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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众臣皆为北伐突厥军饷筹集之事而争执不下。

有人说难,让前去的将士吓唬吓唬突厥人即可,不必彻底降服;有人说再难也要筹集,将士已去,不能让他们白白奔赴,更不能纵容滋长突厥人的嚣张气焰。

“现下正是秋收之际,军粮自是可以筹集的。至于将士们的薪俸,想要筹集又有何难?!”刘玄降于众口之间沉声而出,烁烁气势,不容轻视。

刘姬听言,眸光诧异地看向了他。

她虽委任了刘玄降为五兵营大军司马,但事实上她并不觉得他才智过人胜任此职,给他这份殊荣,不过是觉得他受了冤屈,这个位置一时也没有其他人选罢了。

在筹集军饷这件事儿上,他又能有何能耐胆敢如此信誓旦旦说话?

“刘卿,你当知道,北伐突厥,这仗,可不是一年半载就能打得完的,将士们的供给自也不是个小数目。”刘姬好意提醒一句,免得他在朝臣面前说大话闹得颜面尽失。

刘玄降恭谨回道:“太后,兴师十万,日费千金,臣自知此番北伐,耗费巨大,并非小打小闹。”

“噢?”刘姬更感惊异,不禁问:“那筹集军饷,刘卿有何高见?”

“依臣之见,可以向各地的豪绅贵族,借。”刘玄降说着,目光之中透着几许神秘。

而刘姬一听这话,立时失望地摇了一下头,“且不说那些个豪绅贵族愿不愿借,如此之举,岂不叫世人笑话我大周朝廷?此方不可,不可。”

那些主和的朝臣一听这话,皆露出了哂笑之意。就连一直愁眉不展的兵部尚书顾聪,也觉得这话听来让人贻笑大方,遂也露了一点嘲笑之意。

昨夜苦求刘玄降不成,现下朝堂看他笑话,他倒觉得解气。

可偏就是这一点嘲笑之意,恰被刘姬捕捉到了。刘姬正是气恼无奈之际,见他身为兵部尚书还笑得出来,不禁怒道:“顾卿,刘卿的法子不行,你可有更好的法子?北伐之军,已是离弦之箭,这仗,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回太后,”顾聪急急上前,神色惶然道,“臣实在无计可施啊!请太后责罚……”

“太后,臣话还未说完。”刘玄降打断顾聪的话,陈情道,“臣说的借,并非白借,而是有偿地借。待到打了胜仗,除了借款,朝廷再多还诸位豪绅贵族一成的银钱便是。”

众人听了这话,就不再是偷偷地笑了,索性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眼见着刘姬脸色愈加阴沉,有好心的官员暗暗拉扯了刘玄降的衣袖,低劝道:“刘大人,你可少出些不着边际的主意吧!”

“国库已是虚空,借来的还不还得上,何时能还上尚未可知,你还要多加一成?”刘姬挑眉睨视刘玄降,恨不得现在就让他滚出朝堂。

“太后,”刘玄降却毅然跪了下来,郑重道:“臣愿用项上人头做保,借来的钱,秋后即可还清!”

刘姬大感震惊,可看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她又不能当他是个疯的。“你倒是说说看,年内如何还清?”

“恕臣现在还不能言明。”刘玄降说罢叩首,求道:“太后,请准臣便宜行事之能,将筹集军饷之事,全权交由臣来担负!”

刘姬愣住了。如此荒谬之事,叫她如何能信?

“太后,何不让臣一试?”刘玄降接着道,“便是不让臣试试看,朝廷想要在秋后筹集所有军饷,也是不可能之事。既是如此,就相信臣这一回吧!”

朝臣皆觉疑惑,低声议论不止。

刘姬沉默地看着刘玄降许久许久,终于是将他最后一句话给听进去了。

“好!就依你。”她终于答应,放任他一试,随后便赐下御牌,授以便宜行事之权,并着兵部和户部,带头协理督办。

事情定下,刘玄降也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头也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喘不过气来。

下朝之后,他便找到了撄宁,开门见山道:“我可是连身家性命都赌出去了,你现在倒是说说,借来的钱,当如何还回去?”

撄宁听言感动,不禁道:“大人能如此信任属下,属下感激不尽!”

刘玄降不耐地摆了摆手,“快说快说!此事定下,我这心里头愈发地着急,也不知你小子,究竟靠不靠谱……”

“明明那么信任属下,现在怎又怀疑属下了?”撄宁狡黠是笑,随即拱手,信誓旦旦道:“大人放心!此事包在属上。当务之急,当是将银钱借到手再说。”

刘玄降见撄宁如此胸有成竹,也就由得她卖了这个关子,没有多加过问,只道:“你记着,事情若出了岔子,借来的银钱秋后还不上,我这颗脑袋就没了。”

撄宁则呵呵是笑,“只要能筹集军饷,于大人而言,莫说您一颗脑袋,便是十颗脑袋,您也是愿意的吧?”

“你……”

“放心吧大人!还钱的事,包在属上!”撄宁拍了拍胸脯,随即丢下一句“属下还有事,先行告退。”便做辞离开了。

她来到了公主府。

见了李令月,她便请求道:“姊姊,无论如何,将阴家在全国各地的势力,借我一用。”

李令月自然要问清楚她要做什么。

“我要做一桩大买卖……”撄宁只说这一句,随即笑道:“姊姊放心,阴家吃不了亏的。”

“你要做何买卖?”李令月十分不解。

“每逢秋收之际,各地豪绅贵族都会做的买卖。”撄宁笑得云淡风轻。

李令月狐疑地看她,“你也要收购粮食,等来年赚钱?”

“不必等来年。”撄宁说罢话锋一转,又问:“姊姊,阴家的势力,可以借我一用吗?”

李令月沉默了片刻,道:“阴家的势力,其实我也不过拥有阴家长孙这一系罢了……”

“阴崇烩。”撄宁尤记得阴家长孙随和又不羁的样子。念着他的名字,她笑了一下,道:“有他从中周旋,足矣!姊姊只需对他下个命令,叫他听我差遣至秋收结束即可。”

李令月眉宇微蹙,自不敢大意地答应。

“姊姊有难处?”撄宁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没有。”李令月终于做笑,道,“我这就给阴崇烩传个信……”

“让他来皇城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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