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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檬烧糊涂了,下意识地以为是枕头,伸手去抱,贴着男人结实的胸膛,蹭了蹭。

最后是医护人员将她从司霆身上拽下来的。

她被推进急症室,司霆靠在走廊的绿皮墙上等待。

约二十分钟后,医生打开门,摘下口罩朝他走过来。

他屈肘在墙上一顶,借力站直。

医生矮他近一个头,就那么仰头望着他教育:“小伙子怎么搞得?女朋友都病成了这样才送过来?再晚点送过来,烧成了傻子你能养人家姑娘一辈子啊?”

司霆皱着眉头,“她现在怎么样?”

医生:“水已经输上了,今晚好好照看,别让她掀被子,明天早上应该能退烧。哎,还真别说,你女朋友长得倒有点像那个世界冠军,叫什么……季什么……。”

“很多人都这么说,长得的确像。”

他走进病房,季檬还昏睡着。

她的手背插了针管,液体正顺着管子慢慢流淌进她的血脉。

司霆居高临下看着她,叹息一声道:“相信你已经从梦里看见一切,我们这层关系既然无法割舍,就顺其自然,我会帮助你走出逆境。”

季檬眉头皱了皱,闷哼了一声。

因为病痛,她的梦搅成了一团浆糊。她看见医院设备以及医生……但又看得不太真切。

醒来是凌晨四点,烧退了,脑子也清醒不少,可梦里的事情却像嗜酒后断片,模糊地不太真切。

病房里黑黢黢一片,消毒水的味道异常刺鼻,她双手撑在床板上,坐直,想下床,手一抬,打在了某人右脑上。

黑暗中,有人轻轻闷哼一声。

季檬自己也吓了一跳。是谁?秦颍?

不像,男人的气息。

她屏住呼吸不敢动,盯着床边,她能感觉到有只手从她头顶掠过,“啪”地一声,摁下她床头的灯控开关。

房间骤亮。

灯光刺眼,季檬下意识用手背遮了遮,移开手,司霆已经坐回床边。

司霆给她倒了杯水,她颤颤接过。

他一直坐在她床边?经纪人这么……敬业?

季檬灌了自己一口水,压抑了一下喉咙火辣辣的干燥,“司霆先生,您……一直坐在这里?”

“嗯。”

季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他的声音毫无温度,“你是我的投资,我希望将风险尽量减小。明天还能拍摄吗?”

咳……果然,只是怕她耽误工作罢了。

季檬清了清嗓音,点了点头,声音细细地没什么底气:“可以……”吧?

她掀开被子,从另一侧下床,趿上一双拖鞋,臀部离开床板,准备站直,双腿一软,差点跌下去。

双腿实在没什么力气,她坐回床板,用拳头锤了锤小腿,让血液尽快流通。

身后的司霆皱皱眉头,无可奈何,绕过床尾,来到她跟前,对她伸出胳膊。

季檬抬头望着他一张冷脸,和他伸过来的一只胳膊,只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她搭上他的胳膊,借着他的力量,缓缓地往卫生间走。

小病房里没有卫生间,公共洗手间在楼层尾巴上,而她的病房刚好在走廊尽头,中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季檬抓着司霆结实的小臂,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她几乎能感觉到他体温的炙热,与她手的冰凉温度正好成反比。

走廊里寂静无声,旁侧的男人气压太过强盛,导致她憋着一口气,不敢有大的喘息。

耳道里,全是突突地心跳声。

冷沉的男音打破她的胡思乱想,“没什么想说的?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指两人梦里的事情。

但季檬完全不记得刚才梦里的事情,把他的话理解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她吞吞吐吐:“是……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没想到他会一直守在她病床旁,这传出去,得多暧昧?

虽然她明白,他只是担心她能否如期完成拍摄。

毕竟选择用她当模特,司霆自己承担了很大的压力和后果。

他脸上依旧没有表情,“我希望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及。”

季檬点头:“嗯,当然。”毕竟守在她病床前什么的……讲出去很暧昧啊。

她的丑闻已经很多了,她不想再因为绯闻上明天的新闻,对象还是司大设计师。

“包括秦颍。”

她“嗯”了一声,竖起两指跟他发誓:“司霆先生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司霆在女厕门口停下,季檬扶着墙走进去,小解完迅速出来,跟着他慢吞吞走回病房。

季檬回到病床上坐下,看了眼坐在床边的他,模模鼻子有点尴尬,“司霆先生,现在已经四点半,六点天亮,秦颍计划的是八点出发去山上。我的烧已经退了,为了不耽搁行程,我们……回山吧?”

司霆沉着脸看她:“走路没问题?”

“在车里休息会,应该就没问题了,只是腿软,活动一下会很快恢复的。”季檬坚持,“我不想因为我,耽误大家的行程,毕竟……”她用手比划了一个波浪动作,有点滑稽,“经费在燃烧。是吧?”

本来打算活跃下气氛,可是她发现司霆先生仍然是一副冰冷的脸,连一点笑意都没有。

好尴尬。

季檬收起笑容,放下手,略忐忑地望着他。

司霆抬腕,低头扫了眼时间,声音低沉:“目前四点半,再休息半个小时,五点出发回山庄。”

季檬见他已经做了决定,便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由于房间的氛围实在奇怪,她掏出手机给秦颖回了信息,打了会阴阳师,游戏的背景音乐勉强能打破房间安静的尴尬。

司霆也低头用手机看工作资料,一张张滑动设计图稿,看得仔细。

没一会,男人抬眸,对她摊开手:“你的手机给我。”

季檬赶紧关掉游戏,将手机递给他。

司霆在她手机里输入了自己的号码,以及卡助理的电话,并且加了她的微信。

她接回手机扫了一下,他的微信头像是一只浣熊,和他这张冷脸和气质……完全不对号。

她放大他的微信头像,发现这只浣熊,居然和浣熊先生那只,一模一样。

她低头看了眼浣熊头像,又抬眸看他。

感受到姑娘的目光,他抬眸,与她一双黑眼仁对上,“怎么?”

“没……”她慌乱地抓了抓后脑勺,“司霆先生,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嗯。”

她将手机递过去,指着浣熊头像问:“这只浣熊,是司柏嘉集团旗下的玩具公司几年前出的限量款,我查了百度,这个sj标识的浣熊,全世界也只有两只。您是D&M的首席设计师,对总公司应该也是很了解的哦?您知道这两只sj标识的浣熊,都是谁拥有吗?”

见他面无表情的沉默,季檬忙道:“可能这么问有点唐突了……”

“打听这个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在找一个朋友。我这个朋友是宅男漫画家,他有一只SJ标识的浣熊,”季檬发现司霆神情有了变化,忙追问:“您是不是认识?”

司霆看着她:“你昏迷期间,有没有做梦?”

“怎么问这个?”她用掌根锤了锤额头,想了片刻说:“做了吧,但是记不清了。”

“没什么。”司霆低头,沉默了片刻后说:“五点到了,走吧。”

“唔……”

季檬觉得他有点奇怪,隐隐觉得,他是知道的,却又不想告诉她。

等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她才鼓足勇气再次问他:“司霆先生,您是不是知道我那位朋友?”

“不知道。”

随队的救护人员冲上岸,为两人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乔衍将衣服月兑下打算给季檬披上,却被某人劫走。偏偏,某人一本正经道:“谢谢,我不冷。”

你不冷抢衣服做什么!乔衍瞪大眼睛盯着司霆,眼睁睁看着老狐狸,将他的衣服裹在了季檬身上。

妈的!这个老禽兽!乔衍愤愤咬牙。

救护人员用导航定位了他们所在的位置,没多久,消防队员便驾驶直升机出现在上空。

好在他们所处地面够宽敞,足以让直升机降落,季檬和司霆最先被带走。

时隔几个小时,季檬再一次回到医院。

她和司霆在一间病房接受检查,仅一帘之隔。

她躺在病床上,听着帘后的声音。

“先生,您背部有条伤口,我现在给您清理,可能有点疼,您忍着点儿。”

男人声音低沉而磁性,“嗯。”

大约是药水刺激了伤口,季檬听见隔壁传来他闷哼的声音,仿佛能想象到他吃痛隐忍的表情。

轮到她了。

她趴在病床上,护士替她拉开裙子拉链,露出luo背,一片惊心触目的小伤痕,偶尔几条血痕里,还有木刺嵌入。

“我的天,你这是躺进刺丛了吗?”护士啧啧感慨了一声,用镊子替她将木刺细心取出,然后用药水替她消毒,结束后嘱咐说:“为了以防感染,这种紧身衣服先不要穿了。”

一旁的秦颍看着她背部一片伤痕,也怪心疼,敛着眉头说:“檬檬,对不起啊,你差点就……”

季檬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你爷爷女乃女乃要是知道了,得多心疼啊?”秦颍叹气,“是我没照顾好你。”

季檬:“别这么说,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我出去给你买件宽松衣服,你先躺一会,如果待会检查没什么问题,咱们晚上就回A市。”秦颍说道。

“啊?广告不拍了?”季檬疑惑。

秦颍笑了笑,说:“不用拍了,落水前拍的那一张照片很成功,大家一致通过。”

所以她这是终于过了乔大摄影师那关了吗?

等医护人员和秦颍都离开,季檬盖上被子,趴在床上,扭过头,隔着布帘问司霆:“司霆先生,您身上的伤还好吗?”

“不严重。”

季檬轻轻咳嗽一声,打破房间的寂静,“这家医院挺简陋,您别介意啊。”毕竟他是连碗面都不肯亲自动手端的男人。她顿了一下又说,“又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司霆先生,那个,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嗯。”

“那个……你今天用手托我臀部……拉我手腕的事情,可不可以保密?”她解释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跟我一起上新闻,绯闻这东西……会对你造成很大困扰。”

“嗯……”

得到他简短的承诺,季檬微微吐出一口气。最近媒体不肯放过关于她的任何绯闻,她是真心不想让他被自己带上头条。

隔壁,有另一个声音咳嗽,“您先休息,我去给您和季小姐买点清粥。”

是卡助理的声音!原来这个房间除了她和司霆外,卡助理也在!

季檬小脸羞红。好尴尬。

直到听见关门声,季檬才重新开口:“啊啊啊啊,司霆先生,卡助理在,您为什么不提醒我?”

“你也没问我。”男人淡淡地声音穿透布帘。

“嘿嘿,小猫,我也在哦。”

是乔衍的声音!!

季檬无地自容,脑袋往枕头上撞了撞,想抹脖子的心特别强烈!

所以隔壁到底还有谁在?这些人难道都不喘气儿的吗?

啊啊啊啊……

隔壁又传来司霆的声音。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季小姐需要休息。”

然后隔壁大约有十几道声音重合,“是。”

啊啊啊啊啊……季檬要疯了。

隔壁到底有多少人啊?为什么都不喘气儿!!!!

此后一个小时,季檬彻底不敢说话。

而司霆掌拖她的臀部、拉着她走的事儿在工作人员之间,以八卦的方式传开了。

虽然是特殊情况,但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很难想象,像司霆那样的男人,怎么会对季檬这么特殊。

当然,也没人见过他会看盯着一个女人,时间超过十分钟。

即使是跟他合作最愉快的名模,他也会极其吝啬目光。

……

杂志封面照片和D&M的宣传海报都已经拍摄完毕,季檬和司霆也没什么大问题,大约六点,和其余人一起坐大巴车返程。

回到A市已深夜,司霆给季檬放了假,让她三天后去D&M接受专业模特训练。

秦颍下车后并没有先回家,而是先去小区保安大爷那里取回了寄养的狗。

大爷对茨木不错,几日不见,它的身体又彪实不少。

她带着狗回到家,季檬已经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由于她背部有伤,只能面朝下。

好多天不见季檬,茨木挣月兑绳索,兴奋地奔过去,用嘴筒子杵了杵她的头。

季檬哼唧一声,露出半张脸,茨木兴奋地伸出舌头去舌忝她的脸。

季檬被黏糊糊的触感拉回现实,从梦中醒来。

她差一点,差一点就从梦里看见了浣熊先生的脸!!

梦里,浣熊先生走进浴室,就快路过镜子,她被茨木给弄醒了。

季檬有点郁闷,攥紧拳头,想砸茨木的狗头。

茨木见主人情绪不对,躲去沙发后,嘴筒子搁在沙发扶手上,歪着脑袋,小心翼翼望她。

秦颖给她倒了杯水,坐过来问她:“怎么?又做什么美梦,别对茨木这么凶巴巴,人家还是个孩子。”

季檬捏了捏眉心,“颍宝,你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那个梦吗?我差一点,差一点就能看见他的脸了!”

“靠,你这臆想症,够厉害啊?”秦颖将水杯塞给她,“明天我也休假,你跟我去看心理医生。”

“我没病,我说的都是真的。”

“恩恩,你没病,没病去看看不行吗?”

“没病我看什么?”季檬知道说什么她也不会信,靠在沙发软垫上舒了口气。

秦颍用肩膀撞了她一下:“欸,老实交代,司霆先生模你**牵你手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有没有浑身过电般的刺激?原来我男神也有下凡动心的时候,看来,他不是不近,只是从前的不合眼缘啊。”

“我……”季檬一口气哽在心头,有点想打人,“谁说他模我**牵我手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秦颍望着她,一脸认真,“那天在医院我离开之后,你说的话其它人可都听见了。难不成他们骗我?”

季檬一口老血。

传言这种东西,真是越传越变味儿。

季檬跟她解释了一遍当时的情况,竭力证明司霆的正直。

秦颍更疑惑了:“我怎么觉得你对我男神,有一种崇拜感,我的错觉?”

“她是我经纪人,我跟他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维护他的名誉,对我有好处啊。”

秦颍哦一声,尾音拉地老长,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她羡慕季檬,打心眼儿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她现在,勉强做一只小臭虫吧。

虽说她是秦颍的助理,但依秦颍那尿性,也一定不会介意把助理借给自己的男神。

在男色面前,闺蜜什么的,都是水煮豆腐花。

“季小姐,你是在耽搁我的时间。”司霆抬起另只手腕,低头扫了一眼手表,“我的时间很宝贵。”

话说到这份儿上,季檬左右为难。

貌似比起买咖啡,耽搁大设计师金贵的时间更严重?于是大步一跨走进电梯,两眼弯弯,冲着他“嘿嘿”一个傻笑。

“……”司霆收回胳膊,电梯门一合,里面气压骤降。

季檬不敢抬头看身旁那位散发着强气压的男人。

这种强压感会让她有一种重回赛场的错觉,让她很压抑,很不舒服。

电梯“叮”一声打开,季檬几乎以最快速度抢先跨出去,向前走几步,又忽然顿住。

她抬头看前方,对上卡助理笑眯眯的双眼。

季檬恍然扶额,想撞南墙的心都有了。

她忘了摁楼层,直接跟着司霆上了首席设计师办公室。而电梯出来,就是卡助理办公场所。

她咬着嘴唇又转身往回走,猝不及防地撞在司霆结实的胸板上,头顶在他下颌处一擦,顿时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季檬觉得以自己一米七五的身高,是永远不会有脑袋撞在男人胸膛上的这种情景发生。

可是现在它却实打实地发生了。

季檬揉着脑袋一脸愤然,对上某人那双黑豹一样的双眸,顿怂。

她立刻收起凶横表情,笑得很狗腿:“司霆先生,抱歉,我以为……这是三楼,抱歉抱歉。”她羞愧地低下头,用掌根抵住脑门,借用胳膊挡住脸,绕过他走进电梯。

等门合上,她才靠在电梯墙上松了口气。

洋相也真是出够了,刚才她简直白痴啊!

季檬离开后,司霆径直往里走,经过卡叔的办公桌,卡叔叫住他:“korbin,你总是这副表情,会吓着女孩子的。对女孩子,要和颜悦色。”

“……”司霆绷着脸,眼神复杂。

卡叔笑得眉眼弯弯:“你跟季小姐是上次巴黎车祸认识的吧?你们两的病房仅一墙之隔,不认识也难。我明白你的想法,季小姐条件确实不错,我是你,也会动心。”

原来在巴黎和他一起被送往医院的女孩,是季檬。

那他们之间的奇妙关系,倒也能解释通透了,八成与那场车祸有关。

他迅速撇清关系:“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不熟。”

卡叔意味深长哦了一身,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

现在年轻人大概都这样?口是心非。不熟能知道人家女孩大腿有红痣?

司霆冷眼看他:“你笑什么?”

卡叔:“我笑自己啊,老了,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思维。”

呵呵。司霆冷笑:“是想提早退休了么?嗯?”

卡叔立马收住笑,轻咳一声回归正经神色。

司霆:“我对一个没有任何时尚概念的女人,不会有任何想法,也不能接受一个连基本穿衣审美都没有的女性作为我的人生另一半。”

卡叔左眉挑了挑,深觉他的解释非常滑稽。

——

秦颍昨晚没回家,季檬特意从家里带了份早餐给她。

遗憾的是,秦颍留在公司开会,并没有来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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