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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边散开惨淡的笑,抬起另一只插着针管的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头,他见了,伸手握住,将两只手都握在了掌心里,仍旧没有说话。

因为太愧疚,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说起了。

沈雨落微微一笑,安慰他说:“其实,我们的孩子来得不太合适,等抓到杜元朝时再要也不迟。”

墨风的眼眶开始泛红,就连呼吸都有些断断续续,她知道,他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在她面前流泪。

她的心倏地抽了一下。

失去了孩子,他得有多心痛啊,倘若不久的将来,她也走了,他会怎样,她不敢去想,怕自己会舍不得,怕自己会义无反顾。

墨风静静地望着她,心底像是被人用力地撕扯着,每一个毛孔都痛到抽搐不止,她表现地越是平淡,他的心里就越是痛苦自责。

自从来到他身边,她的磨难就没有消停过,他一件事都没为她做过,反倒是她,为了自己差点连命都丢了,都是自己把她一步步逼到了现在的绝境,如今想退也退不出去了,说到底,都怪他太自私了。

如果不是他自私地把她霸在身边,她也不至于暴露自己,成为杜元朝的猎物,也不会成为杜苡苡憎恨的对象,欲除她而后快。

如果没有遇到他,或许她可以在某一个角落,过着平凡的生活,与世无争,恬淡幸福的生活下去。

他是不是错了,从一开始就不该救她,更不该对她动心?

“对不起。”

千言万语,只化作了这三个字,眼眶里的雾气渐渐凝结成水,噙满自溢,滑落到她的手背上,灼伤了她的一寸肌肤。

沈雨落只觉鼻头酸涩,胸口压抑地闷疼,眼前男人的泪水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割伤了她的手背,不着痕迹的一路划到她的心里。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只想着回到她的国度去,只想着自己没了他会有多难过,甚至为了尽量减轻对他的思念,自私地想偷偷地回到西周把孩子生下来,即便没有他在身边,起码还有他的孩子陪着她。

却从来没有想过,这对他有多么的不公平,会给他带来多大的痛苦。

她是不是错了,不该对他撒谎说孩子没了?她是不是该把孩子留给他?

墨风伸手,温柔地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沉吟了半晌,说出口的还是那句对不起,“宝,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她握住脸旁的大手,顺势覆在自己的脸上,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体温,指尖虽然很凉,但掌心却好暖,像是他的人,外墨内热。

睁开眼睛,眼中已含笑意,轻声说出了三个字。

“我愿意。”

我愿意,愿意跟你同甘共苦,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所有的一切我都愿意承受。

“既然与你站在了一起,就必须有承受这些的心理准备不是吗,是我自愿的,所以,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她轻声地说出了这句话,墨风再也没能抑制住喷薄的感情,屈身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怕她消失掉一般,有愧疚,有感恩。

沈雨落被他抱得快要喘不动气了,可也不忍心推开他,就一直任他抱着,许久后他才松开她,像是做了某个重大的决定般,深深地望着她,然后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

“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你做什么去?!”沈雨落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你要去找杜元朝算帐?!”

墨风摇头,“你别管了,我去去就回。”

他松开了握着的她的手,指间的温暖也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带进了一股凉风,慢慢地连掌心也变凉了。

墨风出了病房,给手下打了个电话,叫来十个人,昼夜轮流值班,保护在病房内外,除了墨宅以外的人,除非得到他的批准,谁都不许入内,包括医生和护士。

手下听命,很快便挑选了十人,迅速赶往医院。

待他们全部赶到后,墨风才出了医院,联系上了张震。

“张震,跟我去个地方!”

张震在看到电视新闻后,知道沈雨落又出了事,便和米原急急地赶往医院,在路上时接到了墨风的电话,他的想法跟沈雨落一样,以为他要去找杜元朝拼命。

墨风什么也没说,只说跟他去了就知道了。

张震没法,只得先让米原去医院照看沈雨落,顺便也可以保护她。

杜苡苡从九宫格开车回家,心情奇好,现在就算跟墨风撕破了脸,她也觉得开心到了极点,从头到脚都感觉到酣畅淋漓的痛快。

只要是他身边的女人,就必须得死,以前的小鹿是,现在的沈雨落同样是,就算她不像小鹿那样柔弱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死了,只要她们全都死了,她心里就不会再堵得慌了。

杜苡苡仍旧在笑,表情有着歇斯底里的扭曲,下人们见她这样反常,吓得退到一边,大气不敢出。

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正在播报一条特大新闻,不用说,一定是她的杰作,杜苡苡云淡风轻地坐到了沙发上,慢慢地欣赏起来。

可是,接下来的画面却让她再也笑不起来了,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因为笑得时间太久,骤然停止后,肌肉便开始抽搐了起来。

不可能,怎么会没死,她为什么没死?

她明明放了定时炸弹的,车子一旦停下来,或者稍稍减速都会立即爆炸,车里有个糟老头子,还有个笨丫头,有她们碍手碍脚,一定会耽误沈雨落逃生的时间。

可是为什么,不但她没死,就连那个糟老头都只是受了轻伤,这不可能!

难道是哪里出错了?

杜苡苡的后背再次被墨气笼罩,那种由心底迸发的恐惧侵入了全身每一个毛孔。

怎么办,她失败了,她错失了最后的机会,墨风说过,明天要父亲为她收尸,他是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了,她要怎么办?

懵地,她抬起头来,看向楼上书房的方向,转头问旁边战战兢兢的佣人,“爹地在家吗?”

佣人急忙回:“在家,老爷刚刚上楼,说等你回来后立即去书房找他。”

“那你怎么现在才说?!”

杜苡苡突然吼了一声,吓得佣人急忙跪到了地下,“对不起小姐,我错了!”

她没时间跟下人计较这些,墨墨地哼了一声,抬脚便上了楼。

父亲想找她,她正好也有话想跟他说。

进了书房,发现父亲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口,不算高大却很健硕的背脊散发出震慑人心的狠戾气息,杜苡苡太了解他了,他一定是生气了。

“爹地,你找我?”

杜元朝听到她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来,两道锐利的视线犹如刀子,直接扎进她的内心,“炸弹是你放的?”

杜苡苡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也没打算瞒着他,如实说道:“是,我放的。”

“你胡闹!”

杜元朝一巴掌拍在了书桌上,桌子上的茶杯盖被震得哗啦一声脆响,“我们明天就要开始投入启动资金了,你这时候把墨风得罪了,他还会傻乎乎的出资吗?!”

他特有的洪亮嗓音几乎穿透了杜苡苡的耳膜,震得杜苡苡脑袋嗡嗡直响,她气道:“凭杜氏的实力,干嘛非得靠他的应援?!”

杜元朝面容一抽,真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得亏他没有把大权交给她,否则就凭她这智商,如何能掌得了大局。

虽然是失望,但还是耐下性子来为她解释,“你以为我看不出他想耍什么花样吗,等他把资金打过来后,我们再设法把钱变成我们的,到时候,就算他想撤也撤不出去了,所以说,你这么一闹,我们的计划就全作废了!”

杜苡苡一怔,“你的意思是,他已经蓄谋已久了?可是我们今天才闹翻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狼子野心,也就你这么轻易相信他,不但引狼入室,还把公司拖进去!”

杜苡苡两腿顿觉发软,一下子跌坐进椅子里。

都说女人在爱情中的智商等于零,原来就是说的她,当局者迷,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看穿他的内心。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她一半的股份已经到了他手里,在杜氏有了绝对的发言权,倘若他拿着那些股票来威胁她和父亲,再加上那些虎视眈眈的老古董,那么他们父女的地位就危险了。

绝对不能让他得惩,她手里不能一点筹码都没有,任他宰割。

如此想着,便将心一横,说出了这些天来一直想说的话,“爹地,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不能坐以待毙,你还是把那一半的股份还给我吧。”

杜元朝一顿,“一半的股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间瞪大了眼睛,“你不会,你不会把股份送给他了吧?!”

杜苡苡对他的反应同样大为震惊,他这表情什么意思,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难道,股份真不在他手里?

她神情一窒,墨风骗了她?!

秦子苴的那一半股份根本不在父亲手里,而是在他那里?!

杜元朝看着她脸上接连变换的颜色,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难怪他觉得公司的出账很不正常,可是查又查不出源头,原来,这都是墨风一手策划的。

杜苡苡心里仍对墨风残存了一丝希望,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他在罗马出差时受了伤,说是你派人责难他,为的就是要他把秦子苴的股份交出来,难道,他是在骗我?!”

“一派胡言!”杜元朝挥手将桌子上的文件扫了下去,“我的目标是沈雨落,倘若不是他碍事,我早就得手了,他居然编出这种谎话来骗你,你居然也相信!”

“你的目标是沈雨落?你是想杀了她,还是看上她了?!”

面对杜苡苡突然的疑问,杜元朝怔了怔,他不能告诉她自己在做人体实验的事,否则她也会跟她的母亲一样,离自己而去。

他对她虽然管得严了些,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倘若让她知道了自己发病的样子,一定会吓坏的。

“我当然是为了杀她,你是我女儿,我怎么能容忍她跟自己的女儿争男人!”杜元朝随便编了一个最合理的理由搪塞过去,还好,她相信了。

谎言被揭穿了,墨风的真面目也露了出来,这下,她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杜元朝墨哼着,将一份文件扔在她脚下,怒声斥问她,“你跟秦子苴到底做了什么好事,是不是他抓到了什么把柄?!”

杜苡苡低头扫了一眼,这是秦子苴名下的实名股份所得税额报告明细,看来,父亲已经调查过她了。

但从他的口气上看,他应该还不知道那些se情视频的事,心里多少松了口气,坦白承认道:“他的确是威胁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将股份转让到他名下的……”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被威胁,他完全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现在股份到了别人的手里,她不但不为自己狡辩,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亲口承认,杜元朝简直怒火中烧。

不待她把话说完,伸手就将桌上的茶杯扔了过去,杜苡苡的两眼已然空洞,根本没有躲避的力气。

啪——!

茶杯直接就砸到了她的额头上,细瓷与头骨发生碰撞,啪地一声,茶杯碎成数片,连带着茶叶和茶水,全都糊到了她的脸上,伴随着茶水的滴落,殷红的鲜血顺着额角汩汩地流了下来,顿时就染红了她的名牌时装。

杜苡苡仍旧呆怔地坐在那里,仿佛被砸的人不是她,根本没有感觉到疼,也可以说,与头上的疼痛相比,心里的疼却重之数倍。

这样一来,墨风就有了她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成为杜氏名副其实的第二大股东,所以他才会那样自信,说要她的命,对他来说,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吧。

到了现在这一步,她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父亲只是知道她被墨风讹去了一半,倘若知道了另一半也被她亲手送了过去,会不会第一个先杀了她。

杜苡苡啊杜苡苡,枉你一直自恃聪明,却不知,你才是这世上最傻的傻瓜,眼下,什么人都不能相信了,如果想活命,只能求助父亲了。

“爹地,墨风已经知道炸弹是我放的了,刚才他亲口说,明天就让你为我收尸,爹地,我要怎么做,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不想死!”

杜苡苡哭求着,态度卑微到了极点,杜元朝跌座进座椅里,陷入了沉思。

按照约定,明天杜氏投入启动资金的同时,墨风的首批应援资金也会到位,他倘若违约的话,那么他的那家百货公司就是他的了。

他不会那么傻,不会轻易将一天营业额近亿元的高端百货公司交出来,所以,他明天一定会把资金打过来,到时候,他只要稍微动动手脚,把那些钱变成自己的,然后再告他毁约,这样一来,他的百货公司照样还是会到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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