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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公?天尊和这样显赫的人也有联系?”沐秋水万分惊讶,郑国公官爵显赫,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更可怕的是,天尊背后的利益链居然这样四通八达。

“并不奇怪,你恐怕不相信,大理寺和刑部之内都有他的人在,否则你以为他能高枕无忧这么多年?不过你今天若是死在这里,知道这些也没有用。”游原敬如是说。

沐秋水看着游原敬森然的神色,沉默一阵。

就算她要死,死之前她也想知道一件事。是以她问道:“有一件事我想请教。”

对方示意她说下去。

“请你如实回答我,你可参与过七年前,大理寺卿沐忠一家的灭门血案?”

“沐忠一,”游原敬眼神有些发愣,像是在回忆遥远的星星点点的记忆,最后眼神聚拢起来看着沐秋水道:“不是我。”

“你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沐秋水追问。

“我当时不在顺天府,那桩买卖我不知情。你也姓沐……你是沐忠一家的什么人?”

反正也难逃一死,不如坦白,故而她说:“我是沐忠一的女儿。”

“怎么可能?”游原敬道:“他们全家都被人先杀死,府邸又被焚烧殆尽。”

“是司马冲救了我。”

“司马冲?那怪不得了,你那时还小应该尚不知道,司马冲和你的父亲是故交。”

沐秋水闻言极度震惊,父亲和冲爷早就相识?为何冲爷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如果是这样,也就能解释的通司马冲何以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他必然是通过什么途径,提前知道天尊要派人向她一家下手。

可惜他来迟了。

事已至此,再没什么可说,她按着腰间的软剑说:“你动手吧。”

“动手?我不会杀你。”

她愣了片刻问:“为什么?”

“没有必要,除去你,还会有别人来。何况你既没有真的动手也没有伤害落霞,我若杀你,如何心安?你走吧。”

“那你追上来是为何?”

游原敬说:“我只是要告诫你,你觉得我如今像个好人而不忍杀我,但你想想,如果我昨日杀掉那三个混混我还算是好人吗?”

沐秋水迟疑,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游原敬冷哼一声道:“当然不是,都是杀人,何来好坏之分。如今的我,也根本不可能弥补罪孽。沐秋水,雁过留痕,世上根本没有救赎这回事。

踏上这条路,除非摒弃道义之心,否则必会作茧自缚。你好自为之。”说完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沐秋水想起司马冲也曾说过相似的话,站在原地徒自呆了半晌,终于也打起精神往镇上赶去。

话分两头说,远在京师的顾长溪近来不见任何人,一直待在自己的宅子里将近十来天,连半步也不曾踏出去过。

他每日都在屋里喝的酩酊大醉,否则便觉得难以安乐。这日,终于差人去关雎楼把柳月娘给召来。

柳月娘来时,见屋内一片狼藉,榻下还摔着一个酒壶,里面的酒已经流尽,床上闭眼躺着一个人。她曾在这里住过将近半月,还记得这人不久之前是何等潇洒人物。

“顾爷,”她扶起一张杌凳,小心翼翼挪过去。

柳月娘是关雎楼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出众的女子通常卖艺不卖身,非是她相中的绝不委身于人。就算风天和水天两兄弟当日包圆了她,也不过只能听她唱个曲儿抚个琴罢了。

床上烂醉如泥的人睁开眼看着她。

“顾爷,你这是怎么了?”她刚走过去,就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摔到床上。随着一声惊呼,那个人便压/在/她/的/身上。

“顾爷,什么事这么不高兴?”柳月娘是见惯买笑追欢的人,自然善于察言观色,因此已经察觉出顾长溪的不快。

“别说话。”他低呵一声,直接动手解她的绦带。

柳月娘软了腰肢,默默顺从他今日格外粗暴的动作。正浓情蜜意时,顾长溪却突然伸出一手,手掌盖住她的巴掌小脸道:“把脸转过去。”

他虽然已经醉到舌头都大了,可是依然能分辨出眼前的人是谁。这个和他亲近的女子不是他心里记挂的那个人,那个人此时可能已经死了。

他叫柳月娘来,不是排遣寂寞,也不是安抚心伤,而是消除他的恐惧。

在他将近二十四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这样渴望过一个女子,这种渴望强烈到让他既痛苦又甜蜜,他恐惧这种感觉,因为这种感觉会成为他的弱点。

他应该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可是那姑娘的影子挥之不去。

尽管她总是摆出一副冷淡的态度,可是他可以确切地看到她内心的纯真,就和她腰间的软剑一样,可以刚烈,也可以如水。

他嫉妒太史阶可以得到她的信任,为什么他就不可以?

这种渴望的感觉/日日让他不得安宁,在她此去关外后更是强烈地折磨着他。

他需要一个女人,一个众人仰慕、出众不俗的女人来帮他抵消这种渴望和恐惧。

但是柳月娘在他/身/下嘤~咛的时候,他却惊觉,他没有办法面对着这张堪称倾城的脸尽兴。任何女人都是让他丧气不悦的,她们都不是她。

尽管柳月娘如象牙一般洁白的娇~躯/袒~露/在他面前,可是他仍然不快乐,他只能遮住她的脸。

最后,当他倒在一旁喘/息时,心里还是觉得没有得到疏解,说不出的空虚。在他睡完一觉清醒过来后,发现柳月娘还躺在他的身边,不禁皱起眉头想要叫人把她赶走。

而一直默默承受的柳月娘见他醒转,终于说话道:“顾爷可是在为哪位姑娘烦心?”

“你说什么?”他换了一个舒服一点姿势躺着。

柳月娘坐起来,拉过布衾遮住自己的胸~脯问:“秋水是谁?”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柳月娘失落地说:“顾爷方才和奴家一起时,唤的却是秋水这个名字。”

顾长溪愣住,他方才是这样?

“能得顾爷的倾心爱慕,真是何其有幸。‘一双瞳仁剪秋水’,奴家想,这一定是个很美的女子。”

顾长溪的嘴角抽搐一下说道:“没有,月娘国色天香,她的容貌并不及你。而且……她差不多已经死了。”

柳月娘觉得很奇怪:“她病了?”

顾长溪吐了一口气说:“我和别人一起,把她送上黄泉路,如若没有意外,她不会再活着回来。”

柳月娘是个敏慧的女子,他知道顾长溪体面背后的生活一定诡谲不堪,于是沉默片刻说:“可顾爷还是口口声声喊着她的名字,爷这样放不下她,为什么不救她?”

顾长溪呆了半晌说:“你今天话太多。”

他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因小失大,何况是一个不在乎他的女子。

却说沐秋水那边和游原敬分别后,行了半个时辰,游原敬却忽然又出现在她面前。

他因为赶路而喘着粗气,此刻铁青着脸,神色非常诡异。

沐秋水警惕地问:“你反悔了?”

游原敬不语。

沐秋水看出来者不善,于是说:“我以为我们已把话说尽。”

“本该是说尽,但是你诡计多端。”

“什么?”

游原敬不说话,从黑影里一步步逼近,最后只离几步,狠狠说道:“好一招调虎离山,用你引开我,却派人去杀落霞!!”

沐秋水尚觉得难以置信中,他已一拳向她太阳穴袭来,她抬手一挡,靠桥手环抵挡住这猛烈的一击,手臂震得生疼。她灵巧地向后一跃,轻松躲过紧跟而来的几记杀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怒道。

游原敬比她更愤怒,眼里还带着悲怆:“少装蒜,你引我出来,就另外派人去我家,里应外合。”说着,丢出一物到她面前。

沐秋水捡起来看,原来是一只带血的虎头帽。她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将虎头帽紧紧拽在手里说:“不可能,我是一个人来的!”

怎么会这样?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游原敬的拳头终于落到她的脸上,接着几记踢踹,肋骨传来钻心的剧痛。她倒在地上无法动弹,连呼吸都带着痛苦。

她知道,肋骨断了。

游原敬的身影遮住她头顶上方的天空,他满腔怒火、咬牙切齿道:“你要为我妻儿陪葬。”

沐秋水手中捏着虎头帽,没有再徒劳地试图躲开,重拳一下接一下落下。眼眶深疼,脸上有血覆盖开来,嘴里一股血腥味,她的月复部更是受到重击。

“我没有……害她,我是……一个人……”在他喘息的空挡,她终于挣扎着,断断续续辩白道。因为胸口剧痛,她的呼吸浅快,无法说出连贯的句子。

视线里一片血色看不清东西,只能听到游原敬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发出的喘息声。

一只大手抓住她胸前的衣服将她拽起,她感觉身体里断裂的骨头在互相摩擦,痛楚迫使她无法控制自己,从而发出可怖的惨叫。

游原敬充耳不闻,将她拖到山坡旁边:“杀你实在太便宜你,你也杀了不少人,今天就慢慢感受死亡是什么吧。”说罢,将她丢下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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