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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没别人提起,赵晓明简直都已经忘记她养父这一茬了,她顿了一下连忙说:“是啊,我是不想见到他,不过那里毕竟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嘛,离开了这么长时间,真的很想回去看一眼啊,你放心,我看看就好了,小心一点,不会遇上我养父的。”

出生长大的地方这句话赵晓明没有说谎,她确实是在这个省的省会城市长大的,只不过如今这个时候的省城,那个叫做赵晓明的小姑娘还没出生罢了。

但那毕竟是她的故乡啊,赵晓明真的很想回去看看,在她出生之前的省城是个什么样子的,那些她曾经十分熟悉的古老建筑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看见她无比期待、向往的表情,张天亮有点黯然地想,也许终有一天,他是留不住她的。

害怕张天亮反悔,赵晓明搂着他的胳膊撒娇:“好嘛好嘛,就带我去嘛!”

张天亮一侧身把人死死搂住,有点自暴自弃地想,算了算了,能多留一天是一天吧:“好,那就三天后去吧,我明天去县城买汽车票,我们在省城就住两个晚上,你带点换洗的衣服就行。”

“太好了!”赵晓明高兴地拍手欢呼。

南方的夏天是个暴雨的季节,第二天张天亮刚骑上自行车去了县城不久,大雨就下起来了,把他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只好先去公安局找了李爱国,李爱国跟同办公室的人交待一声,就带了他回宿舍换衣服,兄弟俩侃大山一侃就是一个上午,顺便中午也留下来吃了中饭。

饭后大雨一直不停,李爱国索性假公济私,开着单位带着雨棚的三轮摩托出去,帮张天亮买回了两张两天后去省城的汽车票发车时刻是早上五点半,李爱国对张天亮说:“要不你们提前一晚出来,在我这儿凑合住一晚上吧,不然早上才从村里出来怎么赶得及?”

以前张天亮出远门都是这样的,可这回却有点犹豫了:“跟我一起去县城的,还有一位女同志。”

李爱国大大咧咧地拍胸脯:“女同志也没关系啊,我帮忙找一个女的宿舍住一宿没问题。哎,不是,你说你去省城怎么还带个女同志呢?”

“我对象,想去省城玩玩,就顺便带她过去。”

“对象?啥时候谈的,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没多久,就过年前。”

李爱国一拍大腿:“我知道了,难怪你小子有段时间发了疯似的想赚钱,就是那时候处上的对象吧?我说你这对象可不行啊,咋就那么能花钱呢,这还闹着要去省城玩呢?“

“大男人的,你大方点行不,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愿意跟你处,花多少钱不值得啊!”

李爱国“嘿嘿”一笑:“你对象肯定特漂亮吧!能让男人说这种话的,肯定是个漂亮姑娘。”

张天亮瞪他:“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这雨一下就是一整天,李爱国随口说了一句:“这么大的雨,该不会是想发大水吧?”金山县几年前发过一次大水,所谓的百年一遇的那种,当时县城里大部分的房子都被水泡了,水退以后路上的淤泥积得有一尺高,不过香坪坝的地势比较高,倒是没有被水淹,就是山体塌陷了几处,住在山边上的几户人家遭了点殃。

张天亮赶紧站了起来:“不行,我得赶紧回去。”

李爱国忙说:“急什么呀,我刚就随口一说,哪有那么容易发大水呀,不是说百年一遇吗,这才过了几年,再说了,你们那个地势高,再怎么也淹不着,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回去?”

张天亮神色担忧:“我满山刚种下去的果树,根儿都没长牢呢,就怕都给水冲走了,我得回去看看。”

李爱国知道拦不住他,找出了单位发的那种又大又厚的雨衣给他:“这个你穿上。”

张天亮也不跟他客气,小心地把买好的车票用塑料纸包好了放在贴身的口袋里,穿上雨衣就匆匆地跨上自行车走了。

才回到村口,就看见村里许多大老爷们穿着蓑衣头戴斗笠,手里握着一把锄头,正匆匆忙忙地往外走,张天亮赶紧拉住其中一个人,大声问:“上哪儿去呢?”

那人看见张天亮,也扯着嗓子喊:“队长你可算回来了,山上的果树都被大雨冲垮了,哎呀,这可怎么好啊!”

张天亮闻言把自行车一丢,抄起那人的锄头就跑:“走,看看去。”

在这种暴雨的天气里赵晓明是从来都不会出门的,在这样的天气里,她喜欢关紧门窗,靠在温暖舒适的床上,悠闲地看看书,发发呆,外面越是狂风骤雨,就越显得室内的安全和舒适。

这个时候,如果有落地的玻璃窗,能看到拍打在窗上的水花,就更有情调了。

可是今天下午,赵晓明却没有了感受这份闲适的心情,不知怎么的,她从吃完午饭之后开始,右眼皮就一直在跳,心里面也一直很不安定,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想要发生似的。

迷信的说法是哪只眼睛跳财,哪只眼睛跳灾来着?这样大雨的天气,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

赵晓明没经历过发水灾,在她的印象里,暴雨天气最容易发生的就是车祸,偏偏今天张天亮去了县城,该不会是他在路上发生什么事吧?

赵晓明再也坐不住了,一下甩开手中那本不知道翻过多少遍的《大众电影》,冲到门口猛地拉开门,暴雨夹杂着冰凉的水汽扑面而来,一下子就湿了她的半边裤腿,赵晓明打了个冷战,从空间里找出一把伞,盯着狂风暴雨走了出去。

她要去张家。

虽然不知道她去了会有什么作用,但总比这样在家里干坐着担惊受怕地好。

路上没有半个人影,连平时满村子乱窜的土狗都知道这个时候要躲在屋子里不要出来,只有赵晓明一个人傻乎乎地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在狂风中东摇西摆,艰难地前行着。

如果被张天亮看到,肯定又会被他揪着脖子大骂一通:“你傻了吗?大风大雨的不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出来干嘛!”

赵晓明的整张脸都湿透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这个时候,她真的情愿被张天亮狠狠地大骂一通,只要他没事就好!

平时只要走十几分钟就能到的路程,如今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到,每走一步都是那么地艰难,赵晓明手中的雨伞仿佛只是一个摆设,全身都被冰凉的雨水浇透,真的很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终于远远能看到张家的院子了,赵晓明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发现有点儿不对劲。

她使劲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又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了看眼前那座明显歪斜了半边的屋子,究竟是暴雨造成的光线折射还是她累得眼花了,这屋子歪成这个样子,随时都有可能会倒塌下来了啊!

赵晓明突然一个激灵,再也顾不得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的雨伞,撒开手就直往屋子里冲过去,不是开玩笑,这屋子真的是快要塌了呀!

院门是虚掩着的,赵晓明一推就开了,可是屋门却是从里面拴上的,说明里面一定有人。

赵晓明用力地拍打着屋门:“有人吗?快开门啊,张天亮,你在不在,张天娇,快来开门呀!”

手掌火辣辣地疼,喉咙也快要喊哑了,铺天盖地的风声雨声让她的喊声显得如此渺小,仿佛就算她喊破了天,也无法叫动屋子里的人。

屋子的墙壁正在以一种虽然缓慢,但却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倾斜着,赵晓明甚至可以感觉到那种摧枯拉朽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正在一口口地侵蚀着这座年久失修的房子。

对呀,张天娇曾经说过,她家的房子还是二十几年前留下来的,前两年只是修缮了一下外表,他们已经攒够盖新房子的钱了,他哥说等这一阵忙完了就开始盖新房子,谁能想到它连这一点时间都等不及了呢?

怎么办怎么办?赵晓明急得五佛升天六佛出世,这屋子里的究竟是谁啊,怎么能笨成这样,屋子都成这样子了还不知道出来?

赵晓明突然瞥见院子里有一截不知道什么时候仍在哪里的木头,冲过去把它抱起来,木头的一端对着木门,然后使出洪荒之力,猛地冲撞了过去。

“咚!咚!”攻城似的,整个门扇连同四周的墙壁似乎都在摇晃起来,偏偏这门牢固得紧,都这样了还是撞不开,不过这声响也闹得够大的,终于把屋里熟睡的人给吵了起来。

下大雨嘛,阿娇自然也是不出工劳动的,下午在家里做一些针线活,可是由于门窗紧闭,屋内的光线昏暗,做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睛疼,想着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这一趟就不小心给睡着了,风雨的奏鸣声正是最好的催眠曲,她这一睡就睡得人事不知,直到被撞门声吵醒。

张天娇不耐烦地打开门:“你干嘛,想把我家的屋门给撞塌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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