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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锄田

刘老伯站起身来,在身旁的石头上磕了磕烟杆,然后插在背后,蹬上草鞋,扑打一上的尘土,酝酿一下口气:“同学们,麻烦都围过来,我们讲一讲耕种需要准备什么。”

众人蜂拥而上,李元昊跑在最前面,挥舞着镰刀和锄头,在刘大伯面前一个急刹车,小脸红扑扑的,兴奋异常。

刘阿瞒叹了一口气,都是一群孩子啊,取过李元昊手中的镰刀,倒提镰刀柄,刀身贴住身子,立在身体一侧:“以后握镰刀如此握,不伤人,也能避免自伤。”

李元昊吐了吐舌头,接过镰刀,老老实实放在身子一侧。

“种地没啥难的,无非是耕地、播种、施肥、除草、灭虫、灌溉、收割,不同庄稼流程略有不同。”刘阿瞒说着,下意识去模身后的旱烟杆,砸吧一下嘴巴,在学生面前抽烟,不妥:“山长大人说种田如同育人,这话学问深,我也不懂,不过倒是有几句谚语说出了种田的精髓,这地和人一般,只怕懒汉不耕,不怕黄土不生,人薄土,土薄人,人靠地养,苗靠肥长,种田讲究一个勤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不行。”

说着,他扫视了一遍众人,往年时节这群孩子也是开始兴奋,没过两天,兴趣骤减,田地都荒废了,看着真心疼。

新生们已经有人喊口号:“刘老伯,您就放心吧,我们不会荒废田地的,一定不会!”

哎,以前也是如此信誓旦旦,大都半途而废了,上一个坚持下来的人是谁来着,哦,那人叫孔未,后来去了太安城,传闻最后似乎死在了圣人书院,刘阿瞒摇摇头,继续说道:“今日先学锄地,锄地有讲究,在于一个深字。”

说着,他向左右手吐了一口吐沫,抓起锄头,高高举过头顶,重重落在田地上,一大块黑色土壤翻起,接二连三几锄头下去,李元昊看得酣畅淋漓,极为痛快,刘老伯的动作有一种连贯的节奏韵律美,轻重结合,举重若轻。

“田地耕得深,瘦土也能出黄金,田不勤耕,五谷不生。”刘阿瞒停下锄头,双手抵在锄头上:“锄地要深要勤,耙地要细要柔,老话说的好,锄得深,耙得细,一亩地当两亩地。锄得深,耙得烂,一年收成当年半。”

锄头如同雨点落下,刚刚翻起的土壤被敲击打碎,变得即细又柔:“最后,一定要不要望了养梗,地埂不修,有地也丢。”又是两锄头下去,地埂修葺整齐。

李元昊细细记下,原来锄地还有这么多学问,无论是《天工开物》,还是《齐民要术》,虽然对种田都有记述,但更多是高屋建瓴的描述,简单而粗糙,并不详细,唯有像刘老伯这般和田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才能自然而然的有如此感悟。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大家去锄地吧。”刘老伯挥挥手,众人作鸟兽散,而他自己蹲在田埂上,抽旱烟去了,这群女圭女圭们锄地,他看不下去,慢而拖沓,实在不能入眼,看着着急。

李元昊兴冲冲跑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身侧贴镰刀,不知不觉间又变成了单手擎着镰刀,前后挥舞。

“李兄,你真的要锄地?”温志谦的声音响起,学院准许私下更换田地,他把田地换到了李元昊一侧,苦兮兮看着锄头,他可是从来都没有下过农田,对种田也并不兴趣。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李元昊学着刘老伯的样子,想向手心吐点吐沫,咳了半天,也没有咳出吐沫,心头有点不完美,算了,锄地吧,一锄头下去,配合上嘴里的一声嘿。

第一步已经开始了。

温志谦知晓,李庆元是真的喜欢种田,他挑了挑眉毛:“还真有点看不懂你了。”

一开始,众人十分起劲儿,锄头落下比雨点都勤,仿若看到了秋天收割的场景,随着时间推移,锄田的人越来越少,三两个凑到一块,说说笑笑。

果不其然,刘阿瞒深吸了一口旱烟,脸上的皱纹成了远处雪山的沟壑,都是一群没有耐性的孩子,微微扭头,他向着百亩田地望去,更加心疼,这可都是肥田啊,不行,要和山长大人说道说道,不能让这群女圭女圭毁了好田。

嗯?眼神落在不远处,一个消瘦的身影还在不慌不忙挥舞着锄头,动作虽然笨拙,但也算有模有样,偶尔停子,擦擦脸上的汗水,然后继续锄地:“这个女女圭女圭不错,上去和她说两句。”

收起旱烟杆,刘阿瞒沿着田埂慢走,看似漫不经心的走到李元昊身前,刚想开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男孩子?

“刘老伯!”李元昊停下锄头。

上下打量了李元昊一遍,有些吃不准,也便不再纠结:“想种些啥?”

“种小麦!”李元昊干脆的答道:“等有了收成,蒸大白馒头吃。”

“北方人?”刘阿瞒问道。

“北魏太安城人士,李庆元。”

“嗯,李公子”

“刘老伯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庆元就好。”李元昊笑着说道。

“好好耕地,学期末我给你多加学分。”刘阿瞒冲着李元昊眨了眨眼睛,然后转身走了。

李元昊呵呵一笑,挥舞着锄头更加卖力,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下课十分,众人纷纷离开田地,向着食堂走去,李元昊依旧在锄地,一丝不苟,以后还要靠着这块地赚取学分,蒸大白馒头,温志谦坐在田埂上,嘴里叼着一根干草,百无聊赖看着李元昊。

天上白云悠悠,云卷云舒。

日头下山之后,李元昊望着锄完的田地,哈哈一笑,用泥土擦了擦锄头和镰刀,擦到发亮,哼着小曲,下山去了。

温志谦跟在身后,开口问道:“李兄,听你的小曲,似乎五音不全,你是怎么进戏剧般的?好奇怪。”

言下之意是戏剧般收人太随意,不够讲究,怎么能收五音不全的人。

李元昊回头白了一眼温志谦,哪壶不提提哪壶,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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