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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情难再抑

燕国近日有使者访赵,且这个燕使刚好又是燕丹的心月复,此人便顺道带了一些燕丹可心的东西来。

“本太子只托你带了一物,你为何带了如此多的物品?”

燕丹蹙眉看着车上堆积如小山的各色物品,略有难色的问。

燕使躬身一礼,劝道:

“臣觉得,殿下节俭是好的,但在赵国还是要保有燕国太子的威仪,不可失了气势才是。”

燕丹闻言微微点头,未再反驳。

一旁的梁儿见状月复诽,燕丹每天穿的衣服几乎都是镶着金边的,一般的达官贵人都穿不起,这还算节俭?

看来燕国国力虽弱,但似乎也没她想的那么不堪嘛。

待燕使离开,燕丹把梁儿叫到了书房。

“殿下。”

梁儿施礼。

“你过来。”

燕丹面上含笑,看起来心情极好。

梁儿在燕丹身边轻轻坐下。

燕丹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圆形的小木盒递给她。

“此物送你。”

梁儿不禁一惊。

什么?又送她东西?燕丹这是要吓死她不成?

梁儿无声接过燕丹手中的小木盒,一见之下,心中更是紧张。

燕丹拿出手的东西果然不是凡品。

木盒虽然很小,盒上雕工却是精细非常,木料亦是昂贵的金丝楠木,迎光而视,偶有金丝闪烁其间,甚是好看。

“殿下,这”

梁儿想说这太贵重了,可话到嘴边,却想起每次燕丹送她东西,她都这样说,结果说了也是白说,她不收都不行,便一句话哽在那里,说不下去了。

燕丹见她又要推月兑,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便有些失笑。

“不必多想了,此物我是送定了。还是打开看看吧。”

梁儿只得轻轻扯了扯嘴角,顺从的轻轻将那小盒打开。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阵花香扑鼻,清甜怡人。

旦见盒中盛放着几片鲜艳的粉红色花瓣,以手触之,会掉下粉红色的细细粉末。

她眸光一动,心生好奇。

这惟妙惟肖的花瓣竟是人造的!

燕丹面带微笑,见梁儿似是不认得此物,便耐心为她解释:

“此物名为金花燕支。所谓燕支,是用一种名为红蓝的花制成的红色染料。将此染料涂于女子的面颊和嘴唇,即可使之更显美艳。因这红蓝花只生长在我燕国境内的燕山之上,故而世人皆唤此物为燕支,在其余六国极是少见,一般唯有富贵之人方可用之。”

梁儿大致明白了一些,如燕丹所言,这应该是后来所说的胭脂,可是为什么会是花瓣的模样?不应该是膏状的吗?

“那这花瓣的样子又是如何?”

燕丹知道梁儿想要问什么,直接答道:

“其实燕支分为三种,一种是以丝绵蘸红蓝花汁制成,名为‘绵燕支’,主要是供于天下巨贾富人之用;另一种是加工成小而薄的花片,便是你手中的‘金花燕支’,因做工更为复杂,主要是供于列国王室贵胄之用;最后一种比较简单,是将红蓝花汁阴干成为稠密润滑的脂膏,名为‘燕支膏’,一般都是供于普通商人之用。”

梁儿讶然。

原来后世所用的胭脂,竟然是最廉价的那一种,难怪后来会那么普及。

梁儿一双杏眼紧紧盯着自己手中那一小盒精贵的金花燕支,忽然觉得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只有王室才能用的金花燕支,岂是一个“贵”字那么简单?为何要给她?

燕丹见梁儿望着那燕支出神,便含笑将燕支拿回到自己手中,手指轻点其中一只花瓣。

梁儿看向燕丹轻而流畅的动作,隐约料想到了燕丹的意图,心知不该如此,却不知为何身体偏偏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痴痴的任燕丹将指月复在她脸颊轻轻滑动。

燕丹的动作极轻极缓。

眼前的女子肤若凝脂,明如月华。

她的肌肤触感滑腻绵软,在燕丹的认知中竟是无人可比。沾了燕支的面颊更显粉女敕,如夏日的花海,撩拨思绪。

燕丹有些失神,故而那细白纤长的手指在梁儿脸上轻轻摩挲,久久不肯离开。

“殿下?”

梁儿见燕丹神情有些痴然,不知他是想起了什么,便轻唤了一声。

燕丹回过神来,对她淡淡一笑,那笑温柔至极,似乎可以包容所有,亦可以融化所有。

“梁儿很适合涂燕支。”

燕丹的声音仿若一缕春风,缓缓而来,抚动着梁儿的心弦。

梁儿面上浮起一抹红霞,与燕支娇艳的色泽相互交织映衬,已然辨不清那引人遐想的红润究竟是由外而内,还是由内而外。

燕丹又点了点盒中的燕支花瓣,动作稍有犹豫,最终却还是将指月复落在了梁儿的唇上。

那小小的唇似是软得可以揉出水来,乖乖的随着他指月复的摩擦轻动着。

对于这样柔软的触感,燕丹舍不得用力,依旧是轻轻的,柔柔的

他的视线自上而下落于梁儿面上。

眉似扶柳,目若秋水,粉面含羞,仿如骄阳

燕丹指月复轻动,只见指下朱唇如红石榴一般娇美欲滴,散发出的甜香沁心怡人。

一时间,情,已难自抑。

“梁儿我心悦你”

随着燕丹轻柔似申吟般的表白,不等梁儿反应,燕丹的唇便已附上了她的唇。

柔情四溢,如梦似幻。

那一瞬间,梁儿的头脑是空白的。或许从燕丹的手指贴在她脸上那一刻开始,她的头脑就已经是空白的了。

许久,燕丹放开梁儿,唇角含笑,望着她的目光包含柔情。

梁儿却以指抚唇,一时羞得不知该如何自处,竟失态的跳了起来,礼也未施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梁儿关了门,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床榻上,将脸埋于被中。

刚才是怎么了?她竟然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子给吻了?他还说他心悦她?

天啊,这也太疯狂了!那可是太子丹啊!

等等太子丹?

梁儿腾的坐了起来。

她刚才真是太糊涂了,怎么可以跟太子丹接吻呢?

她当初死活不答应做燕丹的女门客,不就是因为不想趟燕丹未来的浑水吗?

燕丹是历史上注定不得好死的人,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

她连他的门客都不愿当,怎么可能去当他的女人?

最近她的确是跟燕丹走得近了些,但那都只是因为她想要在燕丹身边保住性命。

故而无论她跟燕丹说了多少自己对时势的看法,却始终都未真正给燕丹出谋划策过。

之前被燕丹扰乱的思绪渐渐回转,梁儿脑子愈发清明,面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且先不论她与燕丹的关系如何,就单论燕丹其人。

他外表虽儒雅温厚,行事却是铁腕无情。他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件事,都是目标明确,精心算计的。

这样的燕丹,他的爱又有几分真呢?

也难怪之前燕丹送她衣服,她小心防备,等了这么久燕丹也没跟她提任何要求。

今日又送她那么贵重的金花燕支,还说什么心悦她,原来燕丹想要的竟是她的心。

要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臣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爱上自己。

梁儿苦涩失笑。

燕丹果然还是不肯放过她的,为收得一个有用之人,竟不惜对一个卑贱的婢子用上了美男计,太子殿下也真是够拼的了。

不知从何时起,燕丹在她面前已经不再自称“本太子”,而是称“我”,或许那时燕丹的计划就已经开始了吧。

梁儿默默叹了一口气,郑重的告诫自己绝不能对燕丹动情。

可刚才那一吻的余温犹在,唇角边的温**感让她不自觉地回想起燕丹的温存。

忽然她猛的摇了摇头。

暗骂自己怎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那样的记忆是一定要抹去的,绝不能弥足深陷。

丢了性命是小,若要是被燕丹利用了感情,那未来的伤心难过可是比死还痛苦的。

这一整天,梁儿都没再出房门。

见梁儿躲着不出来,燕丹也没有按例出门。

关于梁儿,燕丹觉得她许是害羞,或许自己也是有些唐突,让梁儿尴尬了。

此后,燕丹便不再放任自己对梁儿的心思,而是转而慢慢关怀起她来。

见燕丹不再逾矩,梁儿也慢慢放下戒心。

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先前那般……

不久后,秦国传来消息。

赵政也同他的父亲一样,没按照祖制守孝除丧一年,而是先王过世不到半年便登上了王位。

二十九岁的赵姬成为了太后。

而吕不韦继续任相邦的同时,赵政还拜吕不韦为仲父,将军政大权全部交于吕不韦手中。

见秦国由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继位,六国更加松了一口气,皆道秦国怕是几年不会再对各国形成威胁了。

燕丹却面露一丝不安。

“殿下?有何不妥吗?”

梁儿轻声询问。

燕丹摇头。

“似乎并无不妥。只是略有担心。”

燕丹看了一眼梁儿,眼神意味深长。

“你曾跟随秦王政多年,他是怎样的人?”

一想起赵政,他始终记得那张年幼却倔强的脸,还有那双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明亮双眼。

曾经他觉得赵政只是个孩子,因此对那样的眼神并未介意。可那样的眼神若是属于秦国之王,却是要慎重看待了。

梁儿见燕丹提起赵政,心下感到一丝不妙。

“梁儿跟随秦王政的时候他还小,并看不出与常人有何不同。”

燕丹闻言自嘲一笑,淡淡道。

“罢了,我已经料到几分了。看来往后天下又不得安宁了。”

梁儿心中一凛,燕丹总是能一眼将她的心思看穿。

看来此次燕丹已经看出,过了这么久,她仍是站在赵政一边的。

梁儿把赵政说的越平凡,燕丹就会越觉得赵政不简单。

如此,燕丹会不会放弃对她的计划拉拢?若是真的放弃了,又会如何对她?

梁儿突然想到燕丹很看重商鞅。

记得当年公叔痤将商鞅推荐给魏惠王,魏惠王没有理会。公叔痤便谏言,商鞅年轻有才华,主公若是不用他,就一定要杀掉他,不能让他投奔别国,结果魏惠王依旧没有理会。后来商鞅去了秦国,仅凭一人之力就让秦国由弱转强,魏国却被秦国打压的越来越弱,魏惠王后悔不已。

这样的错误精明的燕丹怎会再犯?

虽然她梁儿跟商鞅自是无法相比,但事情的道理却是大同小异。

梁儿不禁心下生寒,她若执意不从,燕丹会不会杀了她以绝后患?

她愈发感到不安,觉得时间越久,自己被燕丹除掉的可能就会越大。

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找机会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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