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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建军侧头看向昏睡不醒的妻子,看她的脸瘦得没有丁点肉,心疼得很。

想到这半年来,盛夏每天都跟他现在似的,盼着他醒过来,一天又一天,贺建军的心像是被人用针扎过。

贺建军扭头看仍在捂着脸哭的儿子,半年没见,儿子好似长高了不少,身体抽条了,比他小时候个头要高一些。

“小宝。”

贺安听到父亲的召唤,连忙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抽噎着走过来:“爸,怎么了?要喝水吗?”

这半年来,他跟着盛夏一起照顾贺建军,小小少年的稚女敕肩膀已然尝试着扛起重担。

“你过来。”贺建军让他靠过来,吩咐他:“你帮我把手放到你妈床上去。”

他的四肢无力,想碰一碰媳妇的手都做不到,着实憋屈。

贺安愣了愣,依着父亲的吩咐将他的手放在了盛夏的病床上,还特别贴心地让他能握到盛夏的手。

贺建军碰到了妻子微凉的手掌,顿时觉得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夜里十一点多,药效过去了,盛夏醒过来,侧头看过来发现贺建军睁着眼睛看她,又惊又喜。

“建军哥,你醒了。”

贺建军冲她笑:“嗯。”

“小宝呢?他吓坏了吧?”

盛夏惊喜过后,看了一圈没找到儿子。

贺建军连忙说道:“我让他去酒店睡了,在医院里没法好好休息。”

盛夏松了口气,她之后再没说什么,只盯着贺建军傻笑。

贺建军也不说了,两口子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傻笑。

通过医生的检查,确定贺建军脑中的血块没了,所以这是他醒来的原因。

至于盛夏遭遇车祸而伤到了她的腿,还是曾经伤过一次的那条腿,须得精心照顾着,不然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盛夏的恢复期远比贺建军要长得多,贺建军休养了一个月就恢复了,而她还得好好养着。

西南的局势稳定了,贺建军在不在影响不大,再加上他伤到的是脑袋,多休养几个月是正常的。

就算贺建军想回西南,苏强军也不会让他回去,又不缺他一个。

贺建军把盛夏当成了闺女一样宠着,早上起来不单是要给她端洗脸水,还要给她扎头发,画眉毛,涂口红。

他做这些琐事越来越习惯了,起初盛夏还不乐意,总觉得怪别扭的。老夫老妻了,比年轻的小情侣还黏糊,让人瞧见了岂不得笑话她?

贺建军坚持要这么做,盛夏就没再坚持,随他去了。

难得有这么多空闲的时间陪伴妻子,贺建军非常珍惜,挖空脑袋想要让盛夏高兴点。

“媳妇,想去公园看花吗?”

盛夏坐在轮椅上,仰头看他:“公园里有什么花?”

贺建军回答:“我听说公园刚运来了一批菊花,有很多品种,据说挺好看的。”

夫妻俩往公园去了,李香香捅了捅身旁的丈夫:“瞧瞧他们小两口感情多好,你就别老是拉着脸了。”

“谁拉着脸了?哼!”盛利狠狠瞪了贺建军几眼,犹觉得不够,骂道:“要不是那混小子,夏夏能出事?”

他看贺建军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次盛夏出了车祸,他更是气得不行。

要不是为了去医院照顾贺建军,他闺女能摊上这种事儿?

李香香真是服了他了,越老越不讲理:“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吧。爱国不是说了是意外吗?”

“意外个屁!”盛利骂了一句,气鼓鼓地走了。

李香香看着生气的丈夫,无奈地摇摇头,她是真拿这倔老头没法子了。

盛利原本是去找苏老爷子的,准备到了又转身要走,他没忘记这老爷子是护着贺建军的。

“盛利,你进来!”

苏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喊了声。

盛利只得转身回去,房间里很快又传出来苏老爷子的教训声。

李香香追过来一听,拍了拍她的脑袋:嗨呀,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一天天的不闹点事儿,那倔老头就浑身不舒坦?

家里的事儿,盛夏一无所知,她正跟贺建军在公园里赏菊花。果真如贺建军所说的那样,公园里多了好些品种的菊花,来了好些赏花的人,挺热闹的。

贺建军如一尊大佛站在盛夏的身旁,寻常人是没胆子对着盛夏指指点点的。

她身边那尊大佛自带气场,存在感太强烈了,多看盛夏一眼都觉得是冒犯了她。

基本上被贺建军扫过一眼的人,怂的不敢再看第二眼。

看完了菊花,盛夏让贺建军推着她去公园的湖边喂鱼,湖里的鱼儿不少,天天都有人喂,一点都不怕生。

一旦有人喂食,这群贪吃的鱼儿就成群结队游过来,争着抢着吃鱼食。

贺建军坐在湖边的石栏上,眼睛却没离开过盛夏,看着怪黏糊的。

盛夏习惯了他的凝视,老神在在地喂鱼,没有半点不自在。

很突兀地,贺建军问盛夏:“夏夏,如果我醒不过来,你有什么打算?”

“殉情?”

盛夏歪着头看他。

贺建军瞪他:“不准!”

盛夏扬起笑脸:“哦。”

“哦是什么意思?”贺建军有些抓狂。

他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明明是他自己提出来的问题却被这问题气得不轻。

盛夏仍在笑:“我听到了的意思。”

见男人板着脸,浑身散发着怒气,盛夏好笑地问他:“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伤心个把月,然后找第二春?”

贺建军听到这话,气得背过身去,不想再看她了。

与此同时,他恨死了最贱的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自虐?

盛夏火上浇油,煞有介事地说道:“你不让我殉情,那我只能把你忘了。我听说,忘掉一段旧的感情最快的方法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贺建军用力地握住轮椅,双眼喷火:“你敢!”

盛夏哼了哼,说道:“你这人真是霸道,这不让那不让的,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贺建军噎住了。

盛夏乘胜追击:“建军哥,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

贺建军的气势瞬间弱了。他哪里肯说实话?他的内心非常矛盾,既希望盛夏能永远爱他,记着他,但又觉得不忍心看着盛夏一辈子活在会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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