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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的厉声质问,让惠妃脑袋里嗡的一声,半点都想不出该怎么回应了,也不敢再出声。

后来父王又说了些话,惠妃听得不是很上心,大概是要让她支持父王的决定之类的。

最后,惠妃晕晕乎乎的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这个宫殿是为了她省亲专门重新打造过的,处于王宫的中心位置,与王后的宫殿挨得很近。

不过王后并非她的生母,她只是养在王后身边的一个公主而已。因为美貌才被父王选中嫁给东原皇帝,成为一枚棋子。

可想而知,她与王后的感情并不亲厚。

这个偌大的王宫,对她最好的除了女乃娘和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瑞香外,便只有王祖母了。

瑞香迎了出来,见主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着急,追着惠妃问娘娘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父王不让我带琪哥儿回来。”惠妃沮丧地说。

瑞香倒不以为然:“娘娘,大王一准是太喜欢七皇子了,所以想留在自己身边,就像东原人说的那甚么含鱼弄孙。”

刚坐下的惠妃听到瑞香说含鱼弄孙,不禁一哂道:“瑞香,不是什么含鱼弄孙,是含饴弄孙。饴是糖的意思。”

瑞香嘻嘻笑道:“娘娘,奴婢无知,让您见笑了。下次奴婢记住了,是含饴弄孙,不是含鱼弄孙。奴婢一直奇怪,东原人为什么要含着鱼弄孙,原来是奴婢弄错了。”

惠妃掩着唇笑了,这个瑞香,居然能自创一个词语,也是挺好笑的。

被瑞香这么一插科打诨,惠妃的心情变好了许多,她暗自责怪自己,兴许是把事情想复杂了。

也许父王就是单纯的喜欢琪哥儿而已,自己竟然对父王不放心,真是不孝。

于是惠妃暂且把这事放下,琪哥儿在父王那边呆着就呆着吧,等父王稀罕够了,自然会把他送过来的。

可今晨一起床,惠妃的眼皮就直跳,耳边竟然响起了琪哥儿的哭声,她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吃过早饭后,她更加心神不宁,思来想去,决定一个人去找父王,再求一下父王。结果她连父王的面都没见到,父王宫中的内侍竟然说,没有大王的命令,她不能见琪哥儿。

惠妃顿觉不妙,偏在这时,又听见琪哥儿的哭声,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听得惠妃不由分说要往里闯。

结果内侍直接给她跪下了,求她不要违抗大王的命令,否则他的脑袋都保不住了。那内侍是父王身边最得宠的内侍,惠妃不得不给他几分脸面,所以只得停了脚步。

好在琪哥儿的哭声很快止住了,惠妃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人也冷静下来。

父王的脾气不好,而且一贯是说一不二,若是她贸然闯进去,惹恼了父王,最后遭罪的还不是自己。尤其现在琪哥儿还在父王宫中,自己就更要谨慎行事了,万不可害了琪哥儿。

这么一想,惠妃便退开转身往回走,等她离开父王宫殿稍远些,她才驻足,转身看向那王宫中最威严雄伟的建筑,想着琪哥儿现在不知在里面干啥,那些宫人会不会照顾好他,琪哥儿会不会想她,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按照父王的安排回西戎这事,她是不是做错了?父王单单带走琪哥儿,到底有什么用意?

惠妃终于开始思考这些问题,自己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任由人摆布了。

不过还没等她想出什么眉目,便看见附近有宫女内侍走动,惠妃怕引人注意,赶紧拭干了泪水回到自己宫中。

心不在焉地回到住处,惠妃带着三个女儿去给王祖母和王后请了安,回来后又和女儿们玩耍了一会儿,父王突然派了内侍请她过去。

惠妃立刻高兴了,父王一定是喊自己去接琪哥儿的,她欢天喜地地应了,跟着内侍去了父王宫中。

路上,她还自责不已,怪自己胡思乱想,甚至还冤枉了父王,感到很不好意思。

内侍带她进了父王宫中的正殿便退到一边,父王大概是才下朝回来,神色疲惫,正揉着额头坐在椅子上。

见她进来,父王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等她请安后,便指着旁边的椅子让她坐。

“父王,您有什么事不开心吗?能否说与儿臣听听,儿臣不才,不能像王兄和王弟们那般替父王安天下,但愿意尽自己的能力替父王分担一些。”惠妃因为刚才的自责,这会儿说的话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西戎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夸了女儿几句,说她能这样想,他甚感欣慰。然后就趁机说了琪哥儿的问题,他要把琪哥儿留在身边。

“当然,这是暂时的,父王会好好待琪哥儿的。”

西戎王最后还跟女儿做了保证。

惠妃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一回神,便急忙扑到父王面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父王,琪哥儿从来没有离开过女儿的身边,他父皇都开了先例,特地允许琪哥儿留在女儿宫中,由女儿亲自抚养的,所以求您开恩,就让琪哥儿跟在女儿身边吧。”

西戎王一拍椅背,生气地站了起来:“怎么,你在父王的地盘还要想效仿那东原皇帝的做法?是不把父王放在眼里了是吗?”

父王的语气极其不悦,说完气哼哼地拂袖走开了。

惠妃吓了一跳,父王这样说就证明他很不满,很冒火,她悬着的心一阵猛跳,忙膝行到了父王面前:“父王请息怒,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女儿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女儿只是想自己照顾琪哥儿,我们母子都呆在王宫中,没有父王的命令不敢迈出王宫半步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父王摆明了要把琪哥儿当作人质,所以顺着父王的心思说话,这样父王总该满意了吧?

西戎王听了惠妃这番话,转身走回来,重新坐回椅子上。又让宫女把惠妃拉了起来,他盯着惠妃,眼光如刀,带着森然寒意。

惠妃的一颗心瞬间被冻住。

她是见过父王这种眼神的,那是她要嫁到东原的前一年,父王暴怒之下杀了一个他最宠爱的妃子,理由是乱嚼舌根。那妃子哭着求饶,父王便是用这种眼神死死地盯着那妃子看,然后一脚踹开了抱着他大腿哭泣的妃子,厉声下了诛杀令。

自那以后,惠妃一想到父王当时的眼神,就止不住打寒颤,太恐怖了。

而今天,就在刚才,她又亲眼见到了父王这样的眼神,却是看向她的。

莫非父王对她起了杀意?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为了当好父王的棋子,付出了那么多,也没有行差踏错,都完成了父王交办的任务了啊!

父王不会那么残忍吧?她是父王的亲女儿啊!

惠妃的想法也对也不对。

她的父王是动了杀机,但不是对她,而是对琪哥儿。

西戎王即将与东原开战,目的的是推翻东原皇帝,自己当皇帝。

召回惠妃母子都是他安排的,也都是为了他的狼子野心。

惠妃母子回西戎后,朝臣们谏言,说琪哥儿是东原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必须攥在手中做人质。所以他把琪哥儿从惠妃身边带走了。

西戎王对自己极有信心,认为自己多年苦心孤诣的筹措安排,联合北凉,加上沈氏的内应,还有手中握着东原皇帝的把柄,最后定能让东原皇帝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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