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后,众人在院子里休息,别苑的人又过来央阿芙回去,她打着哈哈回答说马上。
在院子的长廊尽头的台阶上坐着一个有些面善意的人,不过目光出神又爱一个人独处,应该也不好应付。阿芙还是决定去央问阿青:“我们什么时候去敛翠楼?”
“敛翠楼?听说是下次。”
“我也知道,我是在问下次又是什么时候?”
“明日吧。今日什么也没查到,明日要抓紧。”拜谁所赐呢。
阿青随意地用指甲蹭了蹭脖子中间的地方,夏天的夜里,不止是蚊子,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虫子,在他们的周身嗡嗡作响。阿芙好像被他传染了,也感到自己身上哪个位置被小飞虫给叮了。
小蝶本来也坐在草地上,因着看见他们的动作,抬起上半身吹灭了灯笼里的烛火:“还是能看见路的,不用点灯吧。”
阿芙指着那边独自坐着的一个人:“那个家伙是谁?”
“廷尉的左监,一个话不多的老实兄弟。”
这比喻倒是和的阿青很像,不过他俩又是不同风格的。阿青可以坐在人群中间,也有人调笑他,阿青听到了随意应和一声,但是右监大人应该更喜欢游离在人群之外。
阿芙看着小蝶的眼神忽然变得不一样:“小蝶,我就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蝶立马堵住了她的话:“姑娘别乱猜了,是你太不会观察生活了,不要把黑锅又推到我身上来。”
“那到底有没有?”
“这次真的是姑娘想多了。”
阿青听他们的谈话,抿了抿唇望向别处。
她观察到阿青的小动作,灵光一闪,想到一件事情来。因为刘书生与程青待在一起处事看起来太合适了,她几乎快要忘记了他们其实不是正确的搭档,阿青应该是七王爷身边的才对。可是太无违和感了,所以她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实在是太自然了。
“七王爷呢?”
“刘大人是皇上派来的,我是七王爷派来的,说是二人兄弟协作。”
看来皇上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书生,所以阿青表面上是七王爷派来的,但是其实是皇上授意的。
“原来如此啊。”
阿青老实,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只是接话道:“所以我现在辅佐刘大人。”
阿青来江左跟着刘书生查案,十七去闯荡江湖,七王爷身边两大能人都不在了,看来他跟皇上的关系也是真的不错,不然也不然如此放松。
第二日,廷尉的人又是起的都很早,阿芙突然要和他们保持相同的作息有点不习惯,因着她喜欢晚睡晚起,每天都要靠着小蝶叫起才行。
“也不知道为什么姑娘热情不减,却每次都不能自己起来?”
阿芙强词夺理道:“我的心想要一起去查案子,但是我的身子却不依我的意。”
敛翠楼是她住了好多年的地方,能够回去就像是嫁出去的媳妇三朝回门,感情很深地扎根在这几栋小楼里。
官府的人站在敛翠楼门口,门里门外的人都不感到稀奇,最近也来了好几趟官差,查了几次也没搞出点什么可以用在第二日清早茶馆里的新话题。
老鸨没有特别积极地等在门口,有人进去通报了,她才不急不缓地走出来。
大堂里,顶上是红纱楠木灯笼。老鸨已是半老徐娘,却依稀还有些当年的风韵,随意地坐在高台上,背靠着最近的一根柱子。
“不知几位官爷来,又要了解什么呀?”
刘书生鞠躬致歉:“刘某无意打扰,只是公务在身,不得不来。”
“要问的官爷就问,我也不跟你们绕圈子。最好问好了就快些离开,不要再影响我做生意。”她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官样的刘书生:“呦,这位年轻官爷见着眼熟的很呐。”
左监也“呦”了一声,惊讶于刘大人竟然会来青楼,书生没有任何感情地望了他一眼。
阿芙也奇怪,老鸨眼神刁钻,怎么现在还没看见她。
“刘某也识得您。”
“以前还是个小男孩,现在已经成了个大官。”老鸨不动声色地将他的难堪擦除,好像只是一个在他小时候见过他的阿姨。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感激,又思及现在的场合和昨日的无功而返,觉得先将公事办了:“刘某今日来是为了芷彤姑娘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来都是为了她。”老鸨冷哼一声:“也都是嘴上说说罢了,谁也没将我的芷彤找出来。”
“刘某保证,不查出真相就不回京。”
老鸨一挑眉头:“此话当真?”
“当真。家父在江左这么多年,人品性情江左的居民都有目共睹。如果老鸨你答应,刘某想了解一下情况。”
“好,那刘大人您问吧。”
按着打好的月复稿,刘书生问道:“芷彤姑娘平时可有相好的?”
“她性子野,爱得罪人,所以没有什么相好的。”
阿芙补充说道:“芷彤是眼睛上见着的美人,认识她之后就要念叨你,嘴巴碎得很。”她的抱怨里透露着对好友的怀念之情。
她一直盯着老鸨,老鸨却也没看她一眼。阿芙猛地领悟到,她早就看见自己了,是在假装不认识。
往事已过如尘埃,虽然到她快要离开时,才与芷彤算是交好了,可是其实在这之前她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总是对着干。芷彤是性子泼辣,而阿芙是嘴巴毒,两人互不相让,谁讨厌谁都有说的理,但是谁也不坏。那些特别不中听的话她也只有说给芷彤听,相信芷彤也是一样只能说给她听。
她们互相抱怨,嫉妒还有焦灼,将内心中不完美的地方都露出来给对方看,却又互相包容。
这丫头,她以前也教过芷彤要低调些,给别人留点情面,她偏不听,现在知道了吧。
你知道了吧?
“那下一个问题,老鸨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是在敛翠楼里,当时这里挑了几个尖子出台表演,让台下的各位爷出价,价高者得佳人。”
刘书生没见过,听的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梳理清楚了游戏规则,问道:“那最后是谁得了芷彤姑娘?”
“柳家的大公子,我见他俊俏就轻巧答应了。”
左监上下抚模着下巴:“这个柳家是做官的还是商贩。”
刘书生答的:“柳家是江左的大富商。”
“不过当时还是好好的,我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按着惯例一般是第二日再去收拾的,我叫一个小丫鬟上去喊她,可没想到那时候芷彤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