后拂袖便上了步辇赶去太后的长生殿。

太后将醒,谢嫣请过安服侍太后梳洗,太后坐在琉璃八宝矮榻上看她专心致志低头忙活,眼中不自觉就带了点暧昧。

谢嫣替她簪上凤头钗,清声问:“姑姑,这样簪可好看?”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戳着她额心叮嘱:“你这糊涂孩子,今个该改口唤哀家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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