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后，陆桀生把梁贝遥送回梁家之后就坐车返回了自己的家。
像昨天一样，他直接一头扎进了书房里，拿起柜子里的一瓶酒喝了起来。
自从生走了以后，他心里面就一直烦闷得很。这种心情就像他手上的伤口一样，又痒又痛。
他在电脑上找寻着有关秦江的个人信息，却一直集中不了注意力。也许是酒精的力量太强，他眼前的画面都开始晃动起来。
算了。
他扔下酒瓶和手里的文件，直接走到自己房间的浴室里，用冷水洗了个澡。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杜鹃再一次注意到了陆桀生不同寻常的脸色。
虽然陆桀生身上的酒精味没有之前那么重了，但距离近一点还是能够闻到。而且他的脸色也有些发红，像是感冒了。
还有几天就是招标会了，杜鹃有些担心他的状态。
但陆桀生却表现的很有自信，他那张波澜不惊的扑克脸上看不出一点紧张，似乎对这一次的招标势在必得。
就这样过了两周，到了招标会的那天。
由于连续几天的酗酒和不断加重的感冒，陆桀生很不幸地在开会的前一天病倒了。
在与公司内部协商之后，陆桀生决定用电话连线的方式远程指挥，现场交由杜鹃来控制。
陆桀生坐在办公室里，忍着剧烈的头痛和模糊的视线监察着招标会现场的情况。
竞争对手在得知陆桀生病倒的消息后突然发力，揪住陆氏集团的标书的一处漏洞大做文章，导致他们最后成交的价格比原定的多了一倍。
虽然最后能够中标的结果还是能令众人接受的，但在价格上吃了这么大的亏，陆氏集团的工作人员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他们回到公司后，陆桀生直接带病召开了一次员工会议，针对出错的相关负责人做了严肃处理。
然而在开完会之后，就在陆桀生说“散会。”并站起来的一瞬间，他的腿忽然发软，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白色。
当着会上所有员工的面，陆桀生刚站起来就晕倒在了地上。
一时之间现场混乱不已，离他最近的杜鹃赶忙拨了急救电话，席向南则是快速将围观的员工都清场出去。
陆桀生在满是消毒水味的病房里醒来，他的胳膊上打着点滴，额头上也有一个降温用的湿毛巾。
他有些艰难地坐起来，然后看到了那个坐在他病床边的人。
他的父亲，陆怀州。
“哼，醒了？”陆怀州还是一身军装，双手放在一根黑色的，带有金色老虎雕饰的手把头的拐杖上。
陆桀生环顾四周，立刻就知道了这是在他们家的私人医院里，且现在病房里只有他和陆怀州两人。
“醒了。”他对父亲说。语气平稳，好像之前那个晕倒的人不是他一样。
陆怀州用拐棍敲了两下地面，面色不悦：“不仅搞砸了如此重要的招标会，还当着公司员工的面晕倒，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理由来。”
“没有理由，我感冒了。”
陆怀州再次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这次的使的力气更大：“那为什么医生说你是酒精中毒？我去你家里查看过了，你书房里那一柜子的酒可都让你给喝完了。”
“……”陆桀生无言，他没想到父亲还会去他的家里。
“不说是吧？”陆怀州的声音听起来严肃又愤怒，“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跟一个叫陈生的女人有关？”
陆桀生惊得一下子抬起了头：“您从谁那里听说的？”
“你刚刚睡着的时候自己说梦话提到的。”
“……”陆桀生再次哑口无言。
我刚刚梦到她了吗？怎么会说有关她的梦话？
“相关的情况，我从桀文那里了解了个大概。”陆怀州拄着拐棍站了起来，“一个三心二意的女人就能让你变成这样，真是越来越没出息！”
被自己的父亲当面责骂，陆桀生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我会帮公司补上今天的损失，也会就今天的突发情况向员工解释。”
“哼。我陆氏这么大的公司要是在乎这点钱也活不到今天。”陆怀州的气还没有发完，他看了眼陆桀生头顶上的输液瓶，说道，“把你的吊瓶打完，就跟我一起出去。”
陆怀州说完就一刻也不想多待地往病房门口走。
“去哪？”陆桀生坐在病床上问。
“去饭店，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晚上九点。
江都饭店是一家以扬州小吃为主的苏菜馆，位于s市的外围，地方偏僻但名气挺大，是一家颇受年轻人欢迎的网红店。
陆怀州带着陆桀生来到一间包房里。
刚刚打完点滴的陆桀生手上还贴着白色的创口贴，唇色有些发白，没什么精神。
他用左手揉着太阳穴，眼睛朝下看着桌面上精美的瓷盘，问道：“爸，您说的惊喜呢？”
虽然这么问，但他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期待之情。
“打扰了。”一名服务员端着茶壶进屋。
等等……这个声音？
陆桀生放下左手，在看清那个服务员的脸之后惊讶地说：“生？！”
生从进门起就一直低着头，听到陆桀生的声音之后才抬起头。她的脸上也是写满了惊讶，还有一丝无措和紧张。
她提着茶壶的手猛的一抖，就那样僵在了原地震惊地看着面前的陆桀生。
他……怎么会来这么远的餐厅吃饭？该不会…是在做梦？
然而陆怀州严厉的声音打断了生的思绪：“愣着做什么？过来倒茶啊。”
生又重新低下头，端起茶壶来到他们的桌边倒茶。
陆桀生的眼神就那么一直死死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一样。
生把头和腰都压得很低，专心倒茶。
就在倒了半杯的时候，陆怀州用筷子重重的打了她的手指。
“啊！”生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袭击，一个神经反射，在她没有感觉到疼痛之前手就自己向后抖了一下。
这一抖，不仅把茶水撒到了桌子上，还差点将茶壶摔碎。
生在茶壶即将掉落的时候直接用双手接住了它，里面滚烫的茶水让她的手掌瞬间变红。
剧烈的疼痛直接激出了她的泪水，生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低下头一个劲儿的鞠躬道歉。
陆怀州把那半杯茶水倒到了垃圾桶里，又重新放回了桌面：“刚刚那杯洒了，接着倒。”
“是…”
生快速用把桌面上的水打扫干净，然后手抖地拿起茶正准备倒第二杯茶。
“算了吧。”陆桀生一脸的不屑，语气冰冷，“换个服务生来。”
一个正在门口待命的服务生听到陆桀生这句话立刻走了过来，拿过生手里的茶壶，一脸谄媚地讨好：“两位先生对不起了，是我们招待不周。”
她快速倒好了茶，站起身子斜了生一眼，小声地说：“还不快走？”
生满脸通红，尴尬地低着头对陆桀生和陆怀州弯腰鞠了一躬，然后快步离开。
一直到她走，完全消失在这个房间里，陆桀生脸上的肌肉始终紧绷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表情。
陆怀州则是一脸惬意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上好的茶水，问道：“开心吗？”
“什么？”陆桀生仍是一脸冷淡。
“看到曾经伤害过自己的女人现在变得难堪，开心吗？”
陆桀生握住茶杯的手轻轻颤抖着，茶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