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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若十分懊恼,只得在街上闲逛。走久了,脚就会痛,左脚落下去时脚掌部分会痛得难受,她只得停下来歇会儿,无意间听见某个地方传来小孩子稚女敕又可爱的歌声。

她扭头一看,身后就是一家孤儿院!

禁不住跟随那歌声走进去,来到一间教室门口,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那歌声是从录音机里传来的,孩子们正在学跳舞。

教舞的男老师很年轻,身形清俊挺拔,清爽的黑发在舞动中飞扬起来,随着乐声,他跳出各种可爱的舞步,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

可米若却笑不出来,因为,当她看见他的右手缺了一根中指时,脑子里霎时嗡地一声,呆滞了。

孩子们发现了她,手指着米若向男老师报告:“骆老师,门口有位漂亮的大姐姐。”

骆渊回过头来,看见米若的那一刻,显然也吃了一惊。米若心口一紧,转身就要跑,却被骆渊拉住。

“米若,怎么是你?”

米若的脚掌还痛着,根本跑不快,被他拉住的时候,脸上痛得扭曲,看出她的异样,骆渊二话不说弯下腰,拉起她的裤子,仔细打量她的腿。

一开始还没找着她伤在哪里,后来月兑掉她的鞋袜后,才看见她脚底的那道疤痕,足有一寸长,且很深,从一根静脉血管处斜插进去。

骆渊见了,当时就心凉了一大截,“米若,你这脚……”

她瑟缩地收回脚,一边快速穿上鞋袜,一边闲聊似地和他说道,“骆渊,我和厉焱离婚了。”

骆渊大吃一惊,不过注意力暂时集中在她的那只伤脚上,“你的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小伤。”

她嘴上说没事儿,可骆渊怎会看不出来,如果不是这伤,她怎么会痛成那样子?更何况那样的长度和深度,肯定是伤到经脉了。

“那你还能跳舞吗?你跳得那么好……”骆渊的声音有些哽咽。

米若轻笑一声,“还是可以教小孩子跳舞的,我正在找工作,希望可以当一名幼儿园舞蹈老师。”

她开朗的笑脸,却勾得骆渊一阵愤懑,他目光与她对视中慢慢变得严厉:“米若,你告诉我,你的伤是不是厉焱给害的?!”

她不出声,如同默认。

骆渊突然站起身来,“啪”地一巴掌打在她头顶,力道之猛,让她痛得头晕目眩,却欲哭不敢,从未见过骆渊如此生气,整个教室都能听到他的怒骂声。

她知道,骆渊就像是她的大哥哥,他责骂她,一定是对她恨铁不成钢了。

“你这个大傻瓜!”

“那只是个意外,他不是故意的……”她试图解释,说话却弱得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骆渊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我拜托你把他彻底忘了吧!你都和他离婚了,还在包庇他,还说错不在他?我真服了你了!”

孩子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和蔼可亲的骆老师发这么大的火,有的孩子甚至吓哭了,骆渊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赶紧将孩子们哄开心了,然后把米若带到孤儿院院长的办公室,极力推荐她留下来。

孤儿院里确实缺老师,米若又是出自名校,还有曾经出国参赛的经历,孤儿院没理由嫌弃她,相反的是,院长担心经费有限,能支付给米若的薪水并不丰厚,甚至可以说很微薄,担心她坚持不了多久。

米若笑着问:“院长,我喜欢孩子,也喜欢跳舞,只要您让我留下来教孩子们跳舞,条件再艰苦我也愿意。”

院长感到很欣慰,终于答应留下米若当舞蹈老师。

米若想起一件事,又问:“对了院长,孤儿院有教师宿舍吗?”

园长眨了眨眼,“有是有,可条件很差,很多老师不愿意住在这里,只有骆老师不嫌弃,一住就是大半年。还有的老师因为结婚有了家就搬出去了,你要是不嫌弃就住下来吧。”

米若高兴极了,决定立刻把行李搬来孤儿院,这样一来,她就可以省掉一大笔住宿费,也不用操心来回上下班产生的路费问题了。

主意已定,她立刻回到先前租下来的那套房子里,打电话跟房东谈解约的事情,好在房东老板是个好说话的老实人,连一分违约金都没有收,就让她搬走了。

骆渊骑着自行车来接她,见到她不过就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时,脸色又变得极为难看,“米若,他留给你的东西就只有这些吗?”

她笑一笑,“我没要,原本就不属于我,不要也罢。”

骆渊喉间梗了一下,只想狠狠骂醒她,却在看见她那张小的不能再小的巴掌脸时,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快月兑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回孤儿院的路上,街道旁的一位老女乃女乃见到骆渊,跟他打招呼,“骆老师,接女朋友啊?”

骆渊的脸霎时红了,“刘女乃女乃,您说笑了,她是我的新同事。”

刘女乃女乃又笑着说:“赶紧拿下,你也该结婚了,孤儿院里就你一个剩斗士了。”

“呃……”骆渊不善辞令,对刘女乃女乃的调侃话毫无招架之力。

刘女乃女乃朝米若笑了笑,上下打量一番后,说道:“姑娘,小骆人不错,要是觉得合适,就赶紧嫁给他当老婆吧。”

骆渊尴尬极了,赶紧骑车离开,米若坐在他后面笑得很开心。和邻居们闲聊,说着最平常的闲话,做着最平凡的事,这正是她向往的生活,简单,朴实,平和,小日子就是大幸福。

她嘴角浅莞,问道:“骆渊,我能问你件事儿吗?”

“什么?”

“一年前,你为什么突然离开学校了?你的硕士学位呢?就这么放弃了吗?还有你的手……”米若每当想起骆渊的事就觉得很愧疚,那时候她曾多次找过校方和熟识骆渊的人,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

她满含歉意地说:“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害了你,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却被我害得前途尽毁。”

“这件事不怪你,怎么会怪到你的头上呢,你也是受害者,要怪也是怪厉焱!”骆渊打从心底不怪米若。

不意他突然会提到‘厉焱’的名字,米若浑身僵住,见她脸色大变,骆渊顿觉失误,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他的……”

“没事儿,我只是……”她沉默片刻,扬起脸对他笑,“算了,只要你过得好就行。对了,在这里生活得怎么样?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骆渊说起在孤儿院的工作时,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

当初他离开学校时,一是因为他的手指废掉一根,算是受了残疾,尽管还可以跳舞,可是以这样一副身体加之又得罪了厉焱,想要留校是不可能了。

二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得了这样的结果,定然会被谴责的目光全都投向米若,他如果离开学校,时间久了这件事就会被人遗忘了,米若也不至于被人唾骂。

说白了,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米若……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越来越喜欢这份工作,天天和朝气蓬勃的孩子们在一起,能感觉自己身上也多了一份纯真和活力,最初生活的不如意渐渐被在工作中取得的成就感所取代。

他越来越离不开孩子们,越来越觉得他们就是他生活在的一部分,他想和孩子们天天呆在一起,这就是他愿意住在孤儿院里的真正原因。

米若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歉意地说:“骆渊,你知道吗?当时你那么悄无声息地走了,让我感到很愧疚,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机会遇见你,我一定要补偿你。”

闻言,骆渊看向米若的脸。

她还是老样子,清纯可人,对待任何事物都是一副认真固执的样子。她还很善良,就像现在这样,明明不是她的错,却硬是要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还说要补偿他。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他浅笑出声,一副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样子,“要不,就像刘女乃女乃提议的那样,嫁给我做老婆?”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他浅笑出声,一副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样子,“要不,就像刘女乃女乃提议的那样,嫁给我做老婆?”

米若没有多想,点头说:“好啊。”

话音落了,才听明白骆渊的意思,一张脸顿时呆住了。

见她吓傻了似的愣在原地,骆渊扑哧一声咧开了嘴,“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米若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骆渊自嘲一笑,“还别说,你看你腿脚不方便,我呢,手也受伤了,我们俩一个瘸腿一个残手,还真挺配的,难怪别人会把我们俩看成一对了。”

米若听了他的调侃话,心里酸酸的,她眼里禁不住起了一层雾色:“骆渊……”

骆渊又对她笑了笑,神情忽然变得很认真起来,“米若,我想以后还会遇见很多人像刘女乃女乃那样看待我们的,不过你别多想,他们没有什么恶意。这个小镇的人都很朴实单纯,脑子里不会有太多世俗的看法,他们会这么说也是处于好心,所以你千万别介意。”

米若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骆渊,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地说:“别管别人怎么说,如果有困难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就把我当成你的左脚好了,知道了吗?”

像是怕她感到负担,他又接着说:“当然,我也会把你当作我的右手,这样我们就能礼尚往来了,你觉得呢?”

此时此刻,米若真的很感激骆渊,她宁愿相信,骆渊才是她生命里真正的天使,他才是上帝派来拯救她于水火的那个守护神。

他是她的左脚,她是他的右手……

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无比温暖她的心,无法不叫她感动。

转眼已是六月,米若渐渐习惯了安昕镇清淡如水平静无波的生活。

周末的时候,米若去理发店里剪了个短发。

发型师建议她剪一个时下流行的**头,干净利落,便于打理,米若看了发型图片后,欣然点头。

看着一头长发被一刀刀剪下,她忽然想起一首梁咏琪的老歌《短发》: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长长短短,短短长长,一寸一寸在挣扎……

是啊,若是剪下就能放下,那该多好。

回到孤儿院,院长和孩子们都夸她的新发型衬托得她很好看,显得整个人更年轻了。骆渊也夸她漂亮,还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了好久,直到孩子们起哄的声音传遍整个教室,他才红着脸回过神来。

米若的脸也红透了,像极了六月里熟透的番茄。

骆渊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问道:“米若,你该回南城取毕业证了吧?”

一句话惊得她愣怔。

骆渊直视着米若的眼睛,他故意说南城,而不是说学校,就是想要试探一下米若。四五个月来,她脸上每天都挂着笑,若是不熟悉她的人定然会以为她个性开朗活泼,只有骆渊知道,她是在强颜欢笑。

她太单纯了,根本不懂掩饰自己的情绪。好比现在,他不过只是提到“南城”两个字,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长叹一声,又问:“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她张了张嘴,“这样……可以吗?”有人陪,至少能壮胆,如果骆渊陪着她,她更觉安心。

四五个月相处下来,她对骆渊更了解了,他真是一个体贴温柔的男人,让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一股想要依赖他的情愫。

她不是白痴,很早以前就看得出来骆渊对她有那份心思,他一直默默地守护着她,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也正是为此,他才被她连累,每每想起来,米若总觉得愧疚自责,她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接受骆渊的感情。

见她眼圈开始发红,骆渊轻叹:“好了,看把你感动的。”

“骆渊,我……”

“什么都别说了,就这么决定了。”

骆渊不放心米若一个人回去,不知为何,总有股不好的预感,觉得米若随时会从他身边离开似的。

真正到了米若回南城的那天,骆渊却因为临时有事,不能与米若同行,于是约定当天下午去接她回安心镇。

虽然骆渊不能随行,但他的承诺却给了她勇气,她决定只身回校。她故意错过毕业典礼,而且第一个领取了毕业证,她不想多呆,迅速领了东西走人。

这地方,多呆一秒,都觉得充斥着一股伤痛……

她想起宿舍里还有些重要资料,若是丢了也可惜,于是悄悄赶回去取。途中,接到骆渊打来的电话,说他马上就要到学校后门了,问她几时可以出来。

米若说马上就下来,便匆匆进了宿舍楼。

彼时,走廊里空荡荡的,偶尔有几位低年级的学妹经过。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刚好听见一阵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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