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姑娘和医鬼先生都是医者,我也是,我们都知道,皇帝陛下的身体,一年难熬过一年了,你觉得我们还能等多久?”房娲儿目露凶光,她最忌讳人家说嬴政的身体。
卢生见了,不以为然,再说:“姑娘是聪明人,不想看着皇帝求不到药吧?”
房娲儿撇嘴一笑。
“我帮你去劝。”愣了愣,她又说:“这就你的疲秦之计?”
“正是。”
“若是找到了药,你会带回来吗?”
卢生笑说:“会。”
“我觉得,你应当拿着不死药,溜之大吉,这样可以做神仙。”
“我的计划是,让皇帝亲手毁了他的天下,让他被百姓所杀,死得彻底些。”
房娲儿摇头,卢生又何尝不知嬴政最在意的,是他的百姓,够狠的,狠得让房娲儿喜欢。
“你我就这一次合作,以后,你清楚。”房娲儿警告卢生,房娲儿越是平静,她的杀心便越是重。
卢生也不掩饰,说:“我会时时刻刻堤防着大人的白衣卫。”
房娲儿站起身要回去休息了,临走是拍拍他的肩,“年轻人,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下官明白。”
“不送。”房娲儿信步走回房中。
卢生,已经被天裂看中,死不死,是早晚的事。留着他,不过是要用他。
夜还是这么安静,张子房留在咸阳,照顾两个孩子,房娲儿心里最害怕的敌人,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朋友。
卢生回到住处,打坐安神。
同时,他在思考着,房娲儿为何容颜不老。
当然自打和房娲儿摊牌之后,卢生便再没有在床上睡过觉,无数次醒来,一身冷汗,总是臆测着下一刻便有人进屋对着那床铺一通乱砍。
第二日,房娲儿早早去了嬴政的寝殿,为嬴政束发。
“今日怎么做起了宫人做的事情?”嬴政轻轻抚模她的脸,一脸的柔情。
“想服侍你,不行吗?”房娲儿为嬴政梳着头发,她从来不爱嬴政的白发,没有一根是为她长出来的。她不过是的旁观者。
嬴政温柔地含笑道:“若是你愿意做,朕便天天在此等你,为朕束发。”
“若是回宫了呢?等我来,你上朝不久迟了?”
嬴政笑笑。
“那就让他们等着,朕也在等,不是吗?”
“想做纣王?”房娲儿俏皮地用力,拉得他头皮痛,嬴政蹙眉,她又松了一些。
“不可?”嬴政问。
“不给你机会。”房娲儿道。
嬴政哈哈大笑,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又怎会为了束发而误了朝政呢?
房娲儿道:“陛下,你可听闻,此处有二位仙人?”
“你说的是羡门和高誓吗?”
“是的。”
“怎会想起他二位来?”
“卢生说他可以为陛下去寻二位仙人,陛下知道,说不准,仙人那处,有长生的方法。”
嬴政望着她,道:“你不就是仙人吗?”
房娲儿左右看了看,轻轻伏在嬴政耳旁,说道:“我才不是仙人呢,我可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婆婆。”
嬴政被她逗乐了,压低了声音,唤她:“老婆婆……”
“你可以把‘婆’去掉一个。”
“老婆?”嬴政疑惑地说道。
“老公!”房娲儿立即喊道。
“什么意思?”嬴政一脸疑惑。
房娲儿傻笑,挑眉戏谑道:“以后告诉你!”
嬴政见她笑得欢乐,便不多问了,总不会是什么不好的称呼就是了。
束发结束,房娲儿扶着嬴政去用膳,道:“陛下,要不要宣卢生?”
“你真的信他可以为朕找到仙人?”
“试试看呗,若是可以呢?”
“劳民伤财,现在朝中的积蓄,只能维持南北两边的作战了,修建阿房宫的钱粮,都甚是紧张了,依朕看,不必了。”
房娲儿叹息,道:“陛下,我有办法去弄到钱财来。”
“你不会去抢吧?”嬴政最是了解她的脾气,正道弄不来的东西,她便用旁门左道的方法去弄来,旁门左道,最易来钱。
房娲儿噗嗤笑出了声:“在你心里,我就是土匪。”
“你这人……差不多,坏得很。”
房娲儿拍打嬴政**,嬴政惊讶,就连一旁的赵昆都张着大嘴。
“你……”她虽然经常出手打他,可都是没人的时候,今日却当着宫人的面,嬴政不由得生气了。
房娲儿跪地,磕头:“微臣失手……”
嬴政白了她一眼,道:“好,此事就你和卢生去帮,朕不管了。”
房娲儿笑着磕头。
“还不走?”嬴政怒问。
“是。”她一蹦一跳地跑去找卢生了。她本来还想留下来说,她不坏,只是对他太好了。
赵昆上前来:“大人她越发的目无法度了,可要管管?”
嬴政轻笑一声,道:“你让赵高盯着她,不知道她怎么会和卢生有瓜葛的,她和卢生那种人,南辕北辙,怎会走到一条道去的?必是有什么秘密,或是是丑事……”
赵昆应下,便很快支会赵高,让他去盯着房娲儿。
可房娲儿早就猜出嬴政会派人监督她,从嬴政那边出来之后,便直接去找赵高,正好,与赵昆打了照面。赵昆已是白衣卫的人眼线,便将事情与她说了。
“赵高?挺好。”她撇嘴一笑。
赵高能调动的人比她多,她现在缺人手。白衣卫要守卫嬴政,不便使用。
接下来,嬴政三天都没有见到她。
赵高带着人马,房娲儿和贾骨到了一处风水宝地。
“姐姐,你这是?”
“挖坟。”她轻描淡写地。
“什么?”赵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问之。
房娲儿嘿嘿地笑。
转身问贾骨:“师父您看着这儿怎么样?”
贾骨点点头。
“娲儿,那棵树底下,你们去试试。”贾骨指着他眼前的一株三人合抱才能围住的大树说道。
房娲儿看了一眼身边的的侍卫,命令说:“你们,把那边挖开。”
“是,大人。”
赵高阻拦。
“姐姐,这种事儿,做不得,遭报应的。”
“我就从他那儿拿点宝贝,出来换钱,绝对不惊扰他。”
“你要这么多钱作甚?”
房娲儿拍拍他的肩膀。
“找仙人呀,给他们送点儿宝贝过去。”
赵高立即想起卢生来。
“姐姐,你和卢生,你们……”
房娲儿会意点头。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姐姐莫要让他骗了!”可赵高也知,房娲儿这样的聪慧的人怎会被卢生所骗?必是她也有这个意图罢了。
房娲儿冷笑:“他骗我?道行太浅,我只是要利用他帮皇帝陛下找仙人和不死药。”
赵高了然,然赵高根本不信有仙人和不死药。侍卫们动手去挖,果真挖出了一个地下的墓室,房娲儿点着火把走进去。
贾骨和赵高心有余悸,而一旁的侍卫很是害怕,不敢下去。
“你们先走。”赵高望着他带来的人。
“大人,这种事,做不得的。”
房娲儿见后面没人跟着,又原路返回过来。
“怎么了?”她问。
侍卫们说道:“大人,这,我们不敢……”
赵高发怒。
房娲儿拦住了他,又转向侍卫,对着他们问道:“杀过人吗?”
众人回答:“杀过。”
“活人都不怕,怕死人?笑话。”
“不,大人,这挖坟掘墓,比杀人坏多了。”
房娲儿有点生气,因为四十五年前,她就是做这个的,现在只算是重操旧业而已。并且,她们家,已经有两代人做考古工作,戏称国营盗墓队的。
“我祖上就是做个的,你看我,不是一样好好的吗?”
“是……是……”
“你们要是不愿意,我就杀了你们在这儿献祭。”她痞里痞气的,只想逼迫他们下墓。在她现在看来,下墓就和逛商场一样,不能缺个拎包的。
众人下去,留下四五个人在地面接应着。
因为当时的建筑水平,墓室并不大,墓道很长,进入墓室的狭长墓道上,房娲儿一直盯着火把上火苗的的方向,叹息说道:“无氧处理做得不行,里面的尸体腐烂得不行了。”
赵高道:“姐姐,你怎么知道?”
“我父母亲教过我,在我很小的时候。”
赵高为难,他又怎么理解自小便敬重的姐姐,祖上是做这见不人的事情的。
还没进入墓室,便在墓道上看见白骨骷髅,散碎在地上,被顶上散落下来的泥土掩盖了一半,出去房娲儿和贾骨之外,众人心惊。
“这……”侍卫道。
“应该是陪葬的人。”
“陪葬的人……”赵高叹息说道。
“你们小心脚下,别踩了。”房娲儿嘱咐道。
进入墓室,满地都是青铜玉器,房娲儿那里几件保存完好的,可是又一想。
“我现在减少了陪葬品的数量,以后考古工作者挖开之后,依据陪葬品的大小、数量断定墓主人的身份,会不会出错呢?”
于是她,蹲下来,细细思考这个问题。
贾骨打着火把在一旁看青铜铭文上的刻字。
“先生,您在看什么呢?”赵高问道。
贾骨被吓得一惊,忙说:“没什么,没什么。”
赵高感觉出贾骨的不同寻常,又问:“先生,这些字,您看得懂?”
贾骨对赵高抱有戒心,便说道:“略懂,略懂。”
“这写了什么?”
“这儿是个仙人的墓。”贾骨翻译说。
房娲儿缓过神来,坐在一旁看他二人说话,侍卫看主子们都在闲着,只敢立在一旁,不言语,心中祈祷墓主人切勿发怒于他们。
贾骨侃侃而来:“墓主人是在此处修行的求仙之人,上面记过什么载着墓主人的生平事迹,都是吃了什么丹药,看到神异之象。”
房娲儿很是有兴趣。
“师父,你仔细说说。”
贾骨斜睨一眼赵高,房娲儿会意。
贾骨打岔说:“要这些仙丹妙药是真的,他还会躺在这儿吗?”
房娲儿嘿嘿笑着,走过来,陪同贾骨一块儿看铭文,她曾经学过,有些地方还是可以看得懂的。
宝鼎之上,所说。
“此人在此求仙,这里有一株梅树,每逢月圆之夜,便开花。而,在一次血月之时,梅树突然变为青铜之身,那人取下一片树叶来,再后来,便消失不见了。之后,那人家中的树叶上有字,说道凡是见到此树元灵之人,便能重回过往,得长生。”
房娲儿和贾骨不说话,相互对视一眼。
房娲儿知道了自己为何这般,原来,她当年看见的,就是青铜梅树的元灵,此物现在在她身体之中,无法取出。
她心中暗叹息:“难道,只有我死了,才能救他?可我,死不了,又能如何?”
后面还有一段文字,可是,赵高突然打断了,她没来得及去看。
只是一行字长生之法,便在我手中的树叶里。
“姐姐,这人是个什么身份?”赵高抢问。
房娲儿冷说:“没什么,一位方士罢了。”
贾骨走上前去,挡住了那一行小字。然后,贾骨意味深长地说道:“娲儿,他手里有宝贝。”
“嗯?”房娲儿盯着棺椁,指指棺椁,贾骨点头,示意开棺。
“来人,开棺。”房娲儿下命令说。
这个侍卫们都不敢,退到一旁,可是房娲儿一心想要找长生不老的方法,眼前便有方法,她怎会不冒险一试呢?贾骨道:“他在鼎上告诉我们棺椁里有宝藏,可,我怕是有诈。”
房娲儿咬唇,可是很快,又说:“若真的有呢?若是真的,皇帝就不会死了。”看她坚定的模样望着火把中,房娲儿带有希望的神情,贾骨思忖着,然后下了决定,转头对侍卫们说道:“你们把墓里的东西都搬出去。”
“是。”侍卫道。搬起宝物来,他们都很是卖力,想要一次性搬完,便可以不再下来这破地方。
赵高也和他一起拾起宝物,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微薄,留下来也是累赘,并且看得出,贾骨有意防着他,便不再这儿讨这个没趣儿。与此同时,房娲儿疑惑,低声问道:“师父,什么意思?”
“你不是来找宝藏的吗?总不能无功而返吧,而且,他们还年轻,我这老头子,就陪你博一把。”贾骨从容一笑。
房娲儿心理神会,这生死的时候,他还是愿意留下来帮她一把。
终究,房娲儿不知道,贾骨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了,贾骨怕她,恨她都是出自父亲对女儿的惧与恨,到了危险时,最放不下还是她这么个女儿。
众人走后,墓室里,只留下他二人。
房娲儿将腐朽的棺椁,层层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