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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洞不是很高,薛崇站着有点勉强,他索性撩袍坐了下来。

江意水也跟着他坐下,一手拉着他的袖子,一手去撩水玩。

湖里养的几条鱼被她吓得乱窜,她反倒咯咯笑起来,完了还说:“这里的鱼长得真丑,看着都不想吃它们了。”

薛崇笑睇她,“那这些鱼可算没白长这幅样子,捡回一条命来。”还不等她生气,就指着山石壁道:“喏,画来了,看画吧。”

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盯着壁画瞧。

刚刚玩水的时候没注意,袖子沾湿了一截,她也没发现。

薛崇只得替她挽起袖子。

江意水兀自看得入神。

这画说的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故事。

竹马立志要金榜题名,小青梅便陪着他寒窗苦读。夜里点灯磨墨,一样不落。娇艳如花的年纪俱付与他,竹马临上京前赌咒发誓,一定会好好对她。

紧接着天子端坐明堂,赏赐他金银财帛。

画楼春深,横卧着两人,如胶似漆,浓情蜜意。画里的女子云鬓花颜,装扮雍容。

“苦尽甘来吗?”她喃喃了句,然而下一幅画里,却见之前那个小青梅仍旧孤身站在渡口,痴痴望着天际。

竹马得了儿子,回乡祭祖。

路过小青梅家时,他回头望了一眼。

小青梅站在门口,两人视线一撞。

再往后,就出了假山。

还是一样明媚的春光。

江意水却觉得浑身发冷起来。

她拢了拢袖口,眉梢带着悲悯,“那女子真可怜。”

薛崇摩挲着指月复道:“这画,是前任太守的自传。”

她瞪圆了眼,世上竟真有这样的负心汉!

“还做了太守。朝中没有人了吗!”她鼓着脸嘟嘟囔囔,“亏他还好意思画下来。”

他牵了牵嘴角,“大约是后悔了吧。功成名就,大业已成之后,人总要有点寄托。这时候翻出来悼念一下,指不定还得多个多情的名声。”

听他的口吻也是不屑地,江意水便放心下来,跟着他数落,“就是,忒不要脸。”

薛崇忽然看向她,“你说,如果是他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呢?”

“忘了?”

“比如说路上撞到脑袋了。”

她叹口气,“那就只能算是有缘无分吧。”

薛崇笑起来,凤眼微眯,“你说的没错,那只能算是他们有缘无分。”

看了这么一出,江意水玩闹的心思就歇了大半,再加上今天起得早了,微微有些犯困,打着小哈欠道要回去困觉。

薛崇道好,又问,“午膳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暖洋洋的光照在身上,她更困了,靠在他肩上就准备睡过去,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随便,再逗她就再不说话了。

她这么一睡,薛崇也不好动作,免得吵醒了她,只得小幅度地划着水。

回去的时间比来时多了一倍。

沉寒眼巴巴地看着湖面,好容易看到那只花篷船,提着裙角跑到岸边。

薛崇小心翼翼地抱起江意水,走到岸边,沉寒伸手要来接,被他侧身躲过。

“我来吧。”他道。

虽然每回见薛崇,他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在沉寒眼里,他可绝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她收回手称是,低着头跟在后头。

薛崇左拐右拐地,进了一处院子。

沉寒抬头看了一眼牌匾,写的是“春芳歇”三个字。

院子里头种着一片杏花,此刻开得正盛。

拐角处放着一只大缸,躺着几片睡莲。

松竹挺拔在一角,泉水呜咽在廊旁。

院子不大,可胜在布局精巧。这份心思,就是比之江家的院落也不差。

房里收拾得简单干净,一张圆桌木沉沉的摆在正中,温润流光。

薛崇转过云母屏风,把江意水放在贵妃榻上,替她盖了条薄衾。

她睡得小脸红扑扑地,嘴角甜甜地翘起,想必是好梦正酣。

薛崇无奈地一笑,满脸的疼惜掩不住。

他轻声吩咐沉寒,“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人去准备。你放心,伺候的人都是我的人。”

沉寒应是,心下松了口气。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肯定少不了,何况是这么多卯足了劲要进宫的女人!

江意水长得又出挑,难保别人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山长水远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有了薛崇的照顾,那可就大大舒坦了。

沉寒对薛崇略略改观了些。

这个薛三,看起来倒是蛮有用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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