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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钟承止一早便起来,特地避开平安,自己出门了去。

随便在街上买了点吃的,就去了临清的邮驿。先拿了一份邸报好好读了下,再要了笔纸,坐在邮驿给重涵写起信来。重涵现在也算是半个官,虽然连品都没有,但信可直接发到翰林院。邮驿是递公文的,钟承止给重涵写的信,自然是半点公文性质都没有,完全是拿公家设施办私事。

之后又给皇上写了封信,这个……勉强算是公文吧。

寄完信,正准备出门,转身就遇到了刚走进来的成渊。

“我说承止为何一早就不见了,来这……难道是给重公子发信?”

“成大人是来邮公文了?”钟承止反问。

“为官当然不会如承止一般滥用公家设施。”

成渊说完便取出已经写好封好的信,直接交给小吏。两人便一起出了邮驿。

“早上船头来过,明早我们船就可以过闸。今日承止还有何事要在临清办的没有?”

“换几家馆子吃吃?”

“哈哈。”成渊一笑,“行啊。这边这么多馆子,找人问问哪家口味好。”

“恩,先回去叫景曲,问下客栈掌柜好了。”

两人在早上已经开始繁忙的河边走着,河上的船只舳舻相衔左右相靠,满满排得这运河如平地一般。临清不单为运河上最大的港口,过往船只需要在此过闸交税。而且附近州县很多物产也由临清运往京城或江南。例如就设置在临清县郊不远的砖窑厂与整个山东的铜铁矿等,都从临清入运河往各地运输。可以说为整个大华的一大枢纽。

每个繁华的城市都用它自己的方式孕育着大华这片土地,又抓着这片土地的土壤成长壮大。

俩人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着,成渊看着不远处的闸口说:

“漕帮在各堂主之下,又分为很多小帮头,每个帮头管着几艘到十几艘不等的船,每艘船又有各自的船头。然后岸上又有管理对民对官还有寻常生意这些各种事务的小主管,层层级级,枝叶庞大。樊堂主一女流之辈能坐上这清帮堂主之位,并能服众相当不易。”

“你难道是要京城那边去查樊堂主如何上位的了?”钟承止随意地搭着腔。

“呵呵,各种事务都需要弄清楚与交代清楚。”

“其实这些事大可不用你一四品大员亲自来做。”

“那些文书工作才是更不值得亲自去做,不如出来做点实事。”

“还不带一个下人?”钟承止看着成渊问。

“寻常带着下人无非要么是侍卫,要么是伺候。一般侍卫也不知谁保护谁了,而早年我还是伺候人的,现在也不习惯被人伺候,于是两种我都不需要,带着作甚?”

“那倒也是。要用兵时呢?”

“京城禁军不好调,还不如动用地方的厢军,起码这些州县都是得给面子的。虽然素质不行,但唬唬人也就够了。唬不住的时候,那就是大事了,真要大量调动禁军,也不是我能办得到的事。还得问你那重二少爷的爹呢。”

钟承止点点头,然后打趣道:“那这次你算是带着我这下人,是给你做侍卫呢还是伺候呢?”

成渊转头对钟承止笑笑:“这才是真不知道是谁给谁当侍卫,又是谁伺候谁了。”

钟承止也回之一笑。正好走到了久住仆家。两人走去楼上景曲的房间。

钟承止先敲敲门,知道门没锁就直接开门进了去。平安先未看到成渊,一瞧着钟承止踏进门就鼓起劲准备开骂了,结果第一个字还没喊清楚,成渊就跟着进到房里,只能立刻改为寻常鸟的叽叽喳喳,钟承止看着乐得满肚子憋着笑。

“走,出去找找有没好吃的。”钟承止对景曲说。

景曲点点头就跟了上来,平安愤然地站在景曲肩膀上盯着钟承止。三人下楼找掌柜的问了问临清哪些个馆子好吃,附近又有何地值得去逛逛的。掌柜的详细地作答了一番,三人便去往第一个目的地。

第一个目的地是城内的一家饼店,卖着西域传来的烙饼,据说日日都要排队才买得上,钟承止觉得作为早餐午餐中间的加餐不错。这店就在小樊楼不远,离久住仆家也不远,都在临着河的街道上。往那方向走去,远远就看到排着长队,只是混在人群里,前两日都未注意到。于是三人就跟在队后站着。

“这估计要排一会。”成渊对着钟承止说。

“和会试那队比,这就真不算啥了。”钟承止看着前面回道。

“会试排了多久才入场?”

“没排多久,我不是呆在重府吗,怎可能要重二少爷排很久的队。”

“我看你……”

成渊还准备与钟承止继续闲谈,却看到斜对面不远处,樊可然从小樊楼大门出来,后面跟着卫书水和好几个看起来也带着功夫的人。几人面色十分凝重地正往道路这边走来。

钟承止循着成渊的目光望去,也感觉似乎有点事情:“这个气势,出什么事了吗?”

“我去问问。”成渊说着就迎着樊可然走去。

樊可然看到迎面而来的成渊,站住抱礼:“成大人。”

“看这样子,出什么事了?”成渊问道。

“厢军出现很多人呕吐拉肚子,现在正在怀疑是酒的问题。小樊楼也是供军酒的正店之一,正准备去看看到底如何。”樊可然回。

成渊听得面色一凝:“难道和去年漕船上的毒一样?”

“还不知,今早开始陆续出现的,在下刚接到消息正待去查看。”

“一起去。”

成渊说着对钟承止打了个眼色,钟承止明白是有事了,拍了下景曲也跟了过来。几人一边走一边询问情况。大面积的呕吐听起来实在与去年漕船中毒,还有前些日子竹松看的情况差不太多。现在地方厢军嗜酒成风,如果在酒里下毒,那受害者数量可能远比去年漕船事件多得多。

钟承止正想着,中毒人数别说几百上千,就算只几人,他也没这么多解药。而如果是昨晚中毒,现在才熬制解药,肯定来不及,要如何是好。

此时,身后传来与平常不同的喧杂声,混着喊叫声,越来越大。一行人转身循声望去。身后不远即是临清钞关,还架着专门审查的浮桥。浮桥上和岸边的官兵都在往钞关内跑,远远地还看到一些本在河边监查的官兵也在往钞关奔去。

“这又是如何了?”樊可然看得不禁眉头更紧,然后点了身旁一人,“阿六,你去看看。”

其中一个跟随的人,点了点头就往钞关那边跑去。结果这人还没走几步,已经有一个清帮的人往这边走了过来,对着樊可然说:“堂主,钞关内闯进了三个人,武功强大,士兵拦不住,直接冲到里面去了。”

“谁胆子如此大,钞关可是户部直接监管的。”成渊声色肃然。

“这难道是想打劫不成?”樊可然疑惑地问道。

“来得还真是快……我先去这边,景曲你跟着樊堂主去看看厢军。”钟承止转身准备往钞关走。

樊可然望向钟承止:“这个难道就是钟大人说的乱事?”

“我也不确定,只是敢闯大华第一大钞关,难道会是寻常劫财之徒?”

“就不说钞关,敢在清帮大本营之地做打家劫舍的行径都得掂量下自己有没这个本事与份量。这边近,我也去看看,书水你先带人过去军营。”

樊可然话音刚落,突然一声轰然巨响,钞关院里火光爆起,隔着远远的都似乎感觉地上一震,之后轻微的热浪从钞关那边如暖风拂来,接着尖叫之声四起。

整街道的人都被这巨响震得一时不知所措,原地顿足,惊恐地往钞关张望。钞关院内红光翻天,火花四溅,附近行人与四周建筑里的人都开始往外逃窜,街上顿时变得比先前更加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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