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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董其姝,人前人后很会做人,虽给人说一不二,刚毅压迫之感,却让人以为她其实是面直心率,嘴硬心软的人,其实此人才不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真正是嘴硬心也狠,若不是这次真的身陷囹吾,她大概连她的丫鬟也不放过,心狠之人大抵也就如此了吧。

“有件事,妹妹一直闷在心里,不知道当不当说。”羲谣略有所思。

“你我两人,切莫有事相瞒,说就是,就算相互不能有个帮扶,大抵也能出出点子,什么事儿也好解决,不用顾及什么。”婉婉想起前面她被封足的的事情,更加生怕谣儿藏着什么话不告诉她。

“松泰院之事以前,孟祯曾经提到过,他们在王妈的嘴里,套出了些府上先前事的一些蛛丝马迹。”她小心言语,随时注意着婉婉的反应,若是婉婉太过在意,她打算临时转变话题。

“哦?那妹妹这么说,这些事里面,应是有些关于姐姐的吧?”婉婉见她左思右顾,猜测问道。

“是关于董娘用药的事。”羲谣面色峻然,提起这件事后背就会涌上一丝凉意,然而此时,她还要边说边注意姐姐的神情,生怕她知道后,会接受不了。但是,这件事若是不说,自己一个人怕是闷在心里,承受不来的。

“妹妹不必有所顾虑,你说就是了。”婉婉似乎看得出她的犹疑,特意不经意的说道。

“听说五年前,您曾有过身孕。”她注视着婉婉,见她瞳色微微略张。

婉婉思维凝滞一瞬,答道:“这个你是听谁说的?孟祯吗?”

“那倒不是直接告诉我的,只是,”他从袖口里掏出一个信笺,递给婉婉,“那几日我不敢出府怕会被人注意,于是基本上都是隔三岔五的,叫流沙替我前去,联络不敢频繁,也是极为小心秘密的,这是其中一次,郡王给我的信笺,这一次,除了提到了手串的开验结果,还说起这个。”

婉婉展开从前面开始看,看到信的最末尾处的时候,执着信的手,不由得微微颤抖了几下上述“另,董妈略有失口,提到五年前,董妃向其求药欲用于王妃。”

羲谣看在眼里,俩忙跟上一句,道:“郡王所提到的这些,也并不是已经确凿的事,也只是没有证据的猜测而已,姐姐倒是没有必要当真。”

婉婉将信递到流沙手中,脸微侧转向窗子一边,眼睛直直的看着窗上的彩棱,悠悠的吐出句:“其实,这件事,倒是无需你们猜测,我心里,早已经知道答案的。”

羲谣惊愕,也就是说姐姐知道这件事,不解的问题纷至沓来:既然姐姐知道,那么是在董其姝动作之前知道,还是之后知道?若是之前就知道,姐姐就不曾防上一防?若是之后知道,姐姐怎么没有将此事禀告王爷,在那时候就治她的罪呢?想到这里,她便问道:“姐姐的意思,是这件事,五年前您就知道?”

婉婉徐徐讲起:“当时,我们两人在府上是明里暗里实力相当,她不服气我作为王妃,经常笼络的王爷开心,去到他府上,让王爷给她协理府上家事的大权,说是协理,她倒是很会笼络府上的丫鬟婆子,使得她们都唯她的命是从,这些,都是题外话了。当时姐姐也是年轻气盛,并不将她放在眼里,然而当时一心想要于我一较高下,夺去我王妃之位的她,还以为我眼里瞧不见她,是因为也要与她对立,削弱她的地位,保住我王妃的位置,其实她不知道,那时候,我的状态,根本就是完全在想着别的事情,压根一点儿心思也没在这里,就连这些,也是事后,我才发现的。”

若翎递上一杯清开水,默默地候在她的近旁,她接来杯子,喝了一小口,接着说道:“那时候,我心若旁骛,一直想着一个人,不甘心就这么在这里度此一生了。当时只觉得一切都是这么陌生,眼前的人,都是令我感到抗拒的,我用了太多的时间,去忘记从前的一些事……”她眼角溢上一滴泪,终是没有忍住,沿着脸颊滚落下来,再忍了忍,终是平静了心情,趁此时候,接着前面提都的忘记,说道:“忘记一个人。”

羲谣恍然,她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肖靖哥哥吧!小时候与姐姐青梅竹马,一度谈婚论嫁的肖靖哥哥!难道直到嫁到余姚来,姐姐还是对她心心念念的!

“所以,若是我当初,真的有那个心思和董其姝斗,她不见得能钻了空子。只是,有些事,虽是那么不可思议,却就真的发生了……那是一次王府举办大宴的时候,王爷叫她协理,我也无心费神,于是就叫它去弄。不过就在这段时间,我传出了怀有身孕的消息,既是怀有身孕,我当是做事小心,虽然不去与她对着干,但也不是不知道她一心想着什么,于是我便叫若翎注意着平日的吃食,若翎聪明,找了亲信的两个丫鬟从采办到膳房,一一盯着,直到一日……”说道这里,婉婉哽咽,说不上来了。

若翎忙道:“这都是些伤心事了,娘娘别再说了吧!”

羲谣站起身来,去往姐姐身前,屈子在她面前,扶着她心疼道:“姐姐别再说了,我当是知道这件事提不得,提起来总不会勾起你好的回忆,咱们就当这些事都过去了,不再说也罢!”

婉婉却接着道:“当时下了堕胎药的养心粥,已经摆在了我的面前,若翎等着我差人使用银针揭穿,但是,我却没有那样做,正在犹豫的间隙,鬼迷心窍的……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羲谣瞳孔微张,惊讶的张大了下巴,惊怔不已:“难道,姐姐,明知道,还……把它喝了!?”

婉婉闭上眼,两行珠子夺眶而出:“那时候,我歇歇停停,痛哭了三天三夜。”她张了张嘴,想说,却没有说出口:这件事情虽也早已过去,却已经深深刻在了她心里成为无法抹去的印记,但也正是因此,使得她决意再无旁顾,一心只为了自己的士族而活着。

她是恨董其姝,也恨自己,更恨一个人

通往西侧院的小径在王府里来说,算是曲径通幽,因为地方幽静,也便没有多少人来往,流沙见四顾无人,边走着边抹起了眼泪:“以往不知道,王妃心里竟然那么苦。”

羲谣腋下抽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这里虽是没有什么人,你也要当心点,别哭了,叫人看见生了疑问。”

然而她的疑问此时是比谁都要多的:姐姐明明知道,到底为什么还要喝那药!?姐姐放不下的人应是肖靖哥哥吧,那么即使到现在还未放下吗?那么这些年来,姐姐就只是靠为着士族努力的信念在这王府渡过漫长岁月的吗?她难道对王爷一点感情都没有?就算是那件事情,叫姐姐失去了一个孩子,姐姐为什么当时没有揭发董其姝?后来,姐姐再未生养,这又是何故!?

还以为能和姐姐一同挑起骆越士族的担子,然而她,却迟迟立在山脚下,未曾出发……

这次被解了禁足,又怀有身孕,应是顺利的开始,她抚了抚小月复。

孟对她还是很好的,她要得到他的心,为自己,也为骆越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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