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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母爱

不过,众人月复诽归月复诽,没占到第一,也不能成为最后不是?纷纷一撩官袍,先后跪倒在端门前。这十几人一跪,顿时让守门的侍卫压力倍增。

何御史夹杂在众人中,一抹得意的神色从面上一闪而过,旋即又满脸正气,梗着脖子跪得笔挺无比。

大势已无法挽回,祝光丞摊着手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却一个人也拉不起来。

“唉!”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只好也撩了袍子,摘下乌纱,面色沉郁的跪在当前。他掌着御史台,既不能劝阻,也只好担下这份弹劾的责任。

……

宝林苑中,进出伺候的内侍、小宫女进进出出,忙而不乱。

肖太后的寿辰是曹皇后一手操办,她虽然眼下正在延庆宫,但规矩法度早就定下,各项各事都安排妥当,又有旧例可循,井然有序。

宝林苑地方宽敞,饲养着各色珍禽异兽,更有难得一见的珍稀名花。

眼下时辰未到,命妇们就在这苑中各自散散,身后都跟着几名宫女,各处歇脚观景的地方,也都有宫女侍候茶水点心。只要不出这宝林苑,她们就是行动自由的。

看了看天色,庄夫人轻声道:“这才刚刚巳时,时辰还早。按旧例,太后娘娘在延庆宫先受了皇上皇后的贺,再是公主宗女,最后才是皇子们。估模着,等太后过来得午时初了。”

徐婉真心头一暖,石家两位小姐打小就随着庄夫人进宫,再清楚不错。这句话,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石静芙探出头,活泼泼的笑道:“母亲,我想去看那孔雀。”满京城里,也只有这里才能看见孔雀。旧年来的时候她就没见着孔雀开屏,惦记了好久。

庄夫人点点头,道:“玉儿,你陪妹妹一道去,真儿也去。”

徐婉真浅浅一笑,道:“真儿头一次进宫,小心惶恐还来不及,哪里敢四处游玩?还是在这里陪着母亲的好。”

听她说的坦诚,石静玉抿嘴一笑,也不再劝,牵着妹妹的手就走了出去。

“你啊,”庄夫人感慨一声,道:“就是太过小心谨慎了些。虽说是宫中,但年年如此,又跟着玉儿,能出什么乱子?”

有句话她没说,徐婉真如此少年老成,眼眸里尽是沉静,哪里像个尚未及笄的姑娘?

徐婉真心头一动,缓缓道:“不瞒母亲,真儿自知出身低微,机缘巧合下,侥幸被夫人认为义女,才得以结识众多好姐妹,又以平辈论交。”

这番话,她想对庄夫人说很久了,今日正是个好机会。

方才刚刚抵达此时时,命妇间热热闹闹的寒暄已经过去,众女都三五成群的出去逛院子。等候在殿中的,不是上了辈分的老夫人在说着话,就是身份贵重的夫人们。

偌大一个殿堂,这些个人又分散开来,显得冷清的很。

庄夫人身份尊贵,又懒怠怕热,宝林苑来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失去起初的好奇,自然是不想出去。这才给了徐婉真一个绝佳的时机。

放在平时,徐婉真见着庄夫人之际,她何时不是前呼后拥?根本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更遑论好好说话了。

“但这是夫人给我的恩典,真儿更不能侍宠生娇。若不是夫人将我上了族谱,堂堂大内岂是我能踏足之所?”徐婉真顿了一顿,又道:“也因此,我便只是在行事前多想想,生怕有个行差踏错,给夫人脸上蒙羞。”

庄夫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能有如此心性。

试问,这满京城的小姐,谁要是被这样大的一个馅饼砸中,不会狂喜?不说心态失衡,至少也会平添几分骄矜之气。

但这些,在徐婉真的身上完全看不见。她仍然一如当初般平静如水,又幽幽绽放,让人在不经意间被她吸引。

当初将她认为义女是迫于形势,上族谱也是为了给太子一个交代,并不是为了她。但在后来,随着不断地深入接触,她的聪慧娴静、知礼知分寸,让她好生喜欢。

庄夫人拉过她的手,温言道:“好孩子,能不忘初心是好事。不过你要记住,你就是我女儿,在母亲面前怎能如此拘谨?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母亲便是。”

徐婉真甜甜一笑,伏在她手上撒娇道:“母亲!”

这句母亲,她唤得是真心实意。

在前世,亲情淡漠,徐婉真未能享受到来自母亲的无私关爱。有的只是需要她不断完成的学业目标,和在人前做出的和睦假象。

幼时,她是多么努力的练琴,心中希翼着将一首曲子练到完美,就能获得母亲的赞扬,能扑到她的怀中撒娇。但每次,母亲只是淡淡点头,再翻开新的一页让她练习。

而来到高芒王朝,阿娘对她全部温柔的母爱,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中。而这些记忆,其实并不属于她。

庄夫人的温暖,来自她的关爱,让徐婉真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了母爱。

倚着庄夫人的手,徐婉真思绪翻飞,微微有些症忡。

庄夫人只当她想起了过世的母亲,抚着她的手道:“好孩子,别难过了。这往后啊,我就是你母亲。得了闲,只管往我们府上来玩。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我。过些日子京里热得受不了,你就随我们去别院里住上一段时日。”

她的声音并不算如何动听悦耳,絮絮叨叨着这些日常琐事,听在徐婉真耳中,却有一种别样的柔和及慈爱。

不知为何,徐婉真鼻子一酸,眼眶中泛起湿意。

但此刻正在宫中,如何能哭?徐婉真轻轻坐正身子,用手帕在眼角压了压,将眼泪逼回去,低声应道:“我知道了,母亲。”声音有些哑哑的。

庄夫人疼爱的看着她,还是孩子啊!无论外表看上去多么老成。

都说懂事的孩子都是被逼的,仔细想想她殊为不易。

自旧年起,先是父兄入狱,紧接着母亲急病过世。家中没个男人主事,连产业俱都卖给贺家,随祖母、幼弟一道上京求助。从苏州到京城,天知道她经历了多少坎坷?

庄夫人看着她的眼神,更加柔和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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