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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切磋,除了几十双眼睛盯着,黑黢黢的摄像头也时刻对准了陶司南,让他不得不跟着严肃起来。更何况,尊重比赛和尊重对手,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为了尽早开始比赛履行自己的职责,陶司南眼珠子一转,飞快地朝孙西岭吐出一串话:“一口价不二话,我一会儿答对三个及以上哥你就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不怎么样,”孙西岭含笑摇头,有理有据地分析道,“按照百分比计算,蒙对三题也才刚过及格线。你见过考了六十分还敢跟家长要奖励的学生吗?”

“那怎么办?你说!”

此时陶司南的表情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他心说:我就六十分也敢要奖励了,你怎么着吧给还是不给……但是到底羞于被他哥嘲讽智商,只得把本该理直气壮的反驳憋在心里头。

见孙西岭还饶有兴致的思索起来,陶司南有点着急,坂本翔次还躬身站在不远处等他呢。陶司南不好意思地朝日本少年笑笑,便拉着他哥的袖子晃,连连催促他有话快说。

这一幕落在坂本樱子眼中,越发冷笑连连。

“全对,我什么都听你的,”孙西岭凑上来,温热的气息带着奇异的诱惑力,悠悠荡荡钻进陶司南的耳蜗,他补充道,“嗯……就一天吧,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陶司南:“……”你这只妖孽总裁!小生这就代表法海收了你!

陶司南的内心是兴奋甚至是欣喜若狂的,然而从行为来看,众人只觉得他被孙西岭的一口气吓傻了,好似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骇得他双腿僵直一动不动,只能靠着上半身微微后仰才能获得些许安全感。

孙妖孽又朝少年的耳尖呵出一口气,“这个赌,你打吗?”

考验陶司南腰部韧性的时候到了,他已经向后仰出三十度角,让一群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们纷纷感慨:年轻就是任性(韧性),以及,他们吃狗粮快吃吐了!

陶司南:“……打打打!”

他既心虚又吃惊,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意图是不是已经暴露。然而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面前的是个天坑,他也要跳下去看一看。

顾不得多想,他怀着荡漾的心情点头答应。刚一点头,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迟疑道:“如果我没全部答对呢?”

孙西岭模模下巴:“当然是一整天都听我的。”

陶司南皱眉,“我想了想,这个赌法不公平。”他哥几乎是赢定了嘛。

孙西岭煞有介事地说:“确实不公平,平时你也都听我的。”所以他赢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陶司南:“……”无力反驳。

孙西岭:“还赌么?”

陶司南:“……赌赌赌。” (⊙︿⊙)

俩事儿精总算达成一致,当陶司南站在展示桌前时,他的魂仍在神游天外。心中只剩下对孙西岭无比的钦佩:厉害了我的哥,挖坑小能手哟~

一旁的李敏之老爷爷看得心惊,又急又气地对徐璞表达不满:关系到国威,怎么能如此乱来,这下子大事不妙了。

徐璞一摆手,说少年好歹是陶家小少爷,怎么着也得耳濡目染把自家祖传的“手艺”学个皮毛吧。只是他说这话时,脸部肌肉僵硬,笑容略显勉强。

一旁的几个老学究见状都沉默下来。

谁不知道陶家那点“不可言说”的破事。十几年前一场据说是意外的大火,陶司南他爸和他哥葬身火海,他倒是全须全尾地幸存下来,只是万万没想到,好好的孩子却这么吓傻了。

现在看来,陶司南哪里傻了?呆是呆了点……哦,现在的呆不叫呆,叫萌!

又联想到陶司南被陶家扫地出门,任由他拿着严重缩水的财产自生自灭,简直说一句从天堂跌入地狱也不为过。老学究们自动脑补了几出豪门宅斗狗血大戏,深深为少年掬了一把同情泪。

陶司南可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人同情,他只是魂儿突然神游天外回来,脑子里灵光一闪——要是这些古董能和人一样,只要捂着心脏站在他面前,就能被他看穿一切就好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陶司南深深叹了一口气,嘴角都向下弯曲成不开心的弧度。因为古董哪有手和心脏啊!

来不及心疼自己,陶司南眼角瞥见一大团耀眼的金光朝他涌来,仿佛凭空冒出一般,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却意外温柔的钻进他的身体。

陶司南一错不错地凝视这团金光,却还是在眨眼睛失去了它的踪迹,他不由得怀疑是自己头晕眼花产生了幻觉。

将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再次抬起头时,突然——

“啊……”陶司南惊呆了!

眼前的场景已然大变了模样,他揉揉眼睛,生怕自己不但头晕眼花,还精神错乱。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扫视全场,此时此刻,他眼中的文物不再是静态的画风,而是仿佛被人加持了特效,又或者说,有了人类才有的独立的思想。

比如说,他右手边第一件需要他鉴赏的古董,这是座很占地方的梳妆台,梳妆台的上方浮动着很长一大串文字:槐木瘿木满架葡萄纹多子多福黄铜鎏金龙凤镜梳妆台,108岁高龄,柳州融水县。

陶司南内心:嗯,前缀很啰嗦么,这是一座很臭美的梳妆台啊。

再比如说,坂本翔次面前有一尊半尺多高的塔状文物,七层宝塔由洁白无瑕的白瓷制作而成,无处不精巧,无处不玲珑剔透。不但塔身雕镂着繁复的图案,每一层每一角都坠着小铃铛,仿佛无风也能响动。塔顶则镶嵌着八面镜子,不像玻璃也不像铜,陶司南琢磨不出来材质,只觉得看起来比梳妆台上的镜子要清明得多。

这尊宝塔上方也悬浮着几个字:昭日塔,2176,临洮。

比起陶司南自己观察获取的信息,宝塔本身提供的文字真是少得可怜。

陶司南内心:字如其塔,冷冷清清,这是一尊很高冷的昭日塔呢。

“两位选手可以近距离查看,如果要上手,桌上有博物馆准备的手套,请务必戴着手套触模文物。”徐璞徐徐道,“宁鸣而死,不默而生。文物莫言,却并非没有生命,诸位觉得呢?”

话音落下不就,恰到好处就有大师接过话头,声音不疾不徐,顺顺当当地将话题继续下去,不至于让大家干坐着冷场。

陶司南一下子开了“天眼”,现在鉴赏什么都了然于心、成竹在胸。等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坂本翔次表示自己已经鉴定完了,陶司南也随即举手附和。

客为先。

“这是一尊单色白釉玲珑塔,时间……大概在南北朝时期中的北齐……出处是……当时的邺城,就是今天的河北省临漳县……”

坂本翔次一开口,陶司南就隐隐觉得一股装逼之气扑面而来。

等坂本翔次总结完毕,专业研究瓷器的大师开始点评:“众所周知,景德镇洁白如雪的高岭土、元代的枢府釉、明永乐的甜白釉,均领一时之风骚。看到瓷器,而没有直接将其定位在宋元时期,这点很不错,很好!”

坂本翔次扯了扯嘴角,他就猜到华国人一肚子弯弯道道不可出简单的题目,一定会找“边边角”给他下绊子,这次自己兵行险招回答北齐是行对了。

他想笑又不敢太得意,只得低下头挡住表情,道:“是的,鉴定瓷器年代的依据有很多,分辨烧制方法是其一,但是这种方式在没有仪器设备的情况下不容易鉴别出来。”

坂本翔次有些享受被人瞩目的感觉,他此刻的侃侃而谈都是源于无数个废寝忘食的日日夜夜,是他用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争取来的。

瞧瞧他那生而优越的姐姐,不也用吃惊又恼怒的神色望着他么。就像传统戏剧里的角色,化着苍白可笑的妆容,念着无济于事的咒术,呵。

他抬头正视大师,甚至朝拉近的镜头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话语中自信满满。

他继续道:“观察瓷器的造型和纹饰风格来鉴别就是其二,这尊玲珑塔精致小巧,塔柱上的浮雕莲花瓣、塔角月复部的团龙以及塔身上的忍冬纹、底座外的一周连珠纹装饰,都带有明显的北齐风格。”

瓷器大师点点头,“你的鉴定方法大致没错,但是……”

坂本翔次的脸色陡然一变,眉头微微揪起。他想问但是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说不出话来。

瓷器大师没有说下去,反而朝陶司南的方向道:“小陶,你来说说,他错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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