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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氏第三回生产,过程还算是顺利。张保高高兴兴地抱过小儿子,听着稳婆的恭贺之辞,立马就赏了个加倍儿的大红包。他抱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把孩子交给周四林家的,然后赶着进屋看老婆去了。

陈老太医第二天得了消息立马就赶了回来,听完生产的经过,也连连感叹不已。他为佟氏诊过脉,又看过小宝宝,便高兴地向张保全家宣布说母子俱平安,只是有些虚弱,月子里要好生照料。

淑宁趴在母亲床前看着小弟弟,看他的小手小脚,和真正“吹弹可破”的柔女敕女敕的皮肤,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

这就是她的弟弟,是她的骨肉至亲。回想起前世的父母再婚后各自生下的弟妹,淑宁不禁有些黯然。不知为什么,不但后母不喜欢她碰小弟弟,连她母亲也不许她抱妹妹,说是怕她摔着孩子。她虽有手足,却跟独生没两样。说起来,她既然穿越到这个世界来,那么爷爷女乃女乃留下的房子,大概就能遂了后母的意,归弟弟所有了吧?不管是留着自住还是卖出去,都挺不错。

她心思一时走得有些远,直到佟氏叫人帮孩子换尿布,才惊醒过来,重新逗起了现在的小弟弟。

佟氏一脸慈爱地望着女儿逗小儿子,听到她大呼小叫着“哎呀,宝宝对我笑了”、“他在抓我的手”、“快看他在踢腿呢”,便也会心一笑。

不多时,门帘一掀,张保下差回来了,二话不说就抱起儿子亲。淑宁不满地说道:“阿玛,你应该洗过脸再亲宝宝的,你的脸脏死了。”

张保不在乎地说:“我的脸怎么会脏?”

淑宁反驳说:“外头风那么大,你脸上一定有许多灰尘,刚出生的小宝宝最娇弱了,万一沾了脏东西生病怎么办?”

张保无可奈何地喊“素云,打水来”,然后把儿子放回妻子身边,转身出去洗了脸,又换了外衣,才重新进来道:“这下可以了?”

淑宁撇撇嘴,自行去逗小弟去了。佟氏偷偷地笑。

张保问她道:“今儿可好?没什么不适吧?孩子可闹腾?”

佟氏回答道:“我很好,孩子也乖,当初见他在肚子里那么安静,还以为是个女孩儿,没想到居然是儿子呢。”她心满意足地笑着,张保便说:“儿子最好不过了,如今你就算回了京,也能挺直腰杆了吧?,一点都不输其他人呢。”

佟氏笑笑,问道:“你又从城外回来?我听说农事都是通判的职责,怎么如今叫你一个同知去管?”

张保道:“这里不比中原,许多事都不会分得那么清楚,比如广州将军拜音礼达大人,平日里除了主管军务,偶尔也会断断案子。那位苏通判在刑名律法上极擅长,对农事却几乎是一窍不通;我在农事上有些经验,却从没断过案子。我俩到知府大人面前一合计,就商量好了。刑名治安徭役,全都归他管,我就专门负责农事水利和赋税,知府大人统领全局。如今不是都做得很好么?”

佟氏见他这样说,便想起一桩事来:“苏通判就是苏先生的族兄吧?说起来真没想到,在这么远的地方,居然会碰上苏先生的同族,这世上的事还真是奇妙。”

张保笑了:“可不是?刚打照面时,苏先生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他与苏通判有近十年没见了,两家也断了音信,当初苏先生离乡时还以为终生都不可能再见,谁知竟会在广州遇上了呢?这也好,起码我们相处起来更容易了,也不容易起口角纷争什么的。”

佟氏点点头。她回头见女儿已经停止逗弄小儿子,只在听他们说话,便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屋去吧,横竖天天都能看到弟弟的。”

淑宁点点头,又问道:“阿玛额娘想过给弟弟起什么名字么?照我说,他是在广东生的,叫‘粤宁’或‘广宁’就很好,不然叫‘海宁’也使得。”

佟氏转头望向丈夫,张保说道:“的确不错,只是当初你玛法说过,如果这一胞是男孩儿,他就要亲自取名,待我写信回去问准了再说,现在你弟弟还小,不急的。”

淑宁想想也是,便出去了。佟氏便问张保道:“你打算派谁回京报信?王瑞宝夫妻么?”

“难不成还有别人?他们如今最没用!我一想起你母子差一点出事,就忍不住后怕。”张保越想越气,“像他们这样的人平日里只会偷懒贪小便宜,整天想着巴结主子往上爬,不然就是跟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从不肯脚踏实地好好做事,一遇到难事就只会缩在别人后面。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再留下他们,还不知会再闹出什么事来呢。可惜他们老子娘是额娘的陪房,我不好动他们,不然早撵出去打死了!如今派他们回京报信,也不叫他们回来了,免得我看了生气!”

佟氏好生安抚下他,才说道:“我现在没事,你不必担心。倒是你,天天在外头奔波,回来还要照顾我,你要多保重身子才是。如今你在那屋里住着,还习惯吧?”

原来佟氏生产后,坐月子不方便,张保便搬到正厅后头那间挑高的头屋去住了。

张保答道:“自然习惯的,那里离书房近,我晚上要写公文时也方便,你不必操心这个。”

佟氏又说:“这次我生产,多亏了刘家姐妹帮忙,你可要好好谢谢她们。”

“早送了谢礼过去了,你放心,这些礼数我还是知道的。”张保笑道。

佟氏笑笑,便和丈夫两人逗起儿子来。

佟氏听取了陈老太医的建议,要正经请一位会做药膳补品的厨子回来。她从阿娣处听说附近有一位十二婆,专门给人当中人介绍帮佣的,便送些银子过去,没两日,就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说是十二婆介绍来的,名字叫阿银。

阿银有二十五六岁了,五官都还端正,会一点官话,手脚很麻利,做菜也很拿手,尤其擅长煲汤。只是她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梳着未婚女子的长辫,身上穿的却是只有寡妇才会穿上身的黑衣。佟氏第一回见她的时候,感到十分诧异。

待阿银跟着阿花去了厨房,佟氏才向阿娣问起她的来历。阿娣早从十二婆那里打听到些消息,便告诉了她。

原来这位阿银姑娘,本是海边渔村里的人,自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正准备要成婚前,那未婚夫出海打鱼遇上台风,死了,阿银大哭了三天三夜,便换上黑衣,说要守一辈子望门寡,家人都拦不住,只好由她去。她现在每年都会进城做几个月的帮佣,挣些钱回家帮补家计。因为她厨艺出众,很多人家都愿意请。

佟氏听了她的故事,也唏嘘一番,过后尝过她做的极鲜美的鲫鱼汤,当下便决定要长期留下这个人。那阿银见主家挺和气,便应承了,只是说家中忙不过来时要回去帮忙。佟氏无奈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佟氏天天都能享受到各种美食,鸡蛋红糖水是小意思就不用提了,光是汤品就有通草鲫鱼汤、木瓜鲫鱼汤、红豆汤、花生猪脚汤、红枣枸杞母鸡汤、瘦肉炖阿胶等十多种,鸡鸭鱼肉自是不可少的,不过并不是一味大鱼大肉,每样肉食都有新鲜蔬菜去配,味道也清爽可口。因为怕她没胃口,还做了些薏仁饭、桂圆糯米饭、红豆饭之类的给她,床边的小几上还备有零食篮子,里面放了芝麻糖、花生糖、红枣、核桃之类的小食,是为了预备她在饭时以外的时间内肚子饿用的。

除此之外,阿银也根据本地传统,给佟氏做了姜醋和酒酿,佟氏对前者倒还吃得下去,只是嫌酒酿的味道吃不惯,阿银也不强求。

佟氏从前怀孕,只是喝过些鸡汤什么的,哪有这么多花样?结果月子坐完,整个人都胖了一圈,见到张保,怪不好意思的,只是张保最近很忙,倒瘦了些,结果佟氏索性拉着他一块儿进补,这下倒是张保不好意思了。他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吃产妇的补品,实在太没面子。于是佟氏只好让阿银另给他做补汤。

陈老太医已经搬回乡里去了,每隔几日就来为她诊一次脉,还告诉阿银用什么药材煮什么汤最好,阿银倒是与他商量得很有兴致。

淑宁见过这些场面后,就被引出了对穿越前吃过做过的粤菜的记忆,然后望着人家阿银两眼发光。从前跟春杏学过的厨艺,都只是基础,这位才是真正的大厨啊。

决定了!她要跟着这位大师父学做菜!然后把记忆中见过的美食都做出来!!!

阿银才从陈老太医处得到指点,高高兴兴地送走了老人家,却忽然觉得脑后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是时光低速飞逝的分割线=====================

新生儿满月的时候,虽然显得有些瘦弱,但还算是健康,加上他极乖巧,不会整日哭闹,全家人都把他疼到心坎里去了。

张保这才写信向京中父母报告自己又添丁的事,但又想起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了,少不得要送点东西作年礼。只是他如今初来乍到,又错过了发秋俸的时机,一时间没什么可送的,再加上天长路远,吃食之类的是不用考虑了。张保与佟氏商讨再三,才决定从一个新近认识的十三行买办处买几匹洋缎和一匹多罗呢,再加上某个商人孝敬的见面礼一对前明成化朝时的铜胎掐丝珐琅瓶子,凑成一份年礼,让王瑞宝夫妻和另一个仆役送回京去。

淑宁忙忙把几个月来积下的图画、书信之类的东西整理一番,还特地画了一幅新居的平面图,又写了一封长信,再三嘱咐那仆役一定要亲手交到端宁手里,便和张保佟氏一起,目送他们出发往京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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