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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婆滥施yin威,玉醐想反正自己是在完成任务,无所谓丑俊。

开始换衣裳,大红的袄子,绯色的裙子,玉醐看着镜中的自己,只想说一句,如此妖孽,那人胄会给吓跑的,吓跑更好,正中下怀,于是欣然接受了这一身奇装异服。

打扮好了,往中堂去见孙禄山。

孙禄山正燃着火媒儿呼噜呼噜的抽烟,见了她啧啧赞叹:“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么一饬就成美人了。”

玉醐只能感叹,原来当家老爷如此眼光,难怪那些婆子丫鬟都这样的审美了。

接着孙禄山按照巴毅的交代,告诉她今晚如何行动。

“那人胄专杀美貌女子,且都是晚上,且都是把人掐死在炕上,所以你今晚要住在一个特别的地方。”

玉醐心惊肉跳的问:“该不会是……”

孙禄山截住她的话:“对,就是客栈。”

玉醐松了口气,她其实是想问该不会是妓院,不成想孙禄山一厢情愿的会错意。

万事俱备,孙禄山道:“来人,送玉姑娘回蒙江客栈。”

蒙江客栈?不就是巴毅下榻的客栈!想着自己这样的装扮去见巴毅,玉醐突然有点别扭,道:“为何非得去蒙江客栈呢,蒙江镇的客栈多着呢,随便找一家得了。”

孙禄山冷哼一声,气鼓鼓的把火媒儿插进竹筒子:“这是将军交代的,快走吧,里嗦,当心将军一怒之下废了你这个小马官。”

玉醐无奈,只能由着孙禄山的随从赶车把她送回了蒙江客栈。

进了客栈的门,她鬼鬼祟祟的看了半天,发现楼下的饭堂除了刚刚那个看门迎客的伙计,并无其他人,松口气,抬腿往楼上走,刚好碰到从楼上下来的李伍,楼梯上悬着的纱灯那朦朦胧胧的光线里,李伍突然发现了她,喊了声:“鬼啊!”

玉醐知道他在笑话自己,瞪了他一眼继续上楼。

李伍跟在后面贼眉鼠眼的看着她:“你一定得罪孙大人了,不然怎么会把你打扮成这个样子。”

玉醐猛地回头,故意用手中的帕子朝他抖了抖卖弄风情。

登时,李伍僵在楼梯上,呆呆的目送她上了楼,拐了弯,看不见,突然感觉自己的尿快喷出来了,这才噔噔噔跑下楼去。

天字一号房门口。

此处灯光更亮于别处,两个戈什哈纹丝不动的分立于两厢,如此近的距离,彼此目不斜视,可见军纪严明。

玉醐蹑手蹑脚的来到,对自己的这一身打扮她实在是羞于见人。

果然,那两个戈什哈看见她,泥塑木雕的表情变化了,伸长脖子看,认出是她,互相对望,忍俊不禁,却也是憋着不敢放肆的笑,待玉醐到了近前,他们道:“将军吩咐,你若回来可直接进去。”

玉醐伸手推门,吱呀一声,里面伏案看卷宗的巴毅侧目过来,灯光下,玉醐像似镶嵌在门框里,脸上浓重的色彩,身上浓艳的衣裳,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蹩脚画家画了幅不成功的仕女图,巴毅绷着脸没吱声。

玉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脚步轻的像怕惊醒一个熟睡的人,手缩袖子里局促的攥成拳头,至巴毅跟前怯弱的唤了句:“将军。”

巴毅头也不抬,只淡淡吩咐:“去把衣裳换了,脸也洗了。”

玉醐顿时狂喜:“不用我做诱饵了?”

巴毅哗啦翻了一页:“不是,你打扮成这样,人胄会给吓跑的。”

随后哼了声:“这个老孙搞什么名堂。”

原来如此,玉醐虽然失望,但想着可以卸下这妖孽般的装扮,心里还是很高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了衣裳洗了脸,还把孙府那个肥婆子给她绾的繁复的发式解开,把头发梳理通顺,于头顶盘成一个类如道姑的发髻,拿起自己的那支银簪固住,拾掇齐整,重新回到天字一号房。

巴毅正在房里踱步,脸上的表情是高深莫测的,见她回来,顺手操起一只羊角灯道:“陪我出去走一走。”

这个时辰?想着外面能冻死人的天气,玉醐试着道:“天寒地冻,将军当心着凉。”

巴毅淡淡一笑:“我在关外住了二十多年,习惯了这里的寒冷,患了伤寒发一身汗,实在不行吃两坛子烈酒,过几天病也就好了,大男人,没那么娇贵。”

他说着话,已经迈步出了房门,玉醐跟在后面道:“不是所有的伤寒都该以发汗来使邪外出的。”

一句话如石子击打在水面,涟漪道道,拂开后让巴毅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便是玉耕儒,多年前他与玉耕儒的那段故事刻骨铭心,似乎玉耕儒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心里波澜翻滚,面上不现一丝表情,一行走一行漫不经心的问:“此话怎讲?”

玉醐浑然不觉自己在泄露身世秘密,大概这就是职业病吧,她秉承家学,医术不输父亲,一论医术,她就侃侃而谈了:“比如尺脉迟且弱,张仲景说过,尺脉迟,是因其营气不足,血气少不宜先发汗,要用药使病人的血气足后,才能鼓邪外出,需先服用建中汤调中焦脾胃以生气血,然后再服用麻黄汤。”

巴毅半懂不懂她这些专业术语,只感觉她的语气像极了玉耕儒,此时两个人已经下了楼,又走出客栈的门。

外面落雪了,伴着老北风,雪粒子如砂砾,打在人脸上非常疼,玉醐只感叹这位将军有怪癖,风雪夜散步,哪如窝在被窝李睡觉舒坦呢,且他连皮袍子都没披,暗紫色的团花鹤氅坠及脚面,风一吹鼓荡开来,玉醐躲在他身后,恰到好处的避开了前面的风雪。

巴毅手中的羊角灯只照着脚下的路,他迎着风走着,闲聊道:“但不知人胄与医术有无关联,我猜那人胄是不是服食了某种药物所致。”

玉醐不假思索道:“人胄与医术有无关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人胄一定是骗人的,大抵就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戴个面具罢了,也或者是为了恐吓人,如兰陵王。”

巴毅突然停下了,目光落在远处那一片黑幽幽的模糊的景物上,他凝眉道:“无论是人胄还是有人假扮人胄,对方都是极其凶残,以你为诱饵,你不怕么?”

玉醐眸光一凛,她想说我怕,可是我的胆怯都在父亲给拿着刀枪的兵丁带走的那一刻用光了,那时她同母亲拼命护着父亲,可是兵丁用刀枪把她们推开,她们再扑上,兵丁怒了,把她们打倒在地,然后一双双脚踩踏上去,母亲哭得声嘶力竭,当时已经给踩踏得吐了好多血,而她也是后背受伤,父亲高声喊着:“女儿,照顾好你娘!”

可是,她没能照顾好母亲,父亲给发配走了之后,母亲拉着她的手连声道:“你爹冤枉,你爹冤枉,冤枉啊!”

当即气绝身亡。

母亲离世,她感觉自己一辈子的痛苦也在那一刻用光了,所以,巴毅问她怕不怕,她凄楚一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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