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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中回来天色尚早,姚可清便顺道去姚景行住的小院走一趟,也好劝解劝解他,只是为了怕旁人起疑,姚可清绕道去了张家,然后和安平郡主一起从张家后门离开。

姚景行今日休假并没去铺子里,姚可清去的时候刚好碰了个正着。

见姚可清与安平郡主一起来了,余想容十分高兴,打完招呼便带着桂花在厨房里忙的脚不沾地。

因与姚景行较熟,又有师生的名分,姚可清倒是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一同在堂中坐了,姚景行不似余想容那般单纯,见姚可清此番来却不是找他的妻子,便知她是冲自己而来的,而自己身上刚好就有这样一个待解决的问题,能请动姚可清来说服自己的人寥寥无几,姚景行一下子就猜到了姚可清的目的,“宋四女乃女乃是来做说客的?”

姚可清含笑点头,“果然瞒不住先生,我还没开口,先生便知道了我的来意!既然先生已经猜到了,那我也不绕弯子了,先生可愿意听我嗦几句?”

“洗耳恭听!”虽然姚景行不喜皇后娘娘这般鼓动他人来搅扰自己,但是姚可清却是个例外,姚可清于他们一家三口都有恩,姚景行饱读诗书,深晓礼义廉耻,无论何时对待恩人都是恭敬有加的态度。

“想必先生早已经听过无数遍关于二十多年前在陪都行宫中所发生的事了,但是我今天却还想再还想在说一遍!皇后娘娘十五岁的时候便嫁给了当时还是先帝六皇子的当今圣上,先生是皇上与皇后娘娘的第一个孩子,先生对皇后娘娘而言就像鑫哥儿之于夫人,夫人为了鑫哥儿愿意欣然赴死,皇后娘娘为了先生也愿意受尽世间所有的苦难!我知道,先生或许会觉得皇后娘娘在服下催产药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你,所以才一直抵触与皇后娘娘亲近!可是在当年那种情况下,皇后娘娘如果不果断的做出决定,所有人都不能幸免于难,瀚王会杀光行宫中的每一个人!先生只知道皇后娘娘服下了催产药,却不知同时皇后娘娘也吩咐了稳婆,如果她难产,便剖月复取胎,一定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姚景行身子一震,深沉的眼里隐约有动容的情绪在翻滚。

“幸而最后母子平安!可是这是瀚王知道了圣上逃离行宫的消息,恼羞成怒之下要杀了皇后娘娘和先生,皇后娘娘那时刚经历生产,体虚无力,知道在劫难逃,可是不忍心先生惨死,便让心月复宫女乔装带着先生逃走,而她则抱着假襁褓往另一个方向跑,为先生您多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最终先生逃月兑了,可是皇后娘娘却落在了瀚王手里!”

“先生知道皇后娘娘为何一直带着护甲吗?”姚可清突然问了一个似乎没有任何关联的问题,见姚景行不答,姚可清才缓声道,“因为当年瀚王抓到皇后娘娘之后,对娘娘施以剥笋酷刑,所谓剥笋,就是将手指的指甲,皮肉等一层一层的剥离,直至见骨!可是皇后娘娘始终没有说出先生的下落!如果拿下护甲就会发现护甲里面其实是空的!”

姚景行挺直的身子陡然软了下去,颓然的靠在椅背上,以手拊面,长久没有言语。

安平郡主很豪气的拍了拍姚景行,“大老爷们哭什么哭!有话就说,有错就改!皇后娘娘生了你,便是最大的恩情;面临危难时她更是将生的机会给了你,这便是救命之恩;严刑逼供下娘娘依旧守口如瓶,这又是一次救命恩情,三条命的恩,你该怎么报答?安家的事儿真心与皇后娘娘无关,为了让你消气,皇后都对自己的娘家下狠手了,你还要怎样?这气也该消了,我看嫂子都已经不计较了,你还计较个什么劲儿!”

姚景行放下手掌,眼眶通红一片,声音也有些喑哑,“正是因为她都不计较了,所以我才更要计较!夫人她生性纯良,素来怜弱向善,对所有的人都坦诚以待,可是这世上终究还是有恶人的,不是每一个她真心对待的人都会同样以真心对待她的!我尚未认祖归宗就已经有人上门来算计她了,若是有一天我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会有更多的明枪暗箭冲着她去,她又该如何应付?她不适合那样的环境,我不能让她过那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如果我的认祖归宗注定要以夫人的牺牲为代价,那么我宁愿永远做一个升斗小民!所以我并不是因为记恨安家才不理睬母亲,而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她!”

姚景行的担忧几乎是必然的,关乎朝局,关乎权势,必然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在这场波动里,最无辜的那一个恰恰就是余想容。可余想容是姚景行的死穴,碰都不能碰的,姚景行甚至愿意为了余想容放弃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与无可比拟的权利,可谓是情深了。

姚可清和安平郡主不由面面相觑,她们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姚景行说出这番话必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在权衡利弊比较了所有可能的结果后,他选择了最不伤害余想容的那一条路。

可是她们是来做说客的,如今反倒要被被说服之人反过来说服了,姚可清觉得有些无奈。

见她们脸色怪异,姚景行坦然道,“你们也不必担心,能够知道我的生身父母是谁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能不能认祖归宗反倒是其次的,不认也没什么关系!”

姚景行觉得能不能认祖归宗都没关系,可是皇后娘娘却不会这么认为,她自觉亏欠了,让堂堂嫡长皇子在民间隐姓埋名的过了二十多年,她恨不得将所有亏欠的都一口气补偿给他,首当其冲的一件事就是正名!

可是姚景行却并不想要皇后娘娘的补偿,这些补偿会让他失去他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与他珍视的人相比,一个名分对他来说只是身外之物,不要也罢。

姚可清轻轻一叹,看来她这说客做的也忒失败了些!姚景行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只能如实禀告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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