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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暴君偷心攻略(八)

L-007经过总部的升级,已经初具导航功能。因为导航功能目前还在内测中, 所以对外开放的范围十分狭窄。

谢嫣不是内测用户, 还需要向总部提交内测申请。她本预计自己一个毫无身份背景、在模拟任务中手抽杀了npc、身负罚抄合同一百遍和十个任务世界的新手业务员, 是抢不过一众前辈大佬得到内测资格的。

令她惊喜的是, 她提交申请仅仅过了半分钟, 就意外收到系统发布的站内短信。

“尊敬的L-007宿主谢嫣您好!您已获得导航权限, 权限开放时间为一个小时, 请您在规定的时间内正确使用内测权限。现在倒计时正式开始, 谢谢合作。”

谢嫣顾不得月兑去厚重繁丽衣裙, 穿着方才特意换上的靿靴,双腿重重夹了几下马肚子,白马昂起洁白马脖子高高嘶鸣一声,而后如离弦的羽箭一般朝远处翠色斑驳的山林疾射而去。

L-007:“宿主请抓紧时间锁定目标人物。”

谢嫣的左眼处浮起一个半透明类似雷达图的视图, 她按照系统提示步骤分别输入“殷祇”、“纪语凝”、“聂尘”、“赵余”四个名字,最后按下“确定”按钮。

系统完成加载,原本空荡荡的雷达图忽然显示出四个红点,红点上方各自标记了所属人。

聂尘和赵余处在正北方位,殷祇位于正南方, 而单独行动的纪语凝则正从正北向正南移动。

纪语凝还是轻易听信了聂尘的甜言蜜语要刺杀殷祇,谢嫣攥住缰绳的手不受控制地紧了紧,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殷祇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亦不是什么心怀天下的君子。

他处死臣子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处置那些怀抱飞上枝头的宫女眉心都不曾皱过。

他身处于乱世, 三国征战杀伐不断, 天下百姓人人自危,每一寸看似平静美好的土地都酝酿着今后的狂风骤雨。

对敌仁慈期盼对方投桃报李一举只是饮鸩止渴,殷祇为了大宣为了自己能活在这个世上只能通过战争与杀戮这种极端的方式生存。

他唯有卸下一身象征身份与权力的天子衮冕,轻衣便装来往于朝阳殿与清安殿之间才会露出由衷的轻松神色。

纪语凝不懂他内心的煎熬,不懂他暗藏在冷血后的深情。

甚至在她亲手杀了他时,殷祇胸口插着她赐予的背叛之剑,还能对着她弯出和煦而云淡风轻的笑。

“孤的死不怪你,若孤被聂尘挫骨扬灰,只求你能将孤埋入瓷坛里做个小冢。日后你吃了苦同旁人无处去说,好歹还能对着孤的坟墓倾诉。”

谢嫣的蝴蝶袖灌满了清风,被她拔去钗环银篦揉得凌乱的发丝在身后肆意翻飞,树叶上掉落下来的灰尘刺得她眼珠生疼。

谢嫣半眯了眼,耳边都是风的呼啸声。

白马载着她森林深处疾驰而去,森林深处人迹罕至,许多她叫不出名字来的树木形态各异矗立在她眼前,冒出绿芽的虬枝盘错相交,她时不时需要低头才能避免那些奇形怪状的尖枝划到自己。

纪语凝与殷祇之间的距离愈来愈短,眼看只隔了一条并不宽的小溪。

谢嫣骑乘的白马脾性太过温吞,疾驰几步又会停下来,晃头晃脑原地踩踏许久才复又前行。

谢嫣忍无可忍,举起簪子对着它**就是一击。

白马骤然受她这一手,发狂嘶叫拼命要将谢嫣颠下马背,她抱住马脖子稳好身形对着它耳朵一声暴喝:“驾!”

谢嫣手劲极大,白马纵然想撒腿狂奔也挣月兑不开她的钳制,只得嘶吼着向她所指方向冲撞而去。

枯枝烂柯划伤谢嫣一袭紫色华服,她抹一把脸浑然不觉痛意,双目死死盯着雷达图,一步步靠近危在旦夕的殷祇。

谢嫣筋疲力尽抵达殷祇狩猎之地时,他正骑在马背上挽弓搭起一只羽箭,箭起箭落,聂尘设下的那只诱饵瞬间一命呜呼。

谢嫣扶着树干剧烈喘息,她已经说不出话迈不开步子,一路颠簸得全身上下快要散架。

殷祇他一个人追着这只难得一见的白虎,左右侍卫被他远远甩下此刻已消失无踪。

他亲自下马查看白虎品相,鹿皮靴子踩过碎草落叶发出细沙滑过青石板的沙沙声响。

殷祇蹲子,纪语凝遽然提起裙摆从殷祇身后林中小溪里窜出,她赤足从小溪趟水过来,似骨瓷一样雪白的脚背上还沾着水珠,她满目凄然道:“陛下救臣妾。”

她如浴火重生的凤凰扑入殷祇怀中,顾盼生姿的一双眸子漾着惑人的光波。

殷祇防不胜防被她撞到在地,双手还护着她的腰,纪语凝从他怀里直起身子虚弱道:“陛下救臣妾!”

谢嫣眼瞅殷祇模着她腰肢的手僵在半空。

殷祇推开纪语凝理了理被她弄乱的衣襟,冷眼旁观徐徐开口:“公主难道不知擅入上春苑的围场当处鞭刑?”

他转身去模白虎的伤口,纪语凝眼角滑过一丝厉光,她迅速从腿侧拔出匕首劈手对着殷祇后心就是爽利一刀。

谢嫣腿软使不上力,踉踉跄跄跑了几步捡了个石子照着她腕骨狠狠一扔。

石子将纪语凝的手腕打偏,薄刃卸去一半力道偏离殷祇后心慢慢刺进他的背脊。

一刀不行纪语凝还欲下手,谢嫣压住她纤细身子将她双手反剪在腰后,她从自己雪青色的破碎裙摆边撕下一截衣料,拧成一根结实的绳子把纪语凝捆了个扎实。

纪语凝扭着身子反抗:“放开我!陆嫣然你放开我!”

谢嫣坐在她腰上夺过她掌心的匕首,雪白锋利的刀刃附着一层鲜红血珠,还微微折出碧色的光。

谢嫣掏出怀里丝帕堵死了她的口,盛气凌人羞辱她道:“太子妃好玲珑的心思!匕首上还不忘抹了毒,你可曾对你的枕边人聂尘也如此恶毒狠心?”

纪语凝颤着身子不再做声,谢嫣从她身上下来,挪到殷祇身边撕开他伤口处的衣物。

殷祇抬手拦开谢嫣不允她行动,谢嫣用看废物的眼神垂眼眄他,下手依旧快准狠:“太后常说美色误人,今个臣妾是见识到了,陛下如此怜惜纪贵妃可她还是念着旧情人要杀你。”

殷祇乌青嘴唇里挤出几个字:“……住……口……”

雷达图上聂尘的红点正往他们这里快速移来,谢嫣将他们俩拖到远处藏好再仔细清理干净地面血迹。

她翻开白虎伤口,捧出几捧血水撒到白马和殷祇坐骑的马蹄上,又取出簪子在它们臀·部划开几道伤口。

两匹马撒腿对着他们相反的方向夺命狂奔,谢嫣洗净手抹去痕迹也躲了起来。

聂尘给纪语凝的毒乃是孔雀胆,虽然刀子偏开且有软甲遮挡,但一点足以致命。

谢嫣俯身吸去殷祇伤口的黑血,他低喘着气息微弱地阻止她:“不能吸,有毒……”

谢嫣不容他拒绝,吸去毒血偏头吐掉再掏出她早先准备好的药给殷祇抹上。

“陛下这般喜欢纪贵妃定不会追究她的过错,臣妾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今日这个事并未发生过。”

谢嫣面上挂着百思不得其解的嘲弄,姿态傲慢道:“只是纪贵妃,本宫尚有一事存疑。聂尘推你来我大宣和亲还害你流了胎儿,你为何还为他卖命?三国才貌当属第一的女子如今沦落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要本宫是你,如若陛下这般待本宫,本宫就是死也会拉他一起下地狱。”

纪语凝一窒,恨色四散,她抬起修长的脖子怔怔凝视谢嫣,满眼的凄迷茫然。

谢嫣话音方落一刻,带着浓厚鼻音的赵余从另一头快步出来惊疑道:“怎不见殷祇?”

聂尘立在白虎血泊里,他望着地上挂了血珠的匕首指挥若定:“中了大周的孔雀胆,暴君跑不出这个林子,你我二人在帐中候着便是,叫人瞧见我们也在这里是大忌。”

赵余眼珠迸出贪婪精光,谄媚作揖道:“殿下足智多谋乃当世第一,区区在此恭祝殿下与太子妃大事已成,终成眷属!”

聂尘幽幽启唇:“为何要提那个贱人?”

“……太子妃娘娘对殿下情根深重……”

“深重?只怕是乐不思蜀罢?她面上恭顺背地里却阳奉阴违,要不是楚楚报信,她定背叛孤投了殷祇怀里。孤试探她,她还诓骗孤说殷祇并未宠幸她。赵大人不曾听过宣宫里流传的佳话,纪语凝她可是和殷祇恩爱得很!当初孤纳她做太子妃也是看在她才貌身世出众的份上,她侍寝时木讷又矫情远不及楚楚之流有趣放纵。如今丞相府衰微,大周的贵女多了去了,清白者貌美者贵重者多如牛毛,孤何故再迎她回去?”

聂尘拔出腰间匕首胡乱划开白虎的面皮,阴沉沉道:“别提她,孤嫌她脏。”

任务进度条在聂尘诛心之言中狂跳至50%,聂尘之所以能被殷祇灭国不是没有缘由的,一国太子贪恋美色与私欲贪到这个份上还宰不死他纯属男主光环。

再看纪语凝,她一张脸惨白如纸,嘴唇剧烈翕动泪如雨下。

谢嫣此举就是为了让她听到聂尘的肺腑之言,没有什么痛比背叛来得决绝残忍。

纪语凝倾尽一切包容聂尘,纵容他伤害她,为他背井离乡抛下自尊以为事成之后他能带她远走高飞,不想换来的只是他的一句“孤嫌她脏”。

聂尘跨上马与赵余扬长而去,雷达图里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谢嫣正要循着雷达图的导航按原路返回,雷达图晃了几下突然黑屏。

系统:“内测时间结束,感谢宿主参与,请宿主评价使用感想,稍后会提交总部。”

谢嫣:“我去你聂尘他大爷!”

没了导航他们只能在林中待上一夜,谢嫣解开纪语凝手腕上的绳子,摊开双手:“聂太子为人……真是毫不拖泥带水!”

纪语凝抱膝呆呆注视谢嫣半晌,泪水从眼眶里汹涌而出。

他说要带她回大周,回他们在大周的家,他还说会再给她一个孩子。

爱人伪善的面目下竟是这样一颗凶恶无情的心,纪语凝溃不成军抱住谢嫣泪如雨下:“他竟是这样的人!他竟是这样的人!枉我对他掏心掏肺!枉我对他肝脑涂地!”

谢嫣这时候还不忘激她:“我们陛下亦是如你待他这般待你的,你们夫妻狼狈为奸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纪语凝哭得肝肠寸断。

殷祇中了毒歪在一旁昏睡,安静的样子总算顺眼了些。

夜色渐浓,匹练飞光,月光柔柔洒下,谢嫣沐浴在月华下,趁着夜色捡了几个果子回来。

白虎被聂尘动过手脚,难保不会有问题。所幸殷祇猎了不少鸟雀,谢嫣全部搬到溪水边,一个个剖开月复腔洗净又串上树枝才抱到他们两人身边。

纪语凝双眼红肿不堪,累极沉沉睡过去。

谢嫣架好木架烤着手里洗净的鸟雀,黑暗中殷祇缓缓醒来,语气娇弱得似个小姑娘:“……嫣嫣。”

谢嫣转着树枝,月兑上华服丢给他:“春寒料峭,陛下刚刚解毒身子虚弱莫着了凉。”

她想了想托腮又解释道:“纪贵妃只是昏睡过去,臣妾不曾惩罚过她,陛下不必心急她。”

篝火里的树叶噼里啪啦炸开,熊熊火光烧得谢嫣双脸通红。

火光里她的脸娇憨过了头,鼻尖的细珠如花里浓的色泽一般惹人心醉。

殷祇倏地扳过谢嫣身子将她按到树干边,他攥住她双手脸庞埋入她胸口,她的心跳清晰可闻似一曲娓娓动听的弦上泠音撩拨得他气血上涌。

谢嫣举着柴火不耐烦道:“陛下又耍什么酒疯?鸟雀快要烤焦了,陛下快放开臣妾!”

“不曾,”他的嗓音闷闷不乐还有点被冤枉的委屈,“孤不曾对她动过心,她扑过来时孤以为是你。”

谢嫣懒得推开他:“陛下同臣妾解释这个做什么”

殷祇抬起头目光锐利又专横,他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眼珠牢牢锁住她,与她唇齿相依:“孤只喜欢孤的嫣嫣。若论美色误人,只有嫣嫣的美色才可误得了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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