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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湾靠西头的一户人家,破屋烂顶、小院杂乱,一看就知道家穷得没个底子。

许清沅躺在其中一间屋子里,正做着一个荒唐怪诞的梦:男神牵着他的大胸女友迎面而来,脸上的表情荡漾得辣瞎路人的眼睛,许清沅咬着小手帕羡慕嫉妒恨,骤然一阵妖风吹来,那妹子的C杯胸器被一根树枝戳中,华丽丽地漏气,瘪了……男神惊得花容失色,许清沅豪迈顿生、当即双脚跺地一声吼,一把将男神护到身后,正思量着怎么握住男神小手揩点儿油时,那厢没了胸器的前大胸妹子突然化身猫女郎,小虎牙一亮,狞笑着挥舞小皮鞭“啪啪”地抽到许清沅身上……

妈蛋,好痛啊!

“哎呀,别打了,别打了!”许清沅痛呼着睁眼,入目是满目疮痍的土墙,坑坑洼洼的泥土地坪,顶上的茅草屋顶中央破了一个大洞,一束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光束里浮着大片大片的尘埃。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做梦,男神,以及男神那个被她羡慕嫉妒恨的好身材女朋友都已经和她永别了,因为——她穿越了。前世穿越小说、穿越电视剧十分流行,她跟风看过一些,当时也曾代入自己,幻想穿越过去会有怎样的活法,但是,她可从来没想到会是如今这样的惨况啊!

身下是一床烂得只剩下大半张的黄篾竹凉席,凉席坏掉的地方可以看到下面铺着陈年的稻草,床边站着个年约五十的男人,眼眶青黑深陷,脸色呈异样的红色,男人手里拿着根竹条,见打醒了许清沅,越发来劲儿:“让你偷懒,让你偷懒!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给老子做饭!”

按原主留下的记忆,这个男人叫许大福,其实还不到四十岁,只是因为常年酗酒掏空了身子,整个人看上去瘦弱苍老,而被许清沅魂穿的原主,则是许大福老婆从前在路上捡回来的,也没个正式的名字,大家就大丫大丫的混叫了十来年。原先许家夫妇没有孩子的时候,对许大丫就非常一般,不过是管着一口吃的没有饿死,后来过了几年生了儿子许小二,才五岁的许大丫就得一边帮忙照顾弟弟,一边还要做割猪草、扫地、拔草等农活了。

许小二一边哭一边求许大福:“别打姐姐,别打姐姐!呜呜呜——”

许清沅看这位毫无血缘关系的便宜小弟脸上满是惊慌,却还是硬撑着试图拉住许大福执竹条的手,心里一暖,原主姐弟俩感情是极好的,而她自己虽然才穿来几天,也很喜欢这个小正太。

许大福对养女手黑,对亲生儿子也并未有多少心软,他不耐烦地一挥手,将许小二一把推到地上摔了个结实,又想接着来打床上躺着的养女。

许清沅先前挨了几下打不过是因为睡着了没防范到,这会儿醒了哪里还肯凭白吃亏,她灵活地在床上滚了一圈躲过了几下,然后飞快地立起来跑下床,一把抢过许大福手里的竹片,反手打在许大福的身上。

养女自来是弱声弱气的,叫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今日怎么就敢和他赌着对打了?许大福被这一下变故惊得说不出话,佝偻着站在那里拿手指着许清沅:“你,你,你……”

“家里吃的都被你卖光拿去喝酒了,做什么饭!”许清沅冷笑一声,许大福自己常年酗酒败坏身体,病怏怏地连个十岁小姑娘的力气都比不过,哦,还是个大病初愈的小姑娘。一想到原主去世的原因,许清沅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往许大福身上又用力地打了几下,“你以后再敢打我和小二试试,我一定加倍还给你!”

许大福被打得跳脚,想躲开偏偏身子又不够灵活,一不小心就被绊倒在地,他坐在地上仰视着养女,见她手执竹条指着他的鼻子,说话一字一顿,一双眼里满是煞气,心头不禁莫名地虚起来。莫不是,莫不是养女死后还魂来找他讨债来了……

前几日许大福酒瘾犯了,非说许大丫藏着他老婆的钱,要许大丫拿出来给他,本来就没有的东西许大丫自然拿不出来,于是许大福恼羞成怒一把将她推进了河里。后来还是村里干活的人路过时帮忙救起来的,当天夜里许大丫就高烧不止,因为既没人看管照顾,也无钱看病就医,就此交代了一条小命。

贪上这么个渣爹,许清沅既心痛原主,也心痛自个儿。威胁完许大福,她给自己打气,虽然苦了些难了些,但是活着总比死了好。

“咕——”耳朵里听得一声肚子的空响,许清沅愣了两秒才确定声音不是来自于自己而是许小二。这个才五岁的男孩子,此刻缩在墙角有些瑟瑟发抖,看着地上的许大福,又看看站着的许清沅,不敢靠近任何一个。

许清沅知道原主是个温顺得称得上包子的性格,刚才她打许大福的狠厉模样肯定吓到许小二了,当下放柔了声气,过去牵着许小二的手,蹲下平视他的眼睛:“小二别怕,是不是饿了,姐姐去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小孩子最是敏感,许小二感受到许清沅释放出的疼爱一如往昔,拿衣袖横擦过脸上的眼泪鼻涕,小手反握住许清沅的手往灶屋走去,细声细气地说:“姐姐,小二帮你烧柴。”出了屋子,小二停下脚步,鼓起脸颊对着许清沅手上被竹条打出的血痕吹气,“姐姐乖,给你吹吹,姐姐不疼。”

小二是个男孩子,但是过早品尝了生活的艰辛,让他的性格有一些软弱,许清沅模一模这个便宜弟弟的头顶,心里暗暗想,不管是为了报答原主还是为了小二这一份全心的依恋,她都会照顾好这个孩子。

许家这十多年败落了,从前许家爷爷女乃女乃在世时修的屋子却算得上宽敞,一溜三间朝南的敞阔正房,其中正中的堂屋开了朝外的大门,另外两间作卧室用的朝堂屋开门,正房两头的耳房要低矮一些,一端是侧面开门的猪圈兼茅屋,一端是做饭用的灶屋,灶屋后头是柴房,挨着隔壁邻居家的小院。

许清沅绕到柴房去抱柴,隔壁的婶子正在洒扫院子,看到这姐弟俩,连忙放下扫帚,折身回屋里拿了一把米花糖,替小二卷起衣摆兜住,小二征询地看向许清沅,许清沅怕饿坏了他,并不推辞,“快跟周大婶说谢谢。”

小二乖乖地说:“谢谢周大婶。”

“你爹又打你们了吧?”周大婶替小二擦了脸上的脏东西,叹一口气:“没娘的孩子最可怜,你们的娘那么个老实巴交的性子,也不知现在到底……”周大婶从前和许大福的老婆关系很好,说着便有些哽咽。

原主的养母为了贴补家用,去年春天跟着采茶队去往西边给人采春茶,采茶季结束时却没能跟着回来,同去的有人说她是被拐卖了;也有人说是不堪许大福家贫酗酒打老婆,在那边认识了男人跟人跑了;还有人说是在山上采茶坠下了山崖……许清沅毕竟不是真的只有十岁,这么一联系便知道周大婶没说完的话是“不知现在到底还活着没”。

谢过周大婶,许清沅抱了柴回灶屋,小二踮脚举起一块米花糖:“姐姐吃,姐姐吃。”

前世白送都不稀罕吃的零嘴,如今舌尖传来的味觉竟然让许清沅恨不能一口吞下一大块,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惆怅啊,不过她只咬了一小口,故意皱眉道:“姐姐不喜欢,小二吃。”

许小二仰着小脸半张着嘴,认真看了许清沅的脸色,没有看出破绽,这才吸溜了嘴角的口水,自己拿着开始吃,不禁让许清沅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许家的这些屋子都是十几年前用泥浆打的墙,如今年久失修,这一间灶屋四面能透风,顶上能漏雨。许清沅翻了仅有的两个陶土罐,米是肯定没有的,有一个罐子里还有一罐豆子磨的粗面。原主在屋子后头的菜地里种了些菠菜,可以做菠菜羹吃,许清沅苦笑,得亏这些东西卖不了钱,才没有被渣爹拿去换酒。

许清沅涮了锅,塞一把本地唤作“炸炸网”的干草进灶堂,用打火石点燃,再放些枯树枝进去把火烧得旺了,才叮嘱许小二,“一次不要塞太多,快燃完的时候再放一把进去。”

许小二认真点头:“小二会烧。”

这几天已经彻底弄明白了现况,许清沅跳过放油这个环节,直接往锅里掺水,然后扯了一把菠菜回来洗净、揪断,水开了放进锅里,水再滚时一手抓豆面均匀地往汤里撒,一手拿锅铲不停地搅动防止结块。

“不用烧火了,把灶堂里大一点的枝丫取出来插.进灶堂下的柴灰里。”这样下一次还可以接着烧,许是对着灶门口的缘故,许小二两边脸蛋红彤彤的,手也有些烫。

许大福见做好了饭也不叫他,冷哼一声自己盛了一碗去大门口坐着吃,许清沅无视他,盛了两碗菜羹,姐弟俩并排坐在灶旁边的小凳子就吃了早饭。

许小二吃完将碗递过来洗,许清沅触到他的小手觉得有些过热,连忙将手背贴上小二的额头,天,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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