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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李嬷嬷的内心戏很丰富,不过手里还是有力地按压住宝玉的伤口,比一旁几乎要昏厥的小丫鬟强多了。

“不怪李嬷嬷和她, 是宝玉的错。”贾宝玉说完这句,便昏死过去——当然,并不是真的失去意识。

宝玉心道:这一身皮肉也太细女敕了, 这就伤了动脉了?

交易平台的屏幕终于出现, 宝玉完全不担心自己呼啦啦流失的血了。

一连串叮咚的他也来不及查探,先用意念取了一颗生血丸——这还是用熊猫滚滚们的照片和修真界的长老换来的,当时得了一小**生血丸、一小**生肌丸以及三颗“一旬”。

前两者的疗效如其名,而一旬则是一种用于急救的药丸子, 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吃下去包管在延寿十天,供你交代身后事、分割遗产、处理感情恩怨等等等。当然, 一旬过后, 该死还是得死的。毕竟滚滚的照片能值这个价已经是很良心了, 不能指望用照片换大还丹吧……不同位面互通有无, 并不代表能够轻易变废为宝, 因为珍贵的东西,不论在哪里都是珍贵的。其他位面的人也不是个傻的……

生血丸入口即化一嘴香甜,宝玉觉得刚才因为极速失血而产生的眩晕感和浑身发冷的症状立刻就消失不见了,面色也由苍白变得红润起来——当然, 围着他的几人因为心焦, 并没有发现。

有腿快的下人连忙去寻来冯大夫。

而贾政也抱着二儿子拖着李嬷嬷, 李嬷嬷又一把拖着小丫鬟,就往最近的正房里冲——可怜见的二房众人还未从贾珠将要离世的哀痛中回神,又看到才活蹦乱跳出去的宝玉横着进来了。

一把年纪的老冯大夫被荣国府二房小二爷一身血呼喇给吓了一大跳。

然问清楚缘由后就着政二老爷抱着宝二爷的姿势,叫那还算冷静的女乃嬷嬷用虎口掐住伤者的小臂,掀开帕子,是一个寸长的伤口,再一看深度:奇怪,并不很深,怎会喷涌出这么多的鲜血?

冯大夫一时有些不解,微微摇着头皱着眉,手上不停,将上好的金疮药撒上去并重新包扎。和他面对面的贾政急忙开口询问:“大夫缘何皱眉又摇头?可是犬子有什么不妥?”

而接到通知,从厢房赶来正房的贾母和王氏这下子真是站不住了——大孙子/儿子回光返照,小孙子/儿子生死不知。

幸好替宝玉把完脉的冯大夫及时开口:“二老爷放心,宝二爷并无大碍,回头多进些补血益气粥便是了。”

还未等贾政开口,贾母一个箭步过来:“果真无事?”

“许是宝二爷吉人自有天相,并无大碍。”

“这……”

众人不是不存疑的,但是大夫惯来就是把一二分的厉害说成三四分,现在冯老说宝玉无大碍,想必必定是不会拿这个说大话的。

“老祖宗。”众人沉默揩泪间,宝玉悠悠转醒,“老祖宗,宝玉怎么又回来啦?”

说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又一脸严肃地去模自己的项圈——挂着通灵宝玉的项圈:“老祖宗,宝玉愿意用宝玉换大哥哥。”

王夫人听得泪如雨下,贾政也受到了不小的震动:真不愧是我的儿子,这么小就有一颗舍己救兄的心!

只有贾母的脑子比较灵清:“老二,抱着你儿子过来。”并喝止了想要跟着来的众人:“人多污浊,别都给我挤过来。”

临进耳房之前,宝玉抬头对李嬷嬷说:“嬷嬷,你领着她去给我剪些梅花,我答应了要给大哥哥看的。”这句话一说,等于是判了李嬷嬷并小丫鬟的死缓,女高音李嬷嬷喏喏称是,拉着傻了吧唧的小丫鬟飞也似的退到院子里去。

…………………………

宝玉默默给史老太君的反应点了一个赞。

耳房里只剩下老中幼三人。

贾母小心翼翼地开口:“乖孙孙,疼不疼?晕不晕?”

“一开始有些疼,宝玉还忍不住对着老爷叫爹了呢。”宝玉被老太太情真意切的关心而感动,不过还是不放弃刷贾政好感的机会,不求刷成亲父子,好歹以后这二老爷不要一见面就骂自己孽畜。宝玉抿嘴羞涩一笑,然后又开始扯着自己的项圈,“老祖宗,方才宝玉见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问宝玉愿不愿意用通灵宝玉换大哥哥。老祖宗、老爷,宝玉愿意的。”一边说,一边用力晃荡扣着的金项圈。

贾政这才明白过来:“这?”子不语怪力乱神……罢?

贾母没理会木愣愣的二儿子,一副哄小孩的样子,耐着性子问宝玉:“你在哪儿遇到了那老爷爷?对方又是怎么说的?那老爷爷有没有和宝玉说,你拿玉换了大哥哥,你就没有玉了,可会如何?”

宝玉摇摇头:“在白云里头见到的,没院子没房子的,就看到一块大牌匾写着‘南天门’三个字,也不知道是哪个的门。老爷爷只是说借去一用,回头就还给宝玉。”

“这……”贾政信了一半,毕竟自己这个二儿子的玉确实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有些神奇,不过此时有老祖宗在,还轮不到他来拿主意,于是他抬眼请示贾母。

贾母尚有些犹豫。

就听得守在贾珠房里的丫鬟来正房报信:“大女乃女乃说,大爷……大爷……”

听闻隔壁的哀泣,情况紧急,很是动用了一番演技的宝玉决定速战速决,他挣扎着从贾政怀里跳到地上,半点儿不像是刚放了那么多血的人:“老祖宗,宝玉愿意换的!”他知道贾母的犹豫,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孙子她都爱,相比较起来,从小在贾母面前长大的自己也许更加得贾母的欢喜,但是贾珠又是明显有出息的大孙子,贾母定是难以抉择的,于是决定下猛药。

啪嗒,项圈的搭扣被扯开了,同时,原本宝玉满脸满身的血迹也都消失不见了。

贾母睁大了眼睛!

贾政屏住了呼吸!

宝玉眨巴眨巴眼睛,把项圈往贾政身上一抚,实则是使了一个障眼法让交易平台吸收了贾政身上的血迹,然后蹬腿就往厢房跑去:

贾政这一口气险些把自己给憋死,从四五分变成了八/九分的信任,剩下一二分,则是不敢期待区区一块玉真能救回大儿子。一时间又觉得自己的二儿子日后说不得真的有大造化,一时间又庆幸自己母亲叫自己把宝玉抱进耳房,这景象没被别人看见。

“老二,抱着宝玉!快!”贾母一个激灵,又扬声,“叫丫鬟婆子们都去院子里跪着,这么多人净添乱,连宝玉都照看不好!全去跪着,没我的准许,不准起来。”

刚剪下几枝梅花的李嬷嬷又被吓得一个踉跄,周围老姐妹、丫鬟们看她的眼神充分表明大家恨不得拿刀子剜她。

贾政的智商终于在线了:“还是老太太思虑周全。”他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捞起宝玉——这真是小短腿的悲哀。便宜爹月兑下外套,裹住宝玉,跟在贾母身后,快速穿过院子往厢房去。

满地的丫鬟婆子大气不敢出,低着头,眼珠子都不敢乱动——弄不好今天就要变天了,老太君都怒了,这时候犯上去就是一个死。

厢房里,贾珠已经躺平,出气多进气少了。

贾母又叫所有人都去外头候着——仅留下她自己、贾政和宝玉。

众人虽然心有不解,但是老祖宗积威深重,,不敢质疑。

李纨红肿着眼想要说什么,被元春拉住了袖子。

等到房里只剩下两个站着、一个被抱着、一个躺着的时候,贾政把怀里的小子放在了大儿子床边。

被两双眼睛盯着,宝玉也不心慌,七手八脚爬上/床,把玉往贾珠嘴里塞。塞进去后还闭紧了他的嘴。

贾母和贾政的心啊,是七上八下的,只见宝玉回头粲然一笑:“大哥哥醒了。”

…………………………

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贾母就是荣国府里的高个子,白日里发生的一切不可思议都被贾母按下去了——所幸知道宝玉受伤具体情况的只有李嬷嬷和那个小丫鬟,其余人并不会因为宝玉失血过多还不伤元气而奇怪。毕竟他们因为珠大爷身体有好转而被叫起的时候,已经跪了半个时辰,膝盖都麻木了。

另,因为宝玉乖乖听从贾母的吩咐,回去碧纱橱装病弱,而二房的主子们正欣喜于贾珠病情的好转,并相信了“老祖宗和二老爷一片爱子之心感动老天唤醒贾珠,个中缘由不赘述,不想招祸就闭紧嘴”的解释。

说到底,荣国府的主心骨是贾母,荣国府二房的顶梁柱是贾政。两个巨头同时发话,王夫人、李纨、元春自是惟命是从,至少现在是如此。

“珠儿媳妇儿,你院子那个柳枝是个憨厚的,就先去我那儿伺候着,回头给你补上。”

“老祖宗尽管使唤就是了。”李纨现在的心情很好。

…………………………

贾母见众人已然心下大安,便把二儿子提溜回了自己的院子,并且把闻讯迟来的大儿子挥手赶走了。

老祖宗和贾政到底谈了些什么,暂时不得而知。

惴惴不安被的李嬷嬷带着不在状况的柳枝回到碧纱橱,完全无视了另外两个的好奇、嫉妒眼神,那分明就是——“没伺候好宝玉居然没被撵出去,真是什么狗屎运”。

贾珠在老子手底下讨生活二十年了,那是无比了解他无事也要训两句的习惯,只管毕恭毕敬地应下了。

虽然四王八公的荣耀随着老一辈的去世而有些不复当年了,但是余荫还在,荣国府发话给孙儿找个武师傅,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是个美差。不多时,京营节度使王子腾手下的一个千户长倒是给推荐了一个人选,姓武,族里行三。

贾赦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出发点,觉的这武师傅是公中出钱请来的,那么琏儿也得跟着去学。于是大手一挥:就这么决定了。

贾琏是痛苦万分:原以为是什么好事呢,譬如说专心习武就可以不去念书了,没想到,武要练习,族学还是得去。不过每日起床的时间提早了大半个时辰!幸好现在是夏日,起床是挺容易的事儿,等到一场秋风一场寒、隆冬大雪满天飞的时候可怎么是好?

武师傅姓武行三,十余年前年纪轻轻就坐到了京城西郊大营的小旗,因醇亲王狩猎遇猛兽,武师傅的所在的总旗机警应援,解了圣人幼弟之危,整个总旗上下都得了厚赏,升官发财,偏偏武三运气不好,坏了一只胳膊,这也没办法了,只好领了银子、布帛归家种田去。

原先日子也算和美,奉养着父母、置了田地、盖了青砖大瓦房、娶了房媳妇儿、生了俩儿子,不过媳妇儿怀第三胎的时候有些不好,生了个猫儿一样大小的闺女、还产后恶露淋漓不尽。回春堂的大夫都说要好生将养着,有条件的话隔三差五吃一点雪蛤,大夫与武三也是老熟人了,给他媳妇儿诊完脉之后又问:“你这胳膊换季的时候可还会酸痛?”

“老样子罢,都习惯了。”武三大大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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