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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限本文的守护小天使们观看233333

一道雪白的路灯光照亮了她的视线, 让男人的五官在黑夜里清晰起来, 她这才发现她方才以为的同胞,有着一双碧蓝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想到他下车时候不费吹灰之力拎起自己的行李箱扔到后方,以及用迫人的身高居高临下地问她要去哪儿的样子,陈家蜜猜他可能是个混血儿。

卡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 凌晨两点排成长龙的卡车依次等待在这个路口转弯简直是个奇景, 捎上陈家蜜的这辆卡车似乎不是跟它们同路, 陈家蜜好奇地伸头去看这个诡异的时间点产生的交通堵塞,一边终于找到话题问正在等待红灯的司机:“这里堵车, 带我一程会不会影响你办事?”

对方蓝色的眼珠看过来:“你不是观光客?”

自己应该不算是观光客,即便大老远地飞过来,陈家蜜也没有任何闲情雅致去观赏周围风景,更何况刚刚下飞机的她还淋了一头一脸的雨, 陈家蜜只想找到能住的地方好好躺上半天, 她只好隐晦地否认:“我不是来旅行的。”

她也不像来谈生意的, 否则怎么会不知道阿斯米尔有着号称全世界最忙碌的早晨, 因为所有的重型卡车都必须等待进入世界上最大的商业建筑,所以才会产生这小小的交通堵塞,这在阿斯米尔根本不稀奇,于是对方只想到一个解释:“你是来徒步的?”

陈家蜜有点儿懵, 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先前很奇怪的行为——不愿意等待班车而在凌晨独自步行去目的地的奇怪异国独身女性, 这个诡异的人设难怪会令别人以为她是个徒步爱好者。其实作为一个好学生以及后来的IT从业者, 陈家蜜坐着的时间比较多, 即便是出门旅行, 也信奉吃吃喝喝睡睡躺躺的疗养模式,绝对不肯花钱买罪受。

“因为飞机延误,凌晨又没有班车,我赶时间只好步行去阿斯米尔,”但好像无论怎么说都显得自己很蠢,陈家蜜连忙转换话题,“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陈家蜜,你怎么称呼?”

陈家蜜听得出对方说的话都很简略,中文似乎有些生硬,越发验证了这个提供帮助的陌生人有一部分中国血统的猜想,对方的名字也验证了陈家蜜的想法:“克鲁克山。”

“赫敏的猫?”陈家蜜下意识问道。

对方转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很不耐烦。陈家蜜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多狼狈,但是湿透的贴在脸颊上的鬓发和黏糊糊的衣服都让她很不好受,因为对方这一眼,她的无措感疯狂地涌上来。这时通行绿灯亮了,克鲁克山踩了一脚油门,卡车轰然启动的那刻陈家蜜一下子贴在了椅背上。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包,看着雨丝被疾驰的卡车破开,横向地拍打在车窗上,陈家蜜再傻也知道她让司机不太愉快。

因为克鲁克山刻意加大油门,仿佛急于摆月兑陈家蜜这个不会聊天的人,二十分钟后卡车就停在了陈家蜜先前预定的民宿所在的那条街上。这条运河边上的沿街住宅区还在一片静谧的沉睡中,只有远处河面上传来点点灯光和人声,这让克鲁克山怀疑到底有没有民宿在营业,可是看陈家蜜言之凿凿的模样,他的顾虑似乎多此一举。

从货仓里把陈家蜜的行李箱拿给她之后,他还要开车去停车场,然后回家换开自己的车去那些卡车排队的地方上班,那里有他的家族经营了两辈的生意。这个萍水相逢的和自己有着一样发色的女人,他记得她叫陈家蜜,但他们就真的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克鲁克山惊讶自己对她留有印象,大概是因为阿斯米尔经常能见到韩国人、日本人甚至台湾人,却很少见到来自大陆的独身旅客。

克鲁克山慢慢把车开出街区,货车的驾驶室比较高,后视镜里几乎看不到陈家蜜还站在路边跟他挥手道谢。不过克鲁克山知道陈家蜜还站在那里,她虽然聊天很笨,却是个很有礼貌的人。然后他看到扔在副驾驶座上的属于亨特拉尔的工作服,这衣服他穿了七八年,扔在货车上不过是贪图舒服自在,如今因为垫在陈家蜜的湿衣服下面,这帆布的工作服也透着一股潮气。克鲁克山不能就穿个背心去上班,所以才要特地回家拿件外套。此时才凌晨两点,时间很充裕,阿斯米尔忙碌的早晨属于不同的人,而他的时段是在太阳初升起的时候。

如果不是这个雨夜的经历让陈家蜜手忙脚乱,她当时就该看见克鲁克山的外套上有亨特拉尔的字样,而那恰恰好就是她要找的人,而不至于又饶了一圈弯路。

直到那辆巨大的卡车再也看不见,陈家蜜才泄了气站在路边,半晌她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来面对现实。克鲁克山虽然对她没什么热情,但对待女士大体还是很绅士的,不但提供车辆免费搭乘,虽然是一辆陈家蜜之前从没坐过的重型卡车,而且他还代劳帮忙提行李,一个陌生人能帮忙做的事他都做了,哪怕他长着黑头发黄皮肤蓝眼睛能说中文,有70%的基因遗传长得像是自己的同胞,可陈家蜜仍然不可能大喇喇对他说我没地方住。

他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好运,能够有顺风车坐对陈家蜜来说已经足够。

从随身的包里翻出预订单,陈家蜜找到了那间民宿的门牌号,可能是因为客满了也没有住客需要在凌晨去机场赶飞机,所以民宿主人也没有值夜班。陈家蜜想通这节,犹豫再三,可是无家可归的恐惧占了上风,她仍然按响门铃。诚如她在机场接到的电话所说,圣诞前夕整个阿斯米尔镇都找不到能临时入住的酒店或者民宿,陈家蜜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她已经坐好了睡在大堂或者阁楼的准备。

开门的是个十多岁的白人女孩,但她长得比陈家蜜还高,此时身上正穿着睡衣,她看到陈家蜜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于是赶紧招呼她进去坐,还找了个取暖器插上电,陈家蜜月兑去湿掉的外套,看了看沙发,在大厅角落找了张木头椅子坐下,那女孩可能是房东的女儿,给她倒来了杯热茶,并带给她一个坏消息。陈家蜜的房间已经被后来的韩国家庭入住了,而直到明晨也没人会离开,他们没有多余的房间提供给陈家蜜,建议陈家蜜想别的办法。

一个遮风挡雨的住所,大厅里还有暖气,手上有一杯热茶,这就是眼下组成陈家蜜所有幸福的关键。松懈下来的神经令她没法放弃这份得来不易的安逸,她试着问对方能不能在大厅给她个空间,或者说房子内有没有闲置不用的房间,就算不是客房也没有关系。女孩直截了当地拒绝了陈家蜜,并且坦诚相告如果没有办法提供食宿,把陈家蜜丢在大厅或者杂物间都是不道德的,他们不能那么坐。

陈家蜜可以留在这儿直到身上的衣服干透,但她整个人暖和起来之后必须离开,说完女孩坐在了沙发上,拿上本书看了起来,没有和陈家蜜继续攀谈下去的意思。陈家蜜心里很难过,但是为难和纠缠一个女孩是不对的,沉默中她发现那女孩子看的应该是课本,也就是说对方还在上学,而她的到来却让女孩在凌晨不能睡眠。

这让陈家蜜难受起来,她把一杯热茶喝完,拿起搭在取暖器外罩上的衣服,发现已经烘干得差不多,于是告辞离开。

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陈家蜜无处可去,便沿着运河一路走到了阿斯米尔湖边。路灯微弱的灯光显得整个湖阴沉沉的,湖边有家餐馆,当然还没有开门营业。路边还有儿童滑梯和水上运动的广告,但是夜间的黑洞一样的湖泊让你没法联想起这些游玩的项目,陈家蜜绕着湖走了半圈,走到湖边的一座高塔处,门上的介绍说这是个博物馆,此刻当然也是没人的。

陈家蜜走得累了,坐在了湖边的长椅上。

如果是白天,她一定会觉得可惜,因为所有的长椅竟然都是背对湖面的,你没法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观看湖景。但是在夜晚的阿斯米尔,不用对着黑洞洞的湖泊是一种安慰,陪伴陈家蜜的是这条长椅、她的旅行箱和长椅边圆滚滚的铁皮垃圾桶。

她得在这里等到天亮,然后找个地方洗漱,可能是社区公园的厕所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然后找一家馆子吃一顿饱饱的早餐,假装自己并没有经过任何流浪,最后衣着体面地敲开亨特拉尔公司办事处的门。

陈家蜜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最后她累得在长椅上抱着自己的包睡着了。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刚刚黎明,湖面起了风发出阵阵波浪的拍打声,有个看上去一早出门的老太太站在陈家蜜面前,她真的是太老了,陈家蜜觉得她跟陈官村那个有名的老寿星大概一样岁数,那位老寿星已经九十几了。老太太的口音很重,陈家蜜听了半天才知道她问自己为什么睡在这里。

老太太穿得好像上个世纪的人,一条灰色的长裙,外面系着靛蓝的围裙,满头银白色的发丝特别显眼,耳朵上戴着一副珍珠耳环,掩在白发下几乎看不到。虽然年纪很大,穿着非常的干净体面,陈家蜜也没看见她用拐杖走路。

陈家蜜涨红了脸,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您家里有多余的房间吗?”

甜美的女声跟他在电话里道了日安,韩强在签引进合同的时候曾经跟着交易中心的领导亲自去过当地,说是代表处,其实是建在运河边的一处景致优美的临街三层小屋。

因为临近圣诞节,韩强几乎可以透过话筒听见街上隐隐约约飘进来的圣诞歌曲。

他有些急切,但是尽力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这件事她会负责转达,但是无法立刻给出答案。

韩强不便给对方压力,只得告知对方希望贵公司管理层一旦有了决定就立刻告知,话筒那边答应了。

对方回复的速度其实很快,但是答案却不是韩强想要的。如果风调雨顺,种苗的更替期一般是三到四年,育种公司会以每株种苗三毛到五毛人民币的价格向种植户收取费用,这笔费用是一次性的,育种公司只能保证种苗的质量都是合格的,但是对于种苗遭遇的自然灾害全然没有责任。

毕竟若是要引进全套的中央控制温室,那又是额外几千万欧元的生意,单单种苗的购买,对方的责任十分有限。

而替换种苗之前,育种公司也会提前要求对方提供上一批植株的具体生长情况以及产花数量,以此决定当年需不需要更替或者可以继续种植采摘一段时间。

这个过程需要留出较大的灵活时间,因为一次提供的种苗通常数量巨大,而亨特拉尔在欧洲享有业内很高的声誉,他需要服务的客户多到必须排队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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