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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阳王一场宴会在兄弟们面前出足了风头,次日去秋澜院见叶芷青,都是满面春风,哪知道却扑了个空,院子里只有两个小丫头。

“你们主子呢?”

“姑娘说要为王妃做些补身子的药膳,所以去了大厨房。”

王妃的主院里有小厨房,叶芷青前些日子连院子也出不去。昨晚转了一圈回来,大清早洗漱完了,就让冬宝带她去大厨房。

冬宝觉得主子有点拎不清,整个淮阳王府,叶芷青要打起精神巴结的应该是淮阳王,而不是淮阳王妃。

“姑娘,王妃是个好性子的,从来不会苛责后院的大小主子们,各人都是按着份例过活的,姑娘实在不必把精力都花在照顾王妃上。王妃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姑娘……还是应该多想想殿下。”

叶芷青也不想跟她争执,委婉道:“王妃待我好,让我回来休养,我也就能理所应当的就撒开手不管了。这院里没有小厨房,正好大厨房应该也有不少的食材,你带我过去瞧瞧,总能做出几样合口的给王妃用。”

冬宝拿她没办法,只能往大厨房去,心里对她多少还是有些轻视的。

淮阳王纳进府里的女人,哪个不是来享福的,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想办法笼住淮阳王的心,谁还愿意当奴婢,自个往厨房里钻啊?

但是偏偏她跟的这位就有点各色。

大厨房管着各院子里的饮食份例,知道秋澜院住进了主子,却从来没见过。而且这位又是淮阳王的新宠,都想知道她的口味,也好巴结一二。况且等往后这位主子跟淮阳王圆了房,想来淮阳王留在秋澜院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少,到时候还有求到她头上的。

这些日子掌勺的刘魁还派了送饭小丫头子跟秋澜院攀关系,求到了冬宝面前,冬宝竟然想不出叶芷青喜欢什么口味,她是无论鲜咸甜辣端上来,都能吃几口的人,似乎并不挑食,真要说她喜欢哪一样,侍候的日子短,她在主院里住的反而比秋澜院日子长久,竟然说不上来。

掌勺的刘魁还在想办法,不曾想叶芷青却亲自跑到了大厨房,身边跟着冬宝,向他做介绍:“这是叶姑娘,她想过来大厨房瞧瞧有什么新鲜的食材,给王妃做些药膳。”

冬宝调到了秋澜院跟了新主子,王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待见到了叶芷青,刘魁搓着一双油手过来:“小的见过叶姑娘,厨房里腌臜,哪里是姑娘该来的地方。姑娘若有需要,只管吩咐一声,小的侍候着。”

叶芷青一笑:“刘管事不必客气,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若有多余的灶眼给我一个,再借我个小丫头子好挑食材,别的都不必麻烦了。”

她身上穿的衣裳都是淮阳王送的东西,刘魁站在五步开外都不敢上前,生怕自己身上的油腻冲撞了她,哪敢让她往大厨房里去落脚。她绣鞋上都缀着一圈珍珠,这么个可入诗入画的美人儿挽起袖子进厨房……当真是糟践了这身好衣裳。

“姑娘这身衣裳……要是溅了油星就可惜了。”

叶芷青低头看看,刘魁说的也是事实,索性回来跟冬宝借了身丫环的衣裳,两个人身高仿佛,只是冬宝要比她丰腴一些,同样的衣服穿在冬宝身上是纤秾合度,穿在她身上便有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

冬宝心里将她鄙视了好几遍,好好的主子不做,尽拣着下人的活儿干。她完全可以坐在秋澜院里动动嘴,让下面的丫环们跑腿。

叶芷青穿着冬宝的衣裳进了大厨房,头发编成了一条大辫子,收拾的干净利落,站在大厨房案板前面,刘魁还怕她嫌脏,又再三解释:“姑娘若是闻着这味儿不好,要不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只管吩咐小的就成。”

面前案板上摆着不少红肉,有鸡有鱼还有牛羊肉,以及各类生鲜。尤其天气热,一股子肉味扑面而来,久在厨房还不觉得,似叶芷青芝兰一般的人物站在这里,刘魁生怕她被这肉味儿给熏晕过去。

叶芷青不但面色未改,还指着肉案上的食材一样样问过去,问起可有乌骨鸡,刘魁喊一嗓子,便有个粗粗壮壮的小厮过来了。

“柳春,叶姑娘要乌骨鸡,你去杀一只收拾干净了提过来。”

小厮应了一声,就往后面去捉鸡,叶芷青忙喊住了他:“小哥,把鸡肝留下,再接点鸡血。”

淮阳王妃贫血的厉害,正是要补血的时候,鸡肝跟鸡血都是好东西,只不过鸡杂对于贵人们来说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没人敢送到王妃食桌上去。

怕小厮不会弄鸡血,叶芷青索性亲自跟了过去,拿了个粗瓷碗去接,加了盐跟水。

刘魁让她这番动作给惊在了原地,专管掌勺的大厨都跟到后面去看柳春杀鸡,叶芷青去接鸡血。

虎妞还敢笑嘻嘻跟过去瞧热闹,冬宝跺跺脚,到底没往后面去瞧,她怕见血,又觉得那活计脏,怕溅的血点子污了衣裳,朝着叶芷青喊了好几声“姑娘”,叶芷青回头见她嫌弃的眼神,顿时笑了:“冬宝,等我弄完了回去要洗澡换衣服的,你回去盯着小丫头们给我烧好水,回去的路我也认得,这里不必你侍候了。”

冬宝得了她这句话,如蒙大赦,立刻提着裙角跑了,生怕晚一步被叶芷青留下来。没听虎妞已经自告奋勇要帮叶芷青接鸡血了嘛,万一她再被抓了差去拔鸡毛什么的,那真是要将早饭呕出来了。

她回去的时候,正逢淮阳王在秋澜院里等着叶芷青,冬宝心下大喜,特意回房去换了身鲜亮的衣裳,这才往正厅去见淮阳王。

淮阳王昨儿酒喝多了,便宿在了书房里,早晨还跟七皇子吃了饭,这位还是不肯回去,吱吱唔唔半天,才说要叫了昨儿说书的丫环过来讲故事。

淮阳王也懒的留在这里跟他歪缠,让人去王妃正院里唤了素馨过来侍候,自己拔脚往秋澜院里过来了。

他喝了一杯茶,还不见叶芷青,倒是冬宝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唇上点着胭脂,穿着件桃红色的衣裳,腰带系的紧紧的,将鼓鼓儿一对胸脯子挺着,站在他面前眼波儿含媚,娇声娇语道:“殿下昨儿喝了酒,胃里不舒服吧?奴婢方才兑了蜂蜜水,殿下喝一点。”

淮阳王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你主子不是去了大厨房吗?怎的你倒回来了?”

冬宝听得他好似要问罪的声气,忙为自己辩解:“姑娘说自己回来要沐浴,让奴婢提早回来盯着小丫头子们烧水。”见淮阳王紧皱的眉头似乎有松开的迹象,她似无意般道:“奴婢早说了殿下说不定会来,但姑娘却说要去大厨房给王妃做药膳,这会子看着厨房里的柳二杀鸡呢。”

她在秋澜院这些日子,眼看着淮阳王对叶芷青越来越上心,一方面觉得是好事,主子受宠她们做奴婢的走出去也面上有光;一方面却委实难受,心里嫉妒的都快烧起火来了。

都是女人,她觉得自己并不比叶芷青差,但论起对淮阳王的情份,叶芷青却比不上她。

女人的直觉很准,叶姑娘上窜下跳要去服侍王妃,好几次淮阳王要拉她的手,她却借故躲开了,冬宝贴身侍候,看的最是清楚不过。她恨不得自己能够替代叶芷青,接受淮阳王的柔情蜜意。

淮阳王对她上心,她心里似乎并无殿下,这让冬宝心里不忿又嫉妒,明知道淮阳王正是将叶芷青放在心坎上的时候,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给她上点眼药。

王府里的女人们金尊玉贵,叶芷青的行为简直是自甘堕落,做了主子还是月兑不了贫家小户的习气。

冬宝心里惴惴,小心观察淮阳王的神色,没想到他却笑了起来:“叶儿胆子这么大,连杀鸡都不怕?”

冬宝:“……”这又是什么值得夸赞的品质吗?

叶芷青在厨房里盯着人收拾干净了,将乌骨鸡汤炖到了火上,她来时已经有准备,让虎妞给厨房里的人赏了块碎银子打酒喝:“我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一点酒钱刘管事跟妈妈们别嫌弃。”

她回秋澜院的时候,淮阳王正坐在院里花架下喝茶,冬宝在旁边侍候着,见到叶芷青收拾的这般模样,顿时笑了起来:“怎么什么衣裳到了你身上,就感觉特别的好看呢?”

叶芷青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淮阳王伸过来的手:“我方才在厨房里呆的久了,手上还抓过生肉,别熏着了殿下。殿下宽坐,我去收拾一番。”

淮阳王大笑起来:“瞧你小心翼翼的模样,本王在猎场上什么野物儿没见过,你啥样儿本王都不嫌弃,快过来坐。”

叶芷青在他火热的目光之下都快招架不住了,只觉得这男人的眼神太有侵略性,明知道他不怀好意,却不敢惹恼了他。

“殿下不嫌弃,我嫌弃自己身上一股味儿还不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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