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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终究还是舍不得

“八皇子阳和煦。”

这答案与朱雪槿心中所想毫无任何出入,夏国不愧是以嫡亲血脉最为看重的国家,因为一直被培养的都是阳和煦,夏王的未来继承人也已经定下是为阳和煦,所以这第一个王爷,必定封在阳和煦身上;阳寒麝打下的那赫赫战功,丝毫用途也无,安心接下这一切的,都是阳和煦。

夏王嫡子这四个字,可不是白白唤出来的;阳和煦起身,喜气洋洋的对着夏王拱手,恭敬道,“多谢父王与母后的厚爱,儿臣日后定会更加努力,决不让父王与母后失望。”

“嗯。”夏王笑眼望着阳和煦,,对于这个嫡子,他是真的疼爱;这份疼爱超过他对任何皇子,包括一直与阳和煦交好的阳玄圣阳玄圣尽管一再收敛锋芒,可夏王早已看出他的能力;已经早早的便与阳玄圣说与,日后要他好生辅佐阳和煦,毕竟阳和煦因为太受宠爱,有些时候可能会做出冲动的事情;这个时候,就是阳玄圣发挥作用之时了。

“恭喜八弟,恭喜八哥……”

一时间,席间再度沸腾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对着阳和煦举杯庆贺;阳寒麝默默摩挲着酒樽,一杯又一杯的苦酒下肚;他没有猜错,尽管他拿下了殷国,他是所有皇子之中最努力的、战功最多的、成绩最好的,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他不是夏王嫡子,他体内尚流着辽人的血液,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凭借着努力做上王位。

那么,就必须狠下心来,自己想办法,一步一步踏着亲人的血,走上那个王位阳寒麝忽的扭头望着自己这一侧的几个皇子,他们笑的多么虚伪,明明每个人都想要那个殷王爷之位,可如今却违心的笑着恭喜阳和煦。这些人,怎么可能是自己的亲人?

没错,自己的亲人,唯有永福宫那个永远不受夏王待见的敬妃。而这条铺向王位的路上,他需要与之并肩的,尚有一人

当朱雪槿发现阳寒麝忽然冷冷望着自己的时候,她不禁打了个哆嗦,也不知是为什么。这是开席以来,阳寒麝第一次看了除了酒樽之外的其他人。朱雪丹也敏感的发现了这一点当她看到阳寒麝的眼光是落在朱雪槿身上,而非自己时,那一刻,嫉妒瞬间传遍她的全身,让她忍不住的跟着心颤。

“朱将军的次女见的倒是多了,这是头一次见朱将军的长女,”夏王后目不转睛的盯着朱雪丹看,这般说着话的工夫,朱雪丹终于将眼神从阳寒麝身上收回来,而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微微低垂了眼睑,一副恭敬有礼的模样继续听夏王后说着,“这位雪丹姑娘长得当真国色天香,我欢喜的紧呢。”

朱王氏的脸一下便拉的老长,每每听到有人夸朱雪丹,哪怕只是一句,她的心都好像被刀一下一下剌着似的这无异于啪啪打她的脸么,毕竟朱雪丹的容姿与朱烈并无一分相像,即使并未见过,也猜得到,她那个狐狸精的生母一定也是这般的绝世容颜,不然如何哄得朱烈春心荡漾,还与她有了朱雪丹这个下贱的野种。

许是喝的有几分醉意,朱烈豪爽的笑着,拱手对夏王后道,“臣这长女,在辽国可是出了名的才女,作画作诗、抚琴描帖,都是最最好的,”说到这里,朱烈一脸的骄傲与自豪,“臣能有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儿,当真是老来欣慰。”

这是朱雪丹第一次从朱烈口中听到这样的说辞,她的眼睛登时便有些红了;这么多年来,在朱王氏手底下受到的那诸多委屈,在这一刻,都已经不算什么。她从前只知道朱烈的确对她疼爱有佳,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与朱雪槿一般,都是朱烈的骄傲,她是朱烈的女儿,她也是朱烈值得骄傲的女儿了。

“朱将军的长女的确是个好姑娘,”夏王对此也深以为然,也不知是趁着醉意还是当真,又开口道,“若日后孤哪个皇子有福,可以娶得雪丹姑娘,孤倒是乐意的很了。”

夏王这一句话,让朱雪丹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儿,头垂的更低了。朱烈哈哈大笑,举起酒樽与夏王同饮。而朱雪丹的耳边还回荡着夏王那句“若日后孤哪个皇子有福,可以娶得雪丹姑娘,孤倒是乐意的很了”,一面这般念着,朱雪丹的目光再次瞟向阳寒麝,而此时此刻,阳寒麝已经收回了刚刚注视着朱雪槿的目光,再度冷漠的一杯接一杯的饮酒;即使离得很远,即使从头到尾都没有过目光的交流,可阳寒麝此时的心情,朱雪丹安全感受的到。

朱雪丹的心意,藏在她的字里行间中,阳寒麝怎会感受不到;而那种感同身受,朱雪丹又可曾明白?初次见面的样子,那温柔的言语,一直回响在阳寒麝耳边,每每午夜梦回,他都无法忘怀。十**的年纪,上身一件绛紫浣花锦纹夹袄,外批雪白缎子风毛披肩,下坠一条乳白柔绢曳地长裙,更显其身量纤纤;薄施粉黛,青丝高挽,发间斜插一珍珠钗,坠下的流苏前后摇摆;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嘴角微微上扬,漾着清浅微笑,微微一福身,对着众人打礼,声音中带着让人怜惜的柔弱感……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朱雪丹住进了他的心里;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昨夜,若不是那几句“八皇子”的刺激,他或许,已经下不去这个手了,因为他真的不知道,日后要如何面对朱雪丹。

“饶是你这般说,”阳寒麝的眉头紧紧锁起,转而望向朱雪槿,一字一顿道,“在王位面前,一切都可以摒弃,何况美色。况且,谁言帝王仅可娶一后?还是你见识过哪朝帝王后宫仅一人。我想娶谁,谁又能阻止的了。”

这话可当真是扎了心;一下便让朱雪槿刚刚燃起的一点点希望之火彻底熄灭。末了,她咬咬下唇,垂死挣扎道,“可姐姐要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心,一心,你可懂?”

阳寒麝的目光忽的有些悠远,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雪花铺满地;他见到了那个被自己搅扰到,惊得犹如小鹿一般的女子是的,就是朱雪丹。

不可以再继续想下去了。阳寒麝一向都是惊人的冷静,而这个时候,他也终于发现了朱雪槿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搅扰他的心。至少,他不能再让朱雪槿占了上风;且这个时候,阳寒麝居然暗暗的有些佩服这个坚毅的女子,刚刚被人夺去贞操,就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恢复冷静,这样的女子,他怎能让他留在阳和煦身边,为他而谋?

即使永远无法得到她的心,至少,也必须留住她的人,决不可让她站在其他人身边。这就像是对于一个物件的欣赏,既然他阳寒麝想要了,就一定想方设法的得到;必要时候,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朱雪槿,你很聪明,不过,你便也是毁在你的聪明之上。”阳寒麝转移了话题,让朱雪丹这个名字尽快从自己脑海中飘走,不然,他真的会愈发的心神不定,“你可知,你是从何时,让我产生了定要不择手段得到你的心思?”

朱雪槿摇头,阳寒麝冷笑一下,道,“便是你利用我,来试图让阳懿楠得到自由的时候。”

朱雪槿一下子,整个人便愣住了。

“阳懿楠的确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这没有错;但万事都有代价,且是相应的代价,”阳寒麝冷冷注视着朱雪槿,这一刻,虽然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可是他却没有什么太高兴的心情,或许是因为听朱雪槿说了太多朱雪丹之事,太大的搅扰到了他的心,“而这代价就是,你的自由。朱雪槿,你这辈子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你……阳寒麝!”朱雪槿感觉胸口闷闷的疼了一下,此时此刻,那种头晕眼花的感觉再度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她。她唯一找到的突破口,也被阳寒麝的这种冷静给打败,这一瞬间,她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办法,她甚至不能再与阳寒麝同处一室,如今的她已经有了一股极度窒息的感觉。

好在叩门声适时的响起,之后敬妃的声音便响在门外,“寒麝,朱将军来接雪槿了。”

“知道了,母亲。”阳寒麝说着,也不去看一眼朱雪槿,只是走到门旁,伸手便拉开了门;门口,敬妃已经是带着一脸掩藏不住的笑意,对着阳寒麝颔首示意后,还亲切的进了屋,一面拉着朱雪槿的手臂往外走,一面道,“不用过多久,咱们就是自家人了。雪槿喜欢什么尽管说,我们是不会亏着你的。”

朱雪槿被敬妃这般拉着出了门,面上却满满是冷寒之色,这会儿,她倒是与阳寒麝有些异曲同工之相似了;她低低开了口,语气中却带着无法被抹消的恨意,道,“娘娘是否当雪槿是傻子?还是做戏要做全套?”

“别这么说,多伤感情,”敬妃可并没有因为朱雪槿的冒犯而有丝毫生气,反而还是笑眯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对朱雪槿道,“我可是真心愿意你做寒麝的皇妃,这一点,和王后姐姐的想法还真的是南辕北辙呢。”

最后一句话,敬妃不忘再给朱雪槿一记狠狠的伤害。而且很明显,从朱雪槿那蓦然变了的表情能看得出,这些话对她而言的确起了很大的伤害作用。朱雪槿死死咬着嘴唇,在见到朱烈的前一秒,最后对敬妃吐出了一句“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后便向着朱烈的方向而去;敬妃双手交叉,望着朱雪槿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口中不禁喃喃道,“只可惜啊,朱雪槿,这已经是你无法反抗的命运了。”

***

本来好好的想着阳和煦,面色才稍微有了些许的和缓,阳寒麝和敬妃就这么生生的蹦入她的回忆之中,让朱雪槿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无法反抗的命运,朱雪槿忽然觉得,敬妃这一句话,似乎已经道明了日后她的生活轨迹。若是为了阳和煦,受再多的苦,她也值得。毕竟为所爱之人,做什么都是微不足道的,这条烂命又如何。可是若一直为阳寒麝所用的话,她真的怕,总有一日,她会在不得已或者并不清楚的情况下,便害了阳和煦。

朱雪槿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这么忽的站了起来,因为速度太快,导致头都晕了一下。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来,眼睁睁的望着寝宫墙上挂着的宝剑,那是阳寒麝送她的佩剑,也是阳寒麝最钟爱的那一柄,还被朱雪槿命名为禽兽阳寒麝。朱雪槿咬着牙,几步走到一旁,将宝剑取下,后直直的奔着卧房而行;因卧房门被阳寒麝插上,她不得不先敲门,阳寒麝虽未应声,但朱雪槿听得到他的脚步声以及门上轻微的“咔嚓”声。推门而入的工夫,朱雪槿想也不想,直接拔剑而出,剑尖直指就在他不远处,面色终于除了冷漠之外,尚有几分不敢置信的阳寒麝。

阳寒麝并未闪躲,不是他不想躲,也不是躲不开,而是他就惊呆了,站在原地,根本反应不过来。这个时候,高品轩也已经不在外面守着,若朱雪槿刺中,阳寒麝必定一命呜呼。

可朱雪槿这剑,却也一直停留在阳寒麝的胸前,再无法刺入一分。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却也不明白,自己何以竟是下不去手。明明这是她最好的机会,若她杀了阳寒麝,一切便可以平息,阳和煦的王位会稳稳坐下,她死的也瞑目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再向前一寸,所有事情便能解决,她的手却再也动弹不得了呢?

“朱雪槿,你……”当阳寒麝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本能的将宝剑从朱雪槿手中夺下,扔在了一旁。朱雪槿讪讪的放下了手,低垂着头,不理会阳寒麝,也不说一句话。阳寒麝却忽的微微扬起了嘴角,一把将麻木了一般的朱雪槿拥入怀中,在她耳旁轻轻道,“舍不得杀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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