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乔脑海里过滤了一遍，迅速组织语言。
“还记得那天下午，我们喝下午茶吗？”秦乔静默片刻，终于开口。
“记得，那又怎么样？”
“就是那天下午，你离开以后。你先生就给我打电话。说是要给我一定高帽子戴。这顶高帽子，我上午已经跟你说过了，就是促成秦氏集团和英国弗朗克集团的合作。南宫飞云为什么要给我戴高帽子，我当时也疑惑，现在才明白他的意图。”
“他的意图是什么？”
秦乔看了她一眼，不情愿地说了三个字，“为了你。”
予薇脑海里有片刻的空白，心里重复了一边，为了她？她脑子转不过这个弯来。
“了解这个问题，你应该先了解一下背景，那就是，龙世坤在做什么，这个你应该很清楚。龙世坤设了个局，‘宝贝，我们回家吧’，这个寻亲活动，应该不需要我解释了。总之，最后我们都栽进去了，10个亿，都能把我们砸死。”秦乔说的很轻巧，不像他的用词那么严重。
予薇想笑，笑不出来，这件事已经成了她的一个耻辱，见证她的愚蠢的耻辱。
“简而言之，龙世坤想要借我们秦氏这把刀，来害明氏，顺便也要把富云集团一同拉下水，这一点，应该也不用我解释了。而你是联系富云集团和明氏集团的纽带，南宫飞云为了你，不可能让龙世坤得逞。他要救明氏，自然要来收买我们秦氏，所以，就把与弗朗克集团合作的机会让出了一部分给我们秦氏。具体数量是多少，这是商业机密，我就不能告诉你了。”
他说的很详细，只不过，对于予薇来说，信息量有些大，因为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了。
富云，明氏，龙氏，秦氏，弗朗克集团，南宫飞云把这五个利益集团周旋在一起，就是为了她？
她毕竟不是商场上经历过大是大非的人，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公司高管，想要在这么短时间里，理清这些关系，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并且，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说法，秦乔的说法和蓝衣橙的说法几乎是完全相反的。
秦乔说，南宫飞云是在救明氏；明子墨说，南宫飞云是在一点一滴蚕食明氏。
她到底应该相信谁的？
予薇意识到，她这是在做无用功，真正能给她答案的人，是南宫飞云，可偏偏他一个字都不向她吐露！
这就是他爱她的方式吗？
予薇看向远方。
夕阳已经开始下坠。西边天幕，一层一层的红云，仿佛火焰一样在燃烧。
“没听明白吗？我的表达能力有这么弱？”秦乔感觉到她一直沉默，打破了寂静。
“不是，我想知道，龙世坤到底是怎么在利用你们秦氏来害明氏的？”
秦乔犹豫了片刻，再度启口，“这是商业上的机密，龙世坤我倒不介意，但如果我让你知道了，我等于同时背叛了南宫飞云和唐家，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你觉得我要说吗？”
“不要！”予薇几乎是月兑口而出，这个代价太大了，她怎么能承受得起！
秦乔笑了笑，“其实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只不过，我要让你知道，我这么做付出了什么。当然，这点付出还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所以，你也不要有负担。”秦乔停顿片刻，视线总她身上转移，投向远方。
“龙世坤向我们秦氏施压，要在这个春节期间，暗中购入明氏股票，把明氏吞并。”
秦乔回想起这几天连日在做的事情，每天他都会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予薇知道，是他亲手把明氏集团这么蚕食了，她会怎么想？应该从此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了，原本就不待见他。
予薇半天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原来这个平静的节日里，暗地里正在发生这么凶险的事情。
她似乎能明白，为什么这些天，南宫飞云会连日连夜在书房里出不来。
“龙世坤没有如愿，就是因为南宫飞云从中阻拦吗？”予薇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如果秦氏集团和龙氏集团同时下手，你觉得现在还会有明氏存在吗？他很聪明，先收买了秦氏，因为知道唐家的人都目光短浅，见钱眼开。一定会抵抗不住他给出的诱`惑。frank和华伦夫人来中国，也是他安排的，为了给唐家的人吃一颗定心丸。所以，到目前为止，他算是暂时把明氏稳住了。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商场上的事，瞬息万变，谁也给不出确定的结论。”
予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甚至，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想到那个一直在她身边默默应对着一切凶险的男人，她心里疼痛难忍。他做了这一切，为什么偏偏不告诉她？是怕她有心理压力，会拒绝吗？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了，明氏的危机几乎从来就没断过，几乎每次都离不开他。
秦乔递给她一块巾帕，“我说了不该说，说了明显对我自己不利。”他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南宫飞云要把这些事瞒着你？这明明就是没必要的事情。现在想想，他应该值得我学习。”
予薇没有听懂他什么意思，甚至连他在说什么，她都没听到。
她忽然很想回公司看看，立刻起身，“秦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是个坦荡的人，我当你是君子，也是朋友。”予薇看向他，向他伸出手。
秦乔有些意外她突然这么客套，明明他很反感这种客套，却还是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很礼节性的握手，也很快结束。
予薇很快就告别。
露天花园上，重新归于寂静。
秦乔仍然保留着握手的站姿，他担心只要他一动，片刻前，在手心里短暂停留的温暖，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他心里空荡荡的，却有一丝抽痛。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
只知道，如果那个男人不是这么强大，也许，他也不会这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