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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忆往儿时兄弟情

皇城,宫门

一早,李福便早早的来到了皇城的宫门,看着这高耸巍峨的皇宫,李福感慨万千,感慨的不是这皇宫的气派和威严,感慨的而是与自己多年都未曾相见过的大哥;还依稀记得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历经大武、隆庆、仁德三朝,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十几年了,与大哥最后一次分别的时候,他们还只是十一二岁的孩童。

大武年间

甘州府,地处大越西北方向,因为地理位置和天气环境的影响,这里一直都是大越所有郡县之中最为贫穷的地方;这里不仅到处都是黄土荒地,而且气候干燥,缺少雨水,几乎没有多少可以利用的耕地;长久以来,大部分百姓的生活都是极其的贫苦,即便朝廷每年都会拨下银两补助,可是却始终无法改变这里的现状;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其实不然,反观甘州府的百姓却是民风淳朴,幸勤劳作,从未没有谁想过去盗抢,不劳而获。

李家祠,是甘州府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这里自从有记载以来,世世代代都居住着李姓的族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辛劳,但却朴实。

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有两间破烂的土坯堆砌的茅草屋,即便是已经入夜了,整个屋内却看不见一丝灯光;在草屋门口,左右两边赫然挂着两缕白色麻布,只要不是三岁的孩童,一看这白色麻布都知道,这家人中,定有亲人离世;而在麻布之下,坐着两个男孩,沉默不语,仰望着天空。

“哥,你真的决定要去吗?”良久,一个有些黝黑、干瘦的男孩轻咬着自己开裂的嘴唇,凝视着旁边另一个男孩,轻声问到。

“是”旁边的男孩同样黝黑干瘦,可是看上去却略微强壮一些,个头也微微高出了许多。

“不能留下来吗?”眼眶中含着眼泪,满是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弟弟的嘴唇越咬越紧,整个牙齿几乎都快镶嵌进去了,可是即便是这样,苍白干裂的嘴唇之上,依旧看不出一丝血迹。

“弟弟,爹和娘都走了,为了埋葬爹娘,你替隔壁蒙财主家的儿子替了军户的名额,你知道吗?那是去当兵,可能去了就回不来了”哥哥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神中充满了愧疚,自己比弟弟强壮,比弟弟年纪大,可是为什么偏偏挑中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弟弟。

“我知道,可是爹和娘不能没人管,不能丢在荒野;如今爹娘都已经安葬了,即便是死在战场之上,我也无怨无悔”年纪略小的弟弟虽然语气稍显幼稚,可是却十分坚定,似乎能够安葬父母就是自己唯一的心愿。

“不,我是你哥哥,爹娘不在了,我就要保护你,可是现在的我却没有能力保护你”说完,年长的哥哥开始痛哭起来,双手握紧了拳头;明明知道蒙财主家是在趁势欺人,可是自己却无力反抗,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蒙财主家的管家丢下些银子,立下契约,扬长而去。

“哥哥,我不怪你,我谁也不怪,其实当兵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还能吃个饱饭,还有饷银;哥哥,你放心,等我去了军营,一定好好努力,每个月的饷银我都会寄给你,你就呆在家里吧,等有了银子,再娶个媳妇儿,爹和娘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都不错,虽然年纪不过十二三岁,可是却比一般同龄的小孩更加的懂事。

“不行”哥哥突然一下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眼前如此懂事的弟弟,愧疚的内心越发的沉重了起来;紧握着手中仅剩的一些银两,男孩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男孩知道,这些银两,是弟弟用命换来的;弟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身子又如此的柔弱,上了战场,哪里还有回来的机会。

“哥”弟弟还想坚持,可是却被哥哥无情的打断了。

“我说了,不让你去,我是哥哥,我绝对不让你去”哥哥死死的盯着弟弟,态度坚决,没有丝毫退让,一时之间,气氛显得格外的紧张。

“就是为了不让我去,你就得去吗?那可是太监啊,哥”越想越想不明白,弟弟泣不成声,自己去当兵,又不一定非得会死,可是哥哥这一去,那就比死还痛苦了。

“别说了,朝廷给的银两足够偿还给蒙财主了,剩下的银两也够你好好生活了,记得,以后不要再提及你有一个哥哥,知道吗?”哥哥知道,这所谓的太监是什么,可是为了弟弟,哥哥别无选择;虽然失去了一些东西,失去了男人的尊严,只有这样,弟弟的生命至少不会受到任何威胁,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承担起一个哥哥的责任。

“哥,如果爹娘知道了,他们会死不瞑目的”弟弟嚎啕大哭,紧紧的拽着哥哥的手臂,似乎想把哥哥从哪个恐怖的想法之中拉回来,可是任凭弟弟在吗拉扯,哥哥却没有妥协的迹象。

“弟弟,哥哥去了,我们李家的香火,至少还有你;你是弟弟,哥哥一定要保护你,因为你是哥哥唯一的亲人”哥哥流着泪,闪烁的泪光之中充满了溺爱;轻轻的抚模着弟弟的凌乱的长发,手微微的颤抖起来。

“弟弟,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明天我不去府衙报到,那可是欺君之罪,诛灭九族的”哥哥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自己何尝又想走这一步,谁让自己生在了布衣人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能逆天而行,只能顺势而为;其实哥哥一直不忍告诉弟弟,自己昨日已经到府衙报名注册了,也领取了朝廷的银子,此事,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难道哥哥你已经”弟弟瞪大着眼睛,使劲的摇着头,惊慌失措的看着自己的哥哥,看了看哥哥的胯下,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银两我放在了床下的瓦罐之中了,还有这些银两你也留着”见弟弟误会了自己,哥哥没不做解释,心中暗自苦笑,如此也好,至少让弟弟觉得事情已无回头之路,或许可以断了弟弟的念头。

“不,我不要,我不要”弟弟拼命的后退,一个不小心,跌倒在了地上;使劲的挣扎着,不愿意去接受自己听到的一切。

“照顾好自己,为了爹娘,别来寻我,我已经不配做你的哥哥了”哥哥俯子,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好久,好久,一直舍不得移开;突然,哥哥一咬牙,眉头一皱,一击手掌劈在了弟弟的项间。

或许是不敢相信哥哥会突然袭击自己,在昏厥过去的那一刻,弟弟的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渐渐的,整个人倒在了哥哥的怀中。

在黑夜中模索着,哥哥将弟弟抱在胸前,轻轻的放在了用杂草铺垫的木床之上;良久,一直凝视着自己的弟弟,不知道哥哥内心在想些什么;一阵鸡鸣,天开始蒙蒙见亮,哥哥最后一次轻抚了一下弟弟的脸颊,转身离开了草屋;在踏出草屋的那一刻,哥哥没有丝毫的停留,哥哥走了,可是在草屋的门前,一滴泪水,溅起了一朵美丽的水花。

刺眼的阳光从屋顶破碎的空隙之中直射在弟弟的脸上,迷迷糊糊之中,弟弟睁开了双眼,想起身,却发现脑袋异常的沉重;用手使劲的揉了揉,突然,弟弟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朦胧的双眼一下子清澈了起来;一股脑翻身下床,跌跌撞撞的向草屋之外飞奔而去。

“哥哥”发疯似的向着村口追寻狂奔,一次次跌倒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之上;痛彻心扉,声嘶力竭的撕喊,却没有换来哥哥的回应,这一刻,弟弟似乎明白了什么,瘫坐在村口的道路边上。

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没有哥哥的身影,却有哥哥留下的气息;弟弟笑了,闭着眼,泪并着笑,看上去如此的凄凉,如此的催人泪下。

“咦,这不是李福吗?原来在这里啊,我正找你呢,赶紧跟我走吧”突然,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出现在李福身旁,身后跟着三四个侍从。

“嘿,你个小兔崽子,想赖账是吧”见李福迟迟没有动静,管家心中有些不舒服了,向身后的侍从递过去一个眼神;侍从会意,上去想将李福从地上架起来。

这一刻,原本呆坐在地上的李福突然站起身来,从侍从的空隙之中穿过,卯足了劲,直奔草屋而去;跑了好远之后,管家等人才反应过来,这才骂骂咧咧的向着李福追去。

“小兔崽子,看你往哪里跑,给我抓出来”李福此举,可以说是惹怒了管家,一踏进草屋,只见李福在床下不停的翻找着什么,赶紧命人将李福拖出来。

好不容易将李福拖了出来,只见李福怀中紧紧的抱着一个瓦罐。

“叫你跑,小兔崽子”管家上去就是一个大大的耳光,下一刻,李福的嘴角便渗出了血渍。

哐当一声,瓦罐被李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里面的银两顿时就散落一地,管家见状,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又打起了什么注意。

“哦,什么意思?”管家捡起银两,仔细的辨识了一下真假,歪着饶有兴致的看了看眼前瘦小的李福。

“还你”短短的两个字,从李福嘴中说出来,让管家等人一惊。

“呵呵,有趣,你这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多银两?不会是偷的吧”管家看了看手中的银两,又看了看矮小的李福,讥声讽刺到。

“你才是偷的,这是我哥哥留给我的”李福一听,发疯似的冲向管家,立刻被管家身后的侍从给挡住了,可是自己只是一个孩童,怎么是这些大人的对手。

“你哥哥?”这是,管家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倔强、精瘦的身影,下一刻,管家终于明白这些银两是哪里来的了。

“前日我在县城看见你哥哥,还挺纳闷,他到府衙去干吗,原来是去当太监啊,哈哈,你们也真是给李老头涨脸啊”管家一边掂了掂手中的银两,一边不屑的看了看李福,嘴角扬起一丝讥笑。

“你才是太监,你全家都是太监”爹娘的离世,哥哥的离去,原本李福心中就无比的压抑,这一刻,突然全都爆发了出来。

“小兔崽子,要不是看在银两的份上,看我不好好收拾你;我们蒙家也不是不将情理,你葬爹娘,我蒙家出了三两银子,这里刚好十两银子,多的算是赔偿我们蒙家损失的,走”说完,管家不再理会李福,带着侍从离开了草屋,估计是去找一个新的替军名额了吧。

看着远去的众人,李福擦干了眼泪,他没有悲伤,银子对于他来说,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哥哥;听说书的说过,太监都在皇宫里,成为将军,就可以进皇宫;这一刻,在李福稚女敕的心中,将军成为了他唯一的执念。

哥,我们再也不欠谁的了,但是我欠你的;对不起,我必须踏入兵营,成为将军,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因为我要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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