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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削权

“陛下想夺我的权?”房娲儿问道。

“你是聪明人,交出来吧。”嬴政望向别处说道。

“为何?”

“挽救朕岌岌可危的民心,以及你……”嬴政的言语中带有恨意,房娲儿清楚,她做的事情败露。

房娲儿不言语,低头思忖,交还是不交。

嬴政见她不愿交出证据,从衣袖中取出一封锦书,放到房娲儿的手中……

“欺下瞒上,杀人越货,挖坟掘墓,伪造奏折,白衣卫,还有什么是你们做不出来的?朕原以为只是谣传,就在昨日,李斯、冯劫往未央宫送来一箱东西,上面细细记载了你!你这些年来做的事,你瞒得朕好苦呀,赵大人……”

房娲儿手心握着雪花,淡淡地问道:“陛下真的想要看吗?”

嬴政道:“是。”

房娲儿反问:“水至清则无鱼,你可懂得?”

嬴政道:“懂。”

房娲儿道:“那些东西,不呈上来交与陛下与丞相,微臣是有苦衷的。”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你吗?”嬴政冷着脸,语气淡然,足以让她相信,他已经动了杀她之心。

“陛下心中,只有百姓和大秦,可微臣难道不是为了大秦吗?陛下正值危难之际,内忧外患之时,难道您能大兴典狱?不把东西呈上去,是为了不让陛下为难,是为了保住大秦基业。”

嬴政背过身去,冷笑,转过身去,一脚踢翻那跪在雪地里的房娲儿。

“大秦基业?大秦就是被你们这样的人给毁了!”

“秦帝国,一改封建制,官员人才便是核心,若是犯事官员被撤,那空出的职位怎么办?”

“帝国地域辽阔,自然有的是贤与能者出任官位。”嬴政说。

“这种事不是陛下想得那样容易,父母官再混,有总比没有强,一个官位的缺失,就可能导致帝国的行政出问题,陛下应当明白。”

“你不必和朕扯这些,朕要的是我秦帝国蛀虫的名单和罪证。”

房娲儿仰着头,问:“若是我不愿意呢?”

“你很聪明,你犯事从来不留证据,朕杀不了你,你知道的。可是朕,可以将你发配九原,发配岭南,朕再不想看见你。”

房娲儿流泪。

“陛下当真想知道?”

“朕必须知道。”嬴政笃定,房娲儿知道这纸包不住火了,于是,妥协说:“随我来吧。”

到了赵高的住处时,赵高在屋中烤火,打盹,见嬴政与房娲儿一前一后走出来时,他一个惊慌,跳起身来,道:“陛下驾临,奴婢有失远迎,恳请请陛下恕罪。”

“你那套巧言令色的说辞收起来吧,朕今日是来取东西的。”

赵高斜睨着房娲儿。

房娲儿让赵昆以及宫人们退下,屋内只留他们三人。

“高儿,把东西取出来吧。”房娲儿道。

赵高面有难色,可见嬴政怒目圆瞪,他只好去做。

进到里屋,将床板掀开,底下都是竹简,锦书,以及各种物件。

嬴政走上前去,随手拿起一卷翻开,随意看上几眼,失落地松了手,竹简落下,房娲儿心颤着。

“娲儿,你们为朕养了这么多蛀虫,朕的肱股之臣,谢谢了……”嬴政似乎眼中有泪,又恨又气。

房娲儿跪下来,与嬴政一样的表情。

“陛下,这些人在白衣卫的监管之下,多年不曾犯案,且对国家、对社稷多有功绩,恳请陛下放过他们。”

“放过他们?”嬴政苦笑。

“他们要你的命!要百姓的命?朕怎能放过他们?恩?”

房娲儿不知惊慌地瑟瑟发抖,强忍着着自己的结巴,道:“陛下,水至清则无鱼,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万万不可呀。”

嬴政并不理会她。至今走出门去,大喊:“来人,把此处那些赵高床下的东西统统送到未央宫去。”

赵高并未阻拦,任由侍卫宫人将证据拿了去。

房娲儿跪地流泪,赵高扶起她来。

“姐姐……”

她一边神伤一边说道:“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狠,亦不知他们对于帝国有多重要……”

“姐姐,你看不出来吗?陛下开始对身边的人下刀子了,陛下想要清扫积弊,重振纲纪。”

房娲儿揪住赵高的衣领,狠说:“清除积弊?重振纲纪?杀个血流成河就是重振纲纪?那是亡国!”

赵高回话说:“他这次下决心了,您也在清除的人之中,不是吗?”

“我不信,他会伤我。”房娲儿笃定,然而……

当晚,白衣卫被罢免,侍卫们被禁军押解,进入天牢。至于房娲儿本人,圈进在府中,不得旨意不准外出。

……

赵府,暖阁之中。

“虞柔,手再抬高一点。”房娲儿手把手地教虞柔使剑。

虞柔倒是很欢喜,因为近几日来,房娲儿日日在府中,陪她练剑,抚琴,做点心。

贾骨也安静了许多,府中的酒水,也不敢多喝了,生怕那一日酒后失言,将长生不老药的秘密说了出去,贾骨有了正事,日日守月,熬药,只为圆房娲儿的心愿,救嬴政。

房娲儿几次打开府中的大门,都见有卫兵守卫在前,自己又退了回来。

赵府中的一应供给,直接有宫中拨给,她也就是富贵犯人。

房娲儿在府中整日到处走走,帮丫头们掏鸟窝,修门窗,扫地,什么都做,她本就是闲不住的人,站在院外透过直棱窗,望将贾骨和张子房的小院,不疑帮着贾骨研磨药草,辟疆开始学步,张子房拉着他的小手,领着他一小步一小步地走。

“对,一步,再一步……”张子房一脸亲和,不仅仅是作为父亲的爱,还有作为母亲的爱。

还好,这两个孩子闻着贾骨的药草味,很少生病。

房娲儿看得呆了,彼时,那女乃娘端着尖儿刚刚做好的点心,往这边来了。

“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女乃娘笑问。

房娲儿抬起手中的扫帚,说道:“扫地。”

女乃娘笑了,说道:“姑娘怎么还做这下人做的活计,快去歇着吧,我喂完二位小公子,便来这儿扫地。”

房娲儿推开她的手,微笑说来:“我不是什么金贵的人,做点事挺好的。”

院中的人听见,不疑活泼好动,放下药捻,便跑出来,冲向房娲儿,抱着她的腿,看着她的平静的笑脸,说道:“干娘来了。”

张子房抱起辟疆,走向院外。

“你还会扫地?”张子房浅笑。

“什么是我不会的?”房娲儿反问张子房说。

女乃娘尴尬说道:“许是姑娘爱干净,见这儿我没打扫好,便沾了手。”

房娲儿揉着不疑的小脸,说道:“干娘就喜欢做点事,你和爹爹进屋去,吃尖儿姐姐做的点心,干娘待会儿就来。”

张子房一手抱着辟疆一手牵着不疑进了院中,房娲儿轻轻在外扫着地,张子房虽在喂着孩子,可目光不时会望向她。

“子房,娲儿这样你也不去劝劝?”贾骨瞥他,捻起一大块儿点心,塞进嘴巴了,不疑也想学,被女乃娘拦住了。

“还能怎么劝?皇帝做的事,干我何事?”张子房道。

“皇帝把她扔在一边,你不去哄哄?”贾骨道。

“她又不是我的人,劝也轮不到我来。”张子房是面冷心热,他不知想过多少次劝她想开一些,然,他都不知如何说出口去。

贾骨道:“她是你孩子的干娘。”

张子房低眉浅笑一声,再抬头望着贾骨,说:“又不是亲娘。”

贾骨咂咂嘴。

“你们也是,以后必是一段孽缘。”

张子房低头喂辟疆米糊,看着他的小脸,想起了淑子。

此时,朝局。

嬴政在未央宫,翻看了房娲儿收集的证据。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赵高一直跪在殿前,看嬴政被气的面色通红。

“陛下,圣体要紧。”

嬴政苦笑:“你姐弟二人,还要朕如何疼爱你们?你们帮朕养的官员,你告诉朕,还有什么人手里没案子的?说!”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姐姐说过,这些人虽有污点,然他们对大秦绝无二心。”

嬴政苦笑,心痛如绞,绝无二心就能违法乱纪,忽视法度?

“对,你们都能犯错,都能做错,可是朕呢?朕也是人,朕殚精竭虑,生怕出一点点错,生怕有这么一点儿的错,就将国家推入深渊,朕不能有错,而你们,官官相护,真是好呀,好得不能再好了,大秦要靠你们这些人来统一是不是?是不是!”

嬴政暴怒地将竹简扔向赵高,直接砸破了他的额头。

赵高一脸的血迹斑斑,赵昆先是惊愕,然后,赵昆跪地求情说道:“陛下,房姑娘和赵高都是为了帝国,为陛下分忧。”

嬴政通红的眼睛瞪着赵昆。

“你和他们也是一伙的吧?你们真是好,处处为朕着想,好,忠臣?是不是?”

嬴政拍拍手边的竹简堆。

赵昆跪地磕头,口中说着:“不敢,不敢……”

嬴政苦笑说道:“罢了,你姐姐说得对,水至清则无鱼。”

嬴政抽出其中的几份竹简,说道:“把这些都拿去烧了吧,这些人,就如你姐姐一样,朕恨,恨不得想要杀之而后快,可是,朕不能杀他们……”嬴政说话时咬牙切齿,愤怒至极。

二人瞪眼,惊讶。

“剩下的,交给李斯和冯劫,让他们按着律去办,朕不想再看见这些东西。”

此时赵高冒然一句:“姐姐呢?”

“她,就让她在家好好待着吧,朕派了人去保护她了。”顿了顿,又说:“告知李斯,没有朕的谕旨,谁也不能去赵府提人。”

赵高安下心来,嬴政在怎么恨她,心里依旧是爱惜她的。于是,赵高又问:“白衣卫呢?”

“再没有什么白衣卫了。”

嬴政冷冷地留下这句话,便去了后宫,与贤妃一同赏梅。

贤妃早早听闻嬴政要来,早已准备好接驾,见到嬴政一番礼仪之后,问:“陛下怎得空来了?”

“前些日子,听说你不大舒服,朕今日无事,便过来瞧瞧你。”

贤妃暗笑点头,扶着嬴政走向殿中,贤妃看得出,嬴政面色虚浮,像是刚刚动过怒来的,给侍女使了眼色,让她们将她为熬制的莲子羹端上来。

“贤妃,朕今日想看看梅花。”

“都是破败之象,有何好看的?”

嬴政不做声色,贤妃也不便多言,唤来侍女,取来手炉,给嬴政暖手。

嬴政在贤妃那处用了膳,便回宫处理政事去了。

……

国相与御史大夫受命,对全国上下的官员进行清查。

对于犯案官员,全不留情面,下令谪发不依法办案与办案不实的官吏,贬去官职,发配南边,戍守岭南,与越人杂处,并开发岭南。

常押解被贬官吏,前往岭南地区时,发现夜郎、滇等地地处偏远,难以达到有效的管制,故此地百越之人并不知此处已经设立的郡县,归秦统一管辖。

常上书告知嬴政此事,嬴政便派遣将军常率军筑路。

名为,五尺道。

常开通的五尺道,多数地方道至味县段的拓宽、修整。

道虽宽五尺,但由于沿途山势太险,凿通实在不易。

当时的工艺水平,修筑道路水平低下,常只能在岩石上架柴猛烧,然后泼冷水,用热胀冷缩之法,循环反复,使之炸裂开来,得以清除巨大的岩石。

帝国解除外患,有整治内务,政局明朗,嬴政大宴群臣。

邀请众臣来饮上一遵,观赏歌舞,好生的惬意。

然而……

咸阳宫大宴群臣,博士七十人致颂词。这些博士与皇帝离心离德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嬴政却总在未央宫设宴款待他们,彰显自己对六国学者真诚相待之心,可是,在歌舞之间。

仆射周青臣颂扬:“平定海内,放逐蛮夷,日月所昭,莫不宾服。以诸侯为郡县,人人自安乐,无战争之患,传之万世。自上古不及陛下威德。”

嬴政虽然知道这是奉承之言,可他奉承的是郡县制,嬴政很是欢喜,哈哈大笑起来,并且赐酒周青臣。

然而,在一旁的淳于越,却不满周青臣的言论,针对周青臣颂词,说道:“周青臣此言,为阿谀奉承之言,与事实不符。”

嬴政也清楚,自己的天下并未如周青臣所说的那般,于是便没有止住淳于越之言语。

可淳于越越说越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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