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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男人也发现了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大踏步迎向他,一把将他捞起。

哑二满脸关切,在检查小孩周身完好无损这才放松了神色,换上了淡淡的责备。

——怎么这么晚?

秃了背的黑驴作为背景板,一看到长默就朝他吐黑气,甩蹄子。

长默现在也看得清楚简单的哑语了,连忙道:“哑二叔,我们回去再说。”又向他道歉:“对不起,哑二叔,这么晚让你等在这里这么久。”

哑二见小孩虽然眼底还残存兴奋,但容色困倦,显然十分疲惫,也不再多话,爱怜地揉了揉他毛绒绒的小脑袋,将他放上木板车,回头牵起驴绳。

黑驴要是能说话,现在一定是在骂骂咧咧。如果可以选择它才不载那个坏小孩!然而主人积威甚隆,黑驴给主人威严的眼神一扫,登时怂了,不情不愿地往前。

哑二赶了一小段路,回头看到坐在木板车上的男孩身形摇摇晃晃,小脑袋乱点。放心不下,自己也坐上了木板车,将小男孩搂在怀里,头靠在自己肩上。

长默是真困了,说到底,他的身体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一整天下来的应酬,不是他的身体可以承受的,此时坐到木板车伴随着摇摇晃晃一放松,人就全钝了,困意就像破堤的洪流,将他整天笼罩住了。

迷迷糊糊,只觉身体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之中,鼻尖充诉着成年男人独有雄浑气息,后脑尖枕着的肌肉一鼓一鼓有力地跳动着,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长默不禁傻笑,依稀像是真的回到前世的小时候,是不是曾经也有一个这么温暖宽阔的怀抱将他搂起,哼唱着一首属于父亲的小调,将他暖暖包围,身体在旋转,旋转,像一叶小舟沉溺入一片海洋。

脑子里还想着傻念头:哑二叔什么时候真的成了我爸了啊!哦!答应长欣的糖嘴儿忘了买,街角的那间藕糖蜜饯好像不错,早知就得在小胖家里包一包出来了,让他娘也试一试……

……

庄园路口处,瑛娘牵着女儿的手正焦急地等待着。

天色晚了,农田和药园渐次笼入一片暗影中,远处房舍亮起点点灯光,饲养的家禽也渐渐走回篱舍,发出咕咕轻微低声的哝喃。

“他真是这么说的呀?”瑛娘忍不住再一次问女儿。

长欣:“是啊娘,哥说了,今天要出去拿小刷子换糖吃。”

“这……这死孩子,主意竟然这么大!竟然连跟大人商量一下都没有!这么晚还不回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

长欣不以为然:“娘,白天不是来了个小管事,说哥哥晚点回的嘛。哑二叔一早又出去等着了,不会有事的。”想一想脑中又充满向往,流着口水道:“娘,你说哥会不会真的换好多好多糖回来?”

“就记着吃!”她娘果然被没心没肺的小吃货激怒,狠狠给她来一下:“那个刷子能换什么糖,小孩子真是异想天开!别出去给人骗!不行!这死孩子回来我得用竹条狠狠抽他!坏孩子,原以为他懂事了,才让人放心没两日……”说着呜呜呜地哭了。

长欣无措:“娘,我觉得哥不会骗人的……”

她娘吼道:“闭嘴!打你!”

长欣:“……”

娘俩一直等,有晚归的农人问清原委也纷纷安慰,瑛娘不放心,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然后就听到了木板车的嘎吱声。

当娘的喊打喊杀了半天,但当真看到睡得直打呼的儿子,整个人又消停了。

“怎么回事?”她小声问哑二。哑二拍拍女人的肩膀以示安抚,以手语告诉瑛娘,孩子只是累了。

瑛娘小心接过儿子,心里生气又心疼,心想小孩异想天开,今日在外头一天,也不晓得碰了多少壁,遭多少白眼,也不知道白日吃饱了没有,现在是不是空着肚子。今天遭受了挫折,以后总该认清世道现实,不再发这种傻气了吧?

“傻小子!”瑛娘忍不住又爱又恨是咕哝。

然而哑二却摇着头,指指小孩的衣襟,脸上咧开赞赏的笑,比了个大拇指。

瑛娘这才发现儿子衣襟里鼓鼓囊囊的不对劲,狐疑地往儿子怀里模了模,然后,她整个人就呆住了。

这这这……这是银子?

这么多的银子!

这孩子是把钱庄劫了吗?

这一晚,长默睡得熟极了,这大概是他来到这里睡得最舒心的一晚。而瑛娘却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从儿子怀里模出来的那包银子给她反反复复地数了几遍,一百两整数,不多不少。

她紧张兮兮,一会儿爬起来检查门窗,一会儿又爬起来到隔壁去瞪着睡着的儿子,一会儿又去模模箱笼,确定自己已经把钱妥善藏好。

俗话说,袋里有钱,心里不慌。可是这穷人家,有钱了也发慌。

儿子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一笔巨款?难道真的用那支小刷子,换了这一大包银子?!可这怎么可能?!

若真有这样的好事,这世道哪里还有那么多穷苦人?

儿子该不会去做了什么坏事了吧?!

越想越偏的瑛娘在心里不停咆哮。

然而,把自己生生熬出两个黑眼圈,弹了一整晚弹幕的瑛娘隔日却异常地镇定下来,先是把门户关紧,然后摊开银子,将小孩叫到跟前,竹条也备好了,一副严刑烤打的架势。

“现在你说说,怎么回事?钱是怎么来的?”

长默给他娘这副阵仗弄得哭笑不得,揉着肚子道:“娘,不可以先做饭吗?我肚子饿了。”

旁边蔫头搭脑的长欣也应景地发出轰鸣声。

瑛娘板起脸:“不行,你不说清楚,娘没心情做饭。”

长默只好将他前一天的经历完整地说给他娘听。

尽管心里已经有些相信儿子真的用一把刷子换回了一大包银子,瑛娘依然觉得无法理解,长默便耐心地又将这笔交易中的巨大利益分析给他娘听。

瑛娘的眼睛越听睁得越圆,感觉自己是在听天书。

“技术专利”这种名词,对他娘这样的普通妇人确实是无法理解的存在。长默说完,又小小偷换了下概念道:“娘,书中说了,奇货可居,其实也差不多这个意思。对方愿意花这一百两,则是看中了它后面的整个市场。这笔交易,没有谁坑谁。银子来的堂堂正正,您就放心用着。”长默早听出来了,他娘其实在纠结钱的来源是否不当呢。

瑛娘的眉头依旧锁紧:“可你怎么就能确定大家都会花钱去买这个刷子来用呢?娘用了木齿枝儿,也没觉得怎么不好啊?”

长默:“娘,在可以选的情况下,如果你面前有一根牙刷,一根杨枝儿,你选哪个?”

这还用选,当然是牙刷,毛软软的,刷得还干净,瑛娘只用过一次就喜欢上了。

见瑛娘一脸若有所思,长默又加了把火:“最重要的是,这是老神仙传授的东西啊,大家怎么会不爱用。”

得了,前头长篇大论,统统没有最后一句顶用。瑛娘一脸“是哦,该死,我怎么把老神仙给忘了”的表情,神情轻松了,眉头也完全解开了,整个人从怀疑儿子是否不正当获利的深坑里□□了。

见瑛娘脸上有了笑容,长默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那口气还没松匀,就听他娘说:

“默儿,这笔钱不是偷来抢来,也不是坑蒙拐骗得来,娘很高兴,这些年娘都穷怕了,突然有这些钱,简直都不知如何是好了。你很好,出息了。”

“娘得表扬你,会赚钱了。娘和你哑二叔都没你厉害。”

长默刚开始听着还有点小得意,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起来,面前的娘笑容在扩大,但内涵简直狰狞!

瑛娘把手上的小竹条捏得啪啪作响。

“可是现在娘想听你说说,昨天这么大的事,你跟谁商量过?你一个六七岁小孩,能耐了啊,和家里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去‘谈生意’了,你怎么不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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