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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霞眨了眨眼,本欲张口帮沈维白辩驳一下,母亲却转过头去,指着前面不远处说,霞儿,你看,刘校尉在那呢。

在心里叹了口气,云霞只得放弃再提沈维白。

她顺着母亲的手看过去,只见马车旁站着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国字脸,五官端正,一身青布衫,倒也干净利落。

原来这位便是父亲的得力手下刘校尉,云霞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

见云霞母女走近,刘校尉笑着迎上来跟她们俩见礼,甚是客气。

云霞回了礼,便脆生生地喊他:“刘老爹好!”

刘校尉连忙摆手,抱拳躬身道:“大小姐,使不得,您就叫我刘校尉吧。属下只是李将军阵下的校尉而已。”

云霞娘笑着说:“不妨事,是我让她跟着明光叫的。”

苇杭可是先帝之子,身份显贵,都是这般尊称他;再说,刘校尉又是苇杭练武的师父,霞儿这样称呼也没有什么不可的。

听夫人如此说,又收到夫人的眼神暗示,刘校尉便不再反驳,只说那就听夫人的,属下就冒名了。

云霞点头道:“这就对了嘛,刘老爹,我娘说您武功可厉害了,跟我师父也不相上下。”

“回大小姐的话,那是夫人抬举属下,属下只是擅长拳术、棍术,不像你师父,精通好多种兵器。”刘校尉连忙回话。

云霞睁着满含钦佩的大眼睛说:“刘老爹,您和师父都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

“大小姐过奖了,要说大英雄,李将军和王将军那才是真正的英雄。”刘校尉抱拳举了举,崇拜感慨道。

云霞见他秒变成爹和师父的粉丝,而自己又把刘校尉视为偶像,这不成了一个类似食物链的,层层崇拜链条了么。

她不禁敛眉浅笑起来。

母亲便道:“霞儿把她爹、她师父和你都当英雄看待,刘校尉也不必自谦了,安心受着吧。”

刘校尉这才诺诺应了,伸手撩起马车帘子,请夫人和小姐上车。

云霞母女上车坐好后,刘校尉飞身跳上马车前面的驾驶座位,吩咐车夫可以走了。

车夫把手中长鞭一甩,马车缓缓启动,往萧宅而去。

离萧宅越来越近了,车厢里的云霞莫名有些紧张,她自己一时也厘不清为什么会紧张。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自嘲地想,之所以紧张,可能是怕在萧师母面前献丑吧。

母亲看了看她,发现云霞身子僵直,两只手在衣衫上不停地捏紧放松,知道这是霞儿紧张的表现,便出言安慰她:“霞儿,你萧师母脾性好着呢,你且放松下来吧。”

云霞应了声是,把马车车窗帘子挑起来,看向外边。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何苦自己吓自己。

希望自己跟着萧师母学,能把针线活做得不蹩脚,过得了眼吧,太高的要求自己恐怕也达不到。

正想着,马车停了下来,刘校尉拉开车门,请夫人和小姐下车。

云霞母女下车后,刘校尉和云霞娘点了个头示意了下,便驻足在马车旁,看着云霞母女登上台阶,拍响了大门的门环。

很快,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见是云霞母女,高兴地跟她们问好,又热情地把她们迎了进去。

刘校尉等到大门关好后,才坐上马车,吩咐车夫驾车去城外车夫自己家里,准备跟那凑合着呆一天。

进了院子,母亲便跟云霞介绍说:“这是一直在萧先生家的做事的刘妈妈。“

刘妈妈慈眉善目,笑得很和蔼。虽然穿着布衣,但浆洗得干干净净。她的头发梳得齐齐整整,一看就是个办事麻利,不拖泥带水的人。

云霞立即向她问好:“很高兴认识刘妈妈。“

“大小姐可真是个大家闺秀,人长得水灵,还这么有礼貌,恁的喜煞个人。“刘妈妈看着云霞的眼光充满宠爱和欢喜。

被刘妈妈这么一说,云霞倒不好意思了,羞怯地垂下了头。

母亲和刘妈妈自是一阵低笑。三人脚步不停,往前走去。

萧先生的府上是个两进的院落,后院大门关着,刘妈妈带着她们往前院右边的主屋走去。

“夫人,李夫人和李小姐来了。“刚从台阶走上通廊,刘妈妈便提高声音向萧夫人通报。

她的话音刚落,萧师母便笑吟吟地从中间的主屋迎了出来。

“妹妹,云霞,快快请屋里坐。“萧师母过来,一手拉着云霞,一手挽住了云霞娘的胳膊,把两人往屋里引去。

刘妈妈便跟她们招呼了一声,自去准备茶水点心了。

屋内的苇杭身子紧绷了下,心跳加速,但面上却维持着平静,呆呆地坐在凳子上。

少年今天穿着一件簇新的青衫,墨发用玉冠束在头顶,丝丝不乱。剑眉斜飞,目若朗星,鼻直口方,好一个俊俏儿郎。

他见门口人影晃动,知道她们就要进来了,遂把头低了下去。

迈进门槛,映入云霞眼帘的便是正面墙中央那幅苍松图。

那是一株傲然挺立在风雪中的松树,大雪覆盖在松树上,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唯有松枝的些许暗绿色露出来,释放着一丝生机。

云霞一下便被画作深深吸引,直直地走近前去欣赏。

画作者的画技很高,绘画功底深厚,那松树被画得入木三分,生动形象。而覆盖在松树上的雪,晶莹剔透,仿佛会随风扑簌簌地散落下来。

右上角提了一句诗:孤标百尺雪中见,长啸一声风里闻。

所提诗句气势非凡,意境深远。诗作者是谁,云霞并不清楚,但那句诗,却让云霞由衷称赞。

而苇杭见云霞进来直接就去看画,便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喜忧参半。

喜的是终于在自己家里见到了思念的姑娘,内心的满足无以言表;忧的却是,姑娘进门后就没往他这边看过一眼,他这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不是滋味。

自己还不如一幅画,苇杭咬着后槽牙,有些孩子气地想,早知道会这样,自己就不该画那幅图了。

而萧夫人和云霞娘头碰头地说着悄悄话,暂时还无暇顾及到他们两个孩子。

云霞把那句诗念了两遍,已然记在了心中。这才转身,抬眼看向屋内。

萧先生家的主屋拾掇得干净整齐。所放家具并不多。

画作下摆着一张长条案,条案前是一张八仙桌,桌旁两张太师椅。

再往两边看,一张小几两张椅子。

云霞知道,右边也是这般对称的摆设。所以把视线移向右边,这下便看到了坐在下首椅子上的安静少年。

那少年见她看过来,也把茫然的目光迎了上来。

萧夫人和云霞娘这会已相携着手走到主座的太师椅坐下了。

见了两个孩子正在对望,两位母亲会心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萧夫人开了口:“云霞,这便是我的大儿子,苇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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